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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哑奴过来,被陌尘拦住。

见她呃呃呃地做了扒饭的动作,松果瞬间明白,开口道:“好,你先回,殿下与郡主这边咱家会告知。”

哑奴恭敬颔首,后退几步离开。

松果见溪边的殿下与郡主还在说着什么,遂立在原地不动。

陌尘拿手背打了一下松果手臂:“你不去说么?”

“再等会。”松果动了动手肘,拉了妙竹袖子,“咱们再后退点。”

妙竹不明所以,陌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两人还是乖乖跟着松果往竹子茂密处走了走。

溪边,夜翊珩看着黎语颜。

一人微微低头,一人稍稍仰首。

“我的出生不堪且肮脏,前途更是未卜,颜颜,你真做好与我在一起的准备了?”

当他查清父皇、母后与雍王此三人之间的关系时,查清自己是在何等情况下出生,着实让他嫌弃自己甚久。

那时皇帝老头身旁早已有很多女人,却还夺臣弟之未婚妻。

当年之事隐瞒得很好,朝中除了部分老臣清楚,甚少有人知晓。

在坊间,百姓们对此段秘辛更是不知。

不得不说,皇帝老头很在意名声。

世人都说皇帝痴情,皇后逝去多年,他未再立后。

可后宫从不缺女人,每三年的选秀更是不落。只不过,近几年老头老了,选秀才停,但暗地里搜罗女人之事没少做。

夜翊珩所言让黎语颜心疼,她忙伸手捂住他的唇。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

自古以来,皇位当权者看中的女子,又有几个能逃离皇权压制下的手段?

由于他遮着眼纱,她未能看到他眼中的神情,只好望着他的俊颜。

夜翊珩眼纱下深邃的眼微动。

眼前的她眼眶里仍旧泛着水雾,鼻音还带着哭腔,下眼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眼尾更是泛着一抹艳丽的红。

心头一悸,他侧首将唇贴了过去。

黎语颜瞪大了眼,想要推他,却是狠不下心下手。

此时的他最需她的安慰,念及此,她放在他胸膛的手缓缓上移,环住了他的脖颈。

觉察她的动作,夜翊珩唇角微勾,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竹林一隅,陌尘惊诧道:“松果,你小子怎么知道会发生这一幕?”

松果颇为得意:“这叫眼力见!”

妙竹捂嘴低声尖叫:“太好看了,这次是咱们不扒门缝不看窗户影,就能看到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陌尘忍不住抱臂点头:“对,若风就没这个眼福。”

这时,松果面上的得意敛去,叹息道:“咱们殿下若行的话,郡主是不是早该怀上孩子了?”

闻此言,妙竹跳将起来,在松果脑门上拍了一记。

声音颇为清脆。

竹林幽静,此声清晰地传到了黎语颜耳中。

她这才意识到松果、妙竹与陌尘他们就在不远处守着,小脸瞬间红了,慌乱推了某人。

夜翊珩低沉道:“不必害羞。”

黎语颜手指微微蜷起,尽可能地调整呼吸道:“我脸皮没你那么厚。”

闻此言,夜翊珩忽地笑开。

笑得胸膛鼓动,哪里还有方才来竹林时那郁郁寡欢的模样?

黎语颜垂下眼睫,她真是被迷了心窍,某人说了他出生后的处境,她便听得落泪。

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在人前拥吻,她竟顺从了。

更不知羞地,她方才好似还尽力配合他了。

这会子回忆起细节,黎语颜的脸烧得不行。

夜翊珩伸手摩挲她的面颊,轻言低语:“真不必害羞!要不孤挖了他们的眼?”

黎语颜眸中闪过慌乱:“别!”

夜翊珩唇角微勾,朗声对着竹林茂密处道:“都出来。”

松果三人相互看了看,面上窃笑的神情尽量敛去,这才步至小溪旁。

“可都瞧见了?”

夜翊珩嗓音冷肃。

三人一个摇头,两个点头,意识到不对,忙改成两个摇头,一个点头。

“就当你们没瞧见。”

说话时,夜翊珩拉起黎语颜的手。

松果这才上前一步:“殿下,该去竹屋用素斋了。”

几人走回竹屋。

屋内已经准备好了膳食,文太妃看他们过来,开口道:“太子殿下请慢用,老身这就失陪了。”

夜翊珩淡淡颔首。

文太妃便有哑奴搀扶着走出了竹屋。在跨出门槛之时,她转头看了黎语颜一眼。

神情疏离,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喜。

在竹林用了午膳,夜翊珩一行便启程离开。

马车上,黎语颜轻声道:“文太妃不喜欢我,殿下此行将我带去,惹文太妃不快了。”

“孤喜欢你就成!”夜翊珩嗓音清冷,“颜颜不必在意她。”

黎语颜不解:“啊?她说起来是殿下的长辈,这……”

“她是雍王之母,名义上是孤的长辈,实则与孤无甚关系。孤将她安置在竹林,无非是受雍王所托。”顿了顿,夜翊珩又道,“她也不喜我。”

“那殿下带我去竹林是?”

他解释:“今日带你过去,不是为了让她知道孤将娶你,而是让你知道我的出身。”

见到雍王之母,他能更清楚地记起幼年之事。

五岁那年,母后与雍王在御花园相见。

彼时他就在场,小小年纪的他看到了母后看雍王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极有温度,含着幼年的他完全读不懂的情愫。

那时,母后发现在灌木后偷看的他,与看雍王的眼神不同,母后看他的眼神,带着嫌弃厌恶……

好似在后悔他出生之日,她为何没将他捂死。

那时,他好像知道了为何自己是个不被喜爱的皇子。

也就是那一日,用膳时,他被父皇刻意领到了文太妃与雍王跟前。

雍王看他的眼神有错愕有惊诧,而他永远忘不了的便是文太妃看他那鄙夷的神情。

那日所有人的神情都刻在了他的脑中。

如今挺好,文太妃再怎么鄙夷他,她还得看他的脸色存活。

黎语颜颔首:“竹林幽静,的确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夜翊珩以指尖端住她的脸,另一手摘下眼纱,深深望进她的眼:“你且记着,有孤在旁,你无须看旁人脸色。”

黎语颜嫣然一笑:“方才吃得少,我没吃饱。”

他的指腹按到她的唇上:“孤也没吃饱……”

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