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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故事 无心圣女 七 譬如朝露】

【第三个故事无心圣女七譬如朝露】

白无常:路边野花上的露珠,这是我们初次的遇见,不出意外,也是我们的永诀了!

洛均:全知全能全有的造化之神啊,如果你真的有仁慈的话,为什么创造出一个个灵魂,再让他们受尽世上的折磨?

为什么让我日夜祈求的重逢,宣判为永远的分离?

******

“睚眦?”

“你已经不需要再拼死持着这把剑了。”洛均感觉到对方的手指轻轻覆盖在自己握着白剑的手上,在那些修长而低温手指的力量下,白剑正不可避免地脱离自己的手掌而去。

“是九殿下让你来的?取得白剑献在他的驾前?——不,即使你武功高强,也不要因贪功小觑圣器,斗白晷灵力强大,如果控制不住,你会被它的妖力反噬、失去自我意识的。只有我暂时能够净化白剑。”洛均微微抵抗了一下。“况且,这是我和李恪睿之间的矛盾,不要卷进来。”

睚眦长久地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用目光抚摸他血污的脸庞,仿佛在铭记他的模样,良久的沉默让洛均都觉得诧异,好像有什么深藏水下的秘密就要揭开。

“不,我是为了自己来的。洛均,你不需要再替我持着白剑了。”

“什么?……你说…什么?”洛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良久的沉默,注视是一种默默的告别。

“斗白晷,是我的剑。”

“不。”洛均神经质地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不,不……你不是,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冥冥无常法,圣人无常相;洛均,你从未曾见过我,我们在这世上,从未以真正的面目相遇过。”

“不,不——你不是,你不是!”洛均抱着头后退,他抬起头,抬起疯狂的眼睛,“如果你是,如果你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不救我?

我跪在伽蓝寺求了一千遍,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不认我?”

睚眦抬起眼睛,直视着洛均,洛均觉得他眼中的神情像是一片布满了云翳的天空,看不出是晴是雨。

“我们仍然无法明了冥冥的真意,祭司却不能违背冥冥的旨意——冥冥没有拣选你。”

“什么?”洛均听见自己的嗓音,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喉咙。

******

三军将士先是被突然发生的爆炸所惊,冰雾散去,却见救了洛均的来客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下等优伶。众盗恐惧之情消散,蠢蠢欲动,想要继续攻打圣域。

一骑红马如电般驰入战场,只见一个穿着七宝毡袍,双手、胸前戴着黄金的吐蕃女郎从马上站起身,玉树临风如同一尊神女雕像,她朗声对着吐蕃军队道:“西达摩罗什国师,三十年前,吐蕃曾经和东冥圣域签下条约,永不侵犯,否则愿意遭受地崩山摧的报应,你们还记得吗?国书在此,你们还不退却?!”

吐蕃众兵勇将西达摩罗什拖上马。此时西达摩罗什已经伤得说不出话来,副将于是道:“骊鹰,你是吐蕃的王女,别吃里扒外!”

骊鹰道:“我佛慈悲、冥冥慈悲,我是在救你们的性命,挽救你们遭到圣域言灵必应的报复,挽救你们数千人的命!”

般若姬也对娑婆提-玉龙道:“兄长,快退兵吧,南诏的先王也曾在双树圣域发下过毒誓,攻打圣域是要遭到报应的。”

娑婆提-玉龙道:“我身受寒玉宗的授业之恩,不敢进攻圣域;但为了防备吐蕃和唐得利,我会下令王军原地驻扎,只是我手下的兵士们意见并不统一,他们若是自己想要攻打,我可管不着。”

李恪睿脸上露出冷笑,倚在马上做观望状。

吐蕃副将色达阿旺道:“哼,双树圣域早已颓败,大祭司都死绝了,已经没有一个强手可以一战,天予不取,反受其害,难道还让李唐占了便宜?洛均已经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白剑唾手可得,岂有放弃之理?”

睚眦上前一步,道:“谁说圣域的大祭司都死绝了?”

色达阿旺嘲笑道:“我认得你,你是李唐小王爷家的舞伎——怎么,难道你要在阵前,给爷爷我跳一支舞助助兴吗?”

睚眦一把从洛均手中夺过白剑,道:“好,就以此舞飨祭冥冥!”他以白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收剑在胸前,然后缓缓旋转起来,那旋转由慢渐渐加快,睚眦的双眼中仿佛发出白光!

