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乐游山,江月白先到山下的清溪镇买了些东西,之前从蔡仁那换的银两她还留了一点点。
黎九川跟在她后面,看她买了锅碗瓢盆,米面调料,甚至桌椅板凳,茶炉茶具都备了一套。
还有竹席被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哪里安家,黎九川也看不懂她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天衍宗里也用不上这么些东西啊。
“师父,糖葫芦您要吗?”
黎九川:…………
“哦,不要啊,那老人家给我来十串包好。”
江月白麻利地付了钱,走街串巷,小吃也买了不少,全都收在腰间储物袋里。
最后,江月白绕到陶氏铁匠铺,买了把剔骨小刀和一把柴刀。
陶家铁匠铺生意很不错,都是街坊邻里在打农具,江月白看到陶丰年的弟弟,现在是陶老太爷,坐在铁匠铺后面的躺椅里,颐养天年。
老人家旁边还有奶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孩子,应该就是刚出生的陶念。
这一次,如果她爷爷陶丰年能够顺利筑基,修成金丹,或许就不用她来引陶念入道了,不过她到时候还是会在山中留下跟前世一样的东西,尽量不去更改陶念的走上仙路的命轨。
准备离开时,江月白又在村口看到一个熟人,当年被猫妖当归护着,被自己相公杀死证道的徐莺。
此时她身边并无当归的身影,应该是还没遇上。
徐莺拎着一篮子野菜,满脸疲惫,缓慢的从拱桥上走来。
黎九川一直跟着江月白,发现江月白望着那个妇人怔怔出神,问道,“那人也是你前世旧人?”
江月白摇头,“不算是,师父,要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凡人原本就应该死掉,可是您现在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也有能力去阻止,您会阻止吗?”
如果按照蜉蝣所说,她后来的命轨是不应该存在的,那徐莺被她相公杀死证道,就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也是徐莺命轨的终点。
或许上一世,她做那些影响凡人命运的事情,天道次次惊雷威慑,就是因为她不应该存在,她也不应该干涉凡人。
修真者则不一样,本就是逆天而行,违抗天命,不被她影响,也会被其他的事物影响。
黎九川扫了眼徐莺,能看出是个苦命人。
他斟酌了下道,“其实这不是应不应该,也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问你自己,想不想?”
黎九川没有说太多,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人,应该是一点就透的。
江月白略微思考了下,当时她救徐莺救当归,也是因为她想那么做,她那时根本没考虑过应不应该,值不值得。
这就是她作为江月白的本性,本性不应该因为任何顾虑而改变。
她要两个世界以她为核心,无论两个世界发生何事,她都是两个世界中唯一不变的江月白!
想通之后,江月白心中一松,大步走向徐莺。
“冒昧的问一下,婶娘可是徐莺?”
徐莺被江月白拦住,一脸疑惑的点头。
江月白做了个道揖,特意回头扫了眼自家师父,徐莺的目光也顺势看过去。
黎九川不知道江月白又在干什么‘坏’事,不自在偏过头。
“婶娘,我是百阳宗的弟子,齐玉生师兄让我给您带个话,他如今已入得仙门,仙凡有别,应当尘缘尽了,所以师兄让您回归娘家,另嫁他人,不必再念他等他。”
听到这话,徐莺面色一片惨白,踉跄后退,不敢相信。
江月白没再说什么,把身上剩下的十两银子塞给徐莺,转身离开。
此时伤心欲绝,总比将来伤心欲绝外加丢命要好,距离齐玉生回来杀她还有八年左右,足够她想明白,回娘家去改嫁。
至于当归……
回头在山里找找,抓到天衍宗去,扔给琼林山君带。
“走吧师父,乐游山中迷仙岭,路上您要是发现猫妖,记得跟我说一声。”
师徒俩重新上路,黎九川一路上观察江月白,也在思索江月白为何对他和天衍宗如此了解,以及对一些事都像是预先知道结果……
黎九川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她是从未来回到过去,也就是他所处的现在,所以她才能预先知道那么多事情。
要是如此的话……
她说前世自己是他爹,那岂不是自己将来会跟……
黎九川脑袋嗡的一下,赶忙打住自己这不该有的念头。
他跟赵拂衣之间虽然还有心结未解,可是当年的一眼心动,到现在早已彻底放下,岂会还有后续。
赵拂衣也是一心向道,从未跟任何人有过男女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黎九川越想越头疼,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一样,看江月白还在他身边没心没肺的哼着小曲吃糖葫芦,他就恨不得把这丫头嘴撬开,给他说个清楚。
可又想到她发的毒誓,心里的火就熄了,孩子都这样表忠心了,再逼她说出难言之隐,太过分了。
江月白按照之前的记忆,带着黎九川到迷仙岭中,找到那个地下溶洞,游过暗河,到了五味山人当年结丹后闭关的洞府。
写有五行归真功的石柱还在,墙上的封印也没动,原本守在这里的虎妖还没出现,江月白心安理得的占了这地方。
“师父您别费功夫了,破阵这事您不如呃……您不大行,而且那阵强行破开的话,会损坏洞府内部,还是按照正常路线,等我修成《五行归真功》全部五篇之后再进去。”
黎九川站在溶洞深处的石壁前,眯着眼一脸审视地看着江月白,她刚才想说他破阵不如谁?不如她娘?
黎九川扶额,感觉头疼!
这要是带她回去看到赵拂衣,可咋办?
她会不会哭着扑上去?
江月白完全不知道自家师父脑补了多少,她现在也是没办法,她知道师父跟她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是因为她的毒誓相信她。
所以她要等到师父跟她处出真正的师徒感情,再一点点跟师父说实话,现在可不行。
江月白把之前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将洞府布置得极其舒适,还在水潭边给黎九川摆上一套茶桌茶具,蒲团和香炉也都齐备。
弄完了一拍手,“好了师父,您已经金丹期了,再改修别的功法对身体不好,所以这功法还是我来修,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根植如何,要用多长时间才能修炼完成。”
“所以,劳烦您在这里陪着我,免得我被外面的虎妖叼了去。对了,您除了保护我之外,还需每日帮我打猎做饭,我正长身体呢,要每日营养均衡,荤素搭配,总吃辟谷丸不好。”
黎九川一脸无语,这是把他又当爹又当娘的用吗?还这么理直气壮,果真是来讨债的!
黎九川刚想抗议他不会做饭,走过来看到水潭边布置整洁的茶桌茶具,还有花瓶里一枝山桃花,顿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唉……前世孽债,行吧!
黎九川以为这样就完了,殊不知,后来的日子,江月白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自律勤奋得令人发指。
黎九川茶都不好意思喝了,每日看书时间增长,不过他震惊之余,越发觉得这丫头修炼起来的狠劲,跟闭关习阵的赵拂衣,一模一样!
黎九川捂脸,心情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