“你说谁死了?!”
天哭峰上,齐悦火急火燎地找到江月白,有些语无伦次。
“你吸口气,慢慢说!”
齐悦吸了口气,压住凌乱的呼吸重新说道,“是刚搬到花溪谷的那对夫妻,死了!”
“云裳的爹娘?!”
江月白脑袋嗡的一声,踉跄后退,齐悦眼疾手快地扶住江月白,带她到院中石桌边坐下。
寒冬季节,冷风刺骨。
江月白面无血色,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死死捏住自己发麻的手,双眼木然大睁。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齐悦比江月白大五岁,她陪在江月白身边道,“我也是刚听到消息,就赶紧来告诉你一声,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我师父呢?云裳此刻又在哪?”
齐悦摇头,“九川真君一早就出去了,当时看着很匆忙,弄不好就是为了这件事。云师姐刚刚被虞师叔送回来,此刻应该在花溪谷。”
“我要去看看!”
江月白立刻赶往花溪谷,云裳他们一家还住在前世云裳选的那片竹林后。
原先在灵兽谷,云裳的爹娘每日要照顾很多灵兽,都没时间陪云裳,再加上她娘害怕她能驾驭百兽的秘密暴露,也很少放她出去玩。
云裳的玩伴就只有谷中灵兽,十分孤单。
搬到花溪谷之后,江月白经常呼朋唤友,拉着云裳一起在天哭峰和花溪谷周围聚餐论道,彼此切磋武艺,云裳的性子才逐渐开朗起来。
江月白原以为,云裳自此之后,能够和爹娘还有他们这些朋友一起互相陪伴着长大,怎料好日子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她爹娘还是……
来到竹林深处的小院,江月白直接冲进院中,在云裳房间门口看到背着百宝匣的虞秋池面色苍白,眼底泛红,沉默地坐在云裳床边,像是刚哭过一场。
云裳睡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眼角还带着泪珠,那脆弱的样子让江月白无比心疼。
“虞师叔……”
江月白轻轻唤了声,虞秋池偏头抹了下眼角,这才转过头看向江月白。
“云裳她这是怎么了?”江月白走进去问。
“险些被人夺舍,不过没有成功,只是昏过去而已。”虞秋池沉声道。
“夺舍?!”江月白满眼吃惊,“是谁干的?”
虞秋池示意江月白在床边坐下,她知道江月白平日对云裳最为关心,云裳也跟她说过很多次,很喜欢江月白。
所以对于江月白,虞秋池没有隐瞒,从头开始说起。
“昨日云裳爹娘就带着她一起离宗,到飞凤林中的南谷坊市去购买养育灵虫所需的食料,他们每个月都要去一回,我只要有空,都会陪同。”
“但是这一次,我有些事绊住脚,就没有陪着一起去,只是送他们到山门口,又正好遇上……遇上青囊子带着沈怀希。”
江月白心里咯噔一下。
“青囊子也要带沈怀希去南谷坊市,便说一路同行。我当时应该留意到的,沈怀希的神色不对,他定是在暗示我,可惜!”
虞秋池愧疚至极,用力砸了下床沿。
“虞师叔,你别这样,这件事不怪你的,就算你看出了沈怀希的暗示,青囊子可是元婴修士,你如何对付他。”
虞秋池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江月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其实虞秋池现在就算不说,江月白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前世,这一切发生在五年后,沈怀希盯上林岁晚,让他娘的魂魄寄居在林岁晚的尸身上,然后在苍炎之地试着唤醒‘血烟老祖’。
正是因为这件事距离此刻还有五年之久,所以江月白才没有着急,一直小心行事,怕打草惊蛇。
无论是她还是师父,跟沈怀希接触,都是生活上和修行上的关心指点,从不敢提及任何有关青囊子的事情。
谁知道,变故还是发生了!
林向天一死,林岁晚离宗,青囊子没了原本看好的目标,竟又盯上了云裳。
这次定是青囊子让沈怀希的娘夺舍云裳,而云裳的爹娘舍命相护,死在青囊子手中。
只是云裳爹娘也只是筑基修士,如何能保云裳无碍?
江月白示意虞秋池继续说,虞秋池也没多想,后面说的跟江月白推测的一样。
“……云裳这次能够得救,还要多亏了谢景山。”
“谢景山?”
虞秋池点头,“谢景山当时正在南谷坊市中的山海楼,也不知他如何得到消息,带着大批山海楼装备精良的护卫突然出现,跟青囊子苦战一场。”
“南谷坊市距离天衍宗并不远,青囊子见事情败露,怕惊动太上长老出手,就带着沈怀希逃了,我听说,谢景山也在跟沈怀希的争斗中受了伤。”
江月白瞳孔震动,虽然时间不对,可是谢景山和沈怀希之争,竟也和前世苍炎之地,最后沈怀希逃跑时一样。
天命,就真的这么难以违抗吗?
云裳爹娘死了,沈怀希被青囊子带走,谢景山经历兄弟背叛,没有一件事因她而改,甚至因为她全部提前!
可是她也救下了爷爷,让爷爷顺利筑基了啊!
江月白突然感觉好混乱,心底升起一种恐惧感。
到底什么事是她可以改变的,什么事又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如果她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加速厄难发生,那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事了啊!
是不是她把自己关起来,只管自己修行,不介入任何事,不跟任何人接触,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月白感觉心里像被巨石压着,沉重得喘不上气。
“辛苦虞师叔照顾云裳,她要是醒了,还请让人来告知我一声,我去看看谢景山。”
江月白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子,走出花溪谷,走到天哭峰下时,看到正在找她的黎九川。
“师父……”
满心失落和挫败感涌上心头,江月白鼻头一酸。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介入,或者不应该顾忌那么多,就应该直接让太上长老把青囊子给杀了?”
黎九川走到江月白面前蹲下,柔声安慰,“你怎知直接出手,不会造成更大的损伤?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需将一切背负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也是我的疏忽,你明明跟我商议过的,是我没有防范到位,你放心,为师会负责到底,亲自去巫族一趟,找到你说的那位婆婆,了结青囊子,把沈怀希也带回来。”
江月白摇头,“没那么容易的,如果沈怀希注定要经此一难,恐怕现在是找不到石兰婆婆的。”
“尽人事,听天命。”
江月白看到师父眼底的坚持,内心的恐惧和无力更甚。
前世,青囊子的事情也是师父一直在追查,最后也是师父找到石兰婆婆,了结一切。
现在,这又变成了师父的责任!
所以,她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