“什么声音!?”众人恐惧地面面相觑——仿佛是在为这舞蹈伴奏,群山发出由远及近的嗡嗡震动,那震动由若隐若现变得稳定、渐强,仿佛是来自地底,仿佛是地底有十万个和尚同时敲着铜钟和大镲,发出震耳欲聋的、非人的声音,直到所有人的手、脸、腿都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牙齿上下格格打战,所有的兵器在剑匣中发出不安的鸣动,所有的马儿都不安地立起耳朵,然后——纷纷疯狂地嘶鸣起来,挣脱骑手们的束缚,慌乱地四散奔逃——

娑婆提-玉龙第一个反应过来:“鸣金,撤退——撤退——地震了!!!”

睚眦在疯狂的舞姿中突然抬起脸庞,露出一个非人的笑容:“晚了。”白剑朝天一刺!

四周雪山上的积雪,像一条条凶猛的白龙,争先恐后地朝山谷中的三军奔涌过来!

大地突然裂开一道道放射状的缝隙,黑色的有毒的烟气升起,露出红色的岩浆,积雪扑在上面,发出有毒的烟气。

李恪睿慌乱中被白蹄乌骓摔下马来,地面已经难以站立,三方的军士盗匪们都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生。——却看见那个医女丝毫不为震颤的大地所动,仿佛飘在半空,而且模仿着睚眦,跳着对称的舞步——他们两人居然像相对着,隔着奔涌的雪山、隔着撕裂的大地,隔着惨叫哭嚎的人群,在跳一支双人舞!

他们踩着撕裂的大地和被巨石砸碎的人体,逐渐朝一个圆心汇合,在跳一支旋转的双人舞!!!

“天魔舞!”般若姬突然恍然大悟,“我记得,幻听姬和牡丹姬说过,双树圣域是要有两个祭司,是要有两个祭司的!”

“是白无常,和天魔教主!!!”人群中发出恐惧的叫喊。

只见随着二人越靠越近,二人的身躯都在发生变化,他们的双眼都发出耀眼的白光,他们的身躯逐渐变得更加修长高大,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变得更长,白剑变得有数米之长,只能背负在身上;兰棹姬手中的扇子扭曲、旋转伸长成为一枝丈许的蛇矛,仿佛是少年成长为阿波罗般手持长剑的战士,少女成长为手持长矛的女战神。

“那就是双树圣域的祭司,白无常和上官兰棹。”此时,骊鹰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

等到二人终于接近到武器交撞,地底突然发出更大的震颤——从大地的裂口上,红色的熔岩池中,像是生长出两棵树干交缠在一起的玄武岩巨树,那黑色的、还发着炙热的红光的巨树,像dNA双螺旋一样交叉着,朝着天空上上升、生长、伸展出垂天之翼般巨大的枝干!

骊鹰、般若姬、幻听姬和牡丹姬突然都感觉到额头灼热——她们额头上的咒印全部发出炽热的白光,上山下川,中间各自是她们的特征言灵——鳯、咒、幻、华!

“两位大祭司在通知所有流落在地上的永生者,圣域已经重建,双树圣域已经重建,利维坦归位,树姬重新唤醒,所有的永生者,双树圣域呼唤你们,呼唤你们回归!!!”

幻听姬兴奋地如同一只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小麻雀。

从那参天巨木的顶上,发出一个天神雷鸣般的拷问,白无常的声音:“李恪睿,你真要放弃地上的所有羁绊,追随冥冥吗?”

李恪睿双膝跪地,心神为眼前神力所摄,不能自已,他膝行上前,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求大祭司渡我!”

“你应该乞求冥冥!”

当李恪睿再次抬起头之时,他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光印,上山下川,中间是一个玖字!李恪睿在猎猎神风和大地塌陷中若喜若狂,不能自已。

“匍匐在地上的人,能听的就当听,东冥的圣地已经降临在大地上,冥冥的誓言一一兑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落语成咒、言灵必应’。凡是害过永生者的,必受利维坦的追索,你们的罪都得到报应了!

违背冥冥誓言的人,你们的誓言都应了,大地发出蓝色的电光,地崩山摧,逻些(LS)、大理和剑南道地震,追兵所在,山路都震塌方,大地就是你们的坟场。”

还活着的人匍匐在地上,发出野兽一样对于自然的恐惧,此时只能五体投地,皈依冥冥。

在地崩山摧之中,东冥圣域重现于世,流落在地上备受迫害的药师,人人心中流出激动的泪水。

******

洛均:一滴泪流下来,像是一滴融化的锡,蛰疼了我的脸;

我失去了怪罪他的最后一个理由,在所有与三山有过约定的永生者们发出白色的光印时,我晦暗如同一颗煤石,我没有为冥冥所选召。

从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风垠从祭司就说过,如果永生者要为每个露珠流下一滴泪的话,他的心也该干涸了。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洛均:白,你还不如不救我,还不如让我就被万箭穿心而过,我也不会比此刻更加失望,我的心也不会比此刻碎得更加粉碎。

白无常:禅机不到,虽点亦不中。冥冥的拣选是由冥冥定的,是在一个人绝望一无所有之时才能出现。你曾经深处时间之中,你和凡世的联系还没有断,冥冥没有选择你,所以我……不留你了。

洛均:你可以在若迩法死之前就亮明身份,你至少可以提醒我!

白无常:红尘中的人有红尘的命运,你们不过是朝露……冥冥不语,我没有开口的理由。

洛均:为什么不认我,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

白无常:(沉默)

(心道,他竟然真的不能进入永生,即使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即使我以为我们建立起那么深刻的羁绊,即使我到了最后一刻还在以继承人的身份考验他——他的灵魂通过了考验,发出了赤金一样诚挚的光,可是——冥冥竟然抛弃了他。

我们的缘分真的彻底断了,自此之后,就如同一见而散的朝露,就要在时间中分道扬镳了。)

洛均:睚眦,那时,你一直在我身边是吗?你是为了我而来的吗?

白无常:红尘中有红尘的恩幸,洛均,回你的时间中去吧。我们之间缘分的线已经断了。

洛均:可你是我的师父,是我的白先生,我要你只选我,为什么不能只选我!

我要冥冥只选择我,我要冥冥只拣选我,

十五年来,我心中那个年轻的男孩上穷碧落下黄泉寻找你的消息,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只有我在找你。

为什么你连句话都不给我。

你选了骊鹰,你选了李恪睿,你选了娑婆提-般若,为什么你却偏偏不肯选我?

白无常无言以对,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明白了当年蓝迦楼的心情。——我也想要选择你,可是我是祭司,自私的抉择为冥冥所不喜,我没有资格在海中鞠起我最在意的那捧露珠。蓝迦楼也许是想回答他什么的——,但是立刻违反了三山条例。他感到头痛。

白无常只能道:红尘中的人会因为饥寒而死,红尘中的人会因为刀兵而死;红尘中的人会因为瘟疫而死,红尘中的人会因为不公义而死;可红尘中的人唯独不会因为心碎而死。

等到时间抚平你的伤痛,你还可以在时间的河流中静静流淌,

你会没事的。

可是我们要告别了。

兰棹姬乜斜着美丽的眼睛,仿佛不经意似的从旁飘过,看了看他们。

骊鹰姬有点疑惑:“你们确定洛均他没被冥冥选召吗?他周围还有风神的祝福,风神围绕着他,风神安慰着他,风神试图拂去他脸上的泪痕。”

(洛均实际上被冥冥选召了,因为他是蓝迦楼嘛。他的光印和其他人形式不一样,因为其他人大部分都是白无常选召的神侍,沿用引导他们的大祭司创造的光印,就是白无常的光印形式,上山下川中间特征言灵字的格式;洛均的光印就是他脸上的泪痕,他被白无常抛弃的时候流下第一滴,白无常死的时候流下第二滴。

但是他的光印没有发光,只是自我感觉灼痛,是因为上官兰棹使用灵力掩盖了他的光。

上官兰棹已经知道他们的未来,她担心洛均的到来会唤醒沉睡在白无常心中的安参势,

安参势-蓝迦楼;洛均-白无常互为对方的灾劫,互为对方的终点,一旦命运的双齿轮开始转动,一切就会往不可挽回的、命运女神已经设定好的方向落去。

这样她和安参势虚假的面具爱情就再也维持不住了,所以她故意将洛均赶出了圣域。)

******

洛均:我——渴望神爱我。

在十几年后,隐藏的歇斯底里中,我发现了自己压抑的情感,我希望我的神爱上我,我爱上了自己的老师。

我像个幼童一样,渴望全能神的独一无二的、排他的、全部的爱。

尽管就像他说的,我们真正的身躯,从来未在时间中以真正的面目相遇。

冥冥其实不会满足任何人的愿望对吗?

好,既然如此,既然你不选择我,既然你的心不可能完全单独地属于我,我就不要留在永生之中了。好,我领命,独自去洛氏的发源地熵河,我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阻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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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剧情设定和后续的一些解释)***

白无常落在唐土后,正式听从冥冥选召,开始收徒。

第一弟子骊鹰。(鸟之使,骊鹰刚被白无常拣选,一开始表现的能力是和鸟类沟通,差点被李恪睿笑死了,觉得她不堪大用,除了她自己能打,冥冥能力并不突出。东冥教的其他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弱鸡,是那种“奇奇怪怪没有鸟用的超能力”,

后面才发现她其实是风之使,冥冥让她首先觉醒的能力是和鸟类沟通,是为了让她从“生物”角度直观理解空气的流动,而不是“流体力学”这种书面的形式,所以她可以像候鸟一样直观流体力学和全球大气环流,可以看见风的颜色。因为冥冥是所有的意识的集合,包含所有生物对于世界的理解,后面她就可以招台风了。

骊鹰姬的关键词是真诚、公义、勇敢,成为神卫,继承白无常的第一利维坦,所以她是无愧于第一弟子的。

不过后面骊鹰是承认洛均这个大师兄的。附言在白无常在唐土的时间中,洛均好像一直没有名分,被赶回家至少两次,被喜怒无常的神虐,最后在白无常意识数据化前临危受命继承了祭司之位)

第二弟子是南诏少女,舍身在五象寺中的娑婆提-般若(咒之使,就是语言之使。般若姬也是,一开始被认为只是个超级能背各种佛家经典咒语的小女孩,后来才觉醒了“语言”就是“思维”,她是一个信号翻译器,基本上可以破译所有的“信息体系”,包括数学物理语言,她可以直观相对论的微分几何描述,也可以直观量子力学的波函数,所以可以“看”到时空变形的痕迹,看到“时空之门”,。三山在时间线之间跳的时候会穿光锥,一定会丢信息,最后融入树姬完成了补完,修好了山海鲸,帮助了三山的启航。

般若姬就是她名字的意思,智慧,般若姬从头到尾都没有战斗力,而且从来不追求权势和从祭司的地位,她就是个乐呵呵的战五渣,神侍。

在中古时代的术士中,还是默认水火风地和金木水火土的法师厉害,但实际上有更大外延的术士更厉害。)

第三弟子是大唐夏王李恪睿(白土之使。李恪睿是唯一一个真的被白无常抛弃的弟子,只有他真正成了非法永生者,他断绝不了对权势的追求和对大唐的执念,而且非常自负,重男轻女。三山被冥冥选召的少女们的能力都一个顶一个地强悍,他一个都瞧不上人家,还看不出人家的厉害之处,所以他既没有政治才能挽回大唐的倾颓,也没有能力帮助圣域构建“世界”,最后只能沦落成一个非法永生者,孤魂野鬼。)

而洛均能成为蓝迦楼的原因可能是“爱是恒久忍耐”吧。

想象蓝迦楼和白无常的情感都是很错位,和世俗男女之情不一样的特点。

洛均-白无常是一种宗教徒式的虔诚的爱恋,蓝迦楼-安参势则是老师对学生的温柔和克制的关怀。

白无常-洛均像《魔女的条件》里未知对小明的情感,洛均像是个“被献祭给神的柔弱的美少年”,白无常对他是一种保护和呵护,引导。安参势-蓝迦楼则是学生对老师的那种暗恋。

他们两个的感情阶段其实都是有面纱一样的东西蒙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现实中会激情冷却的鸡毛蒜皮的婚姻式爱情。

前一段是冰雪女神对美少年洛奇,后一段是疲惫的卫道者爱上神之少女。

他们两个人身处社会权力结构优势的时候,由于二者极高的道德底线,二者都一直极度克制自己,拷问自己这是不是利用人类权力系统,占弱者的便宜,没有给对方充分的自由选择,或许对方是因为年少无知才迷恋自己的,他们反复告诉自己,等到对方长大成人,这种迷恋就会消退。于是拒绝了年少的对方对自己的爱恋。

反而因此错过了彼此。

他们二人的底色都是高尚而温柔的,虽然表现形式不同,是一对互文的关系,神(冥冥、命运、规律)就是喜欢这么折磨世人。

不过他们还是有相拥的时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