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君权与臣权（求订阅）
过去的时刻，很多东西皆是半懂不懂。
可随着赵政在不断长大，当秦王已经有七年多，很多不懂的事情也是变得懂了。
君王，通过诛杀地位高贵的人来树立威信，这也是为何秦惠文王要诛杀商鞅，嘉庆皇帝要诛杀和珅，是因为他们有罪吗？
不是！
而是他们名声大，威望大。
君王正好诛杀这些名人，杀虎骇猴，用来威慑某些官吏。
如果杀一人，而能使全国震骇，所有的官吏皆是畏惧，那就杀掉他，至于他有罪还是无罪不重要。
杀人，要杀身份高贵的人，这样才能有威慑人。。
刑罚及于最上层，奖赏达到最下层，这就是君王有了威严。
在吕不韦前往洛阳之后，赵政开始掌控权力，可他明显感觉到一些官员对他阴奉阳违，对他并不服气。在很多官员当中，他这位秦王只是嘴巴没毛，办事不牢的小娃娃。赵政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尽数砍了，或是直接罢官。
此刻，最好的手段，就是杀死吕不韦，正所谓杀一人而天下震惊，所有秦吏畏惧。
可他放弃诛杀吕不韦，只能用其他手段。
这次让蒙恬出征，就是这个目的。
这一刻，赵政也更加的明白一点——军事服务于政治。
……
府邸当中。
窗户用玻璃打造，即便在下午的时刻，屋内依旧明亮。
蒙骜跪坐在那里，在翻阅竹简。
虽然已经发明纸张，纸张与印刷术集合在一起，导致书籍在不断的推广。
可蒙骜还是喜欢翻阅竹简，这样有厚重之感。
就在这时，蒙恬走进来，直接跪下道：“拜见祖父？”
蒙骜说道：“大王，打算任命你为大将，将从南面进攻赵国。”
蒙恬听着，立刻呆了。
感觉不可思议。
在平民家庭，往往是规避兵役，尽量躲避服兵役。
因为到了军中打仗，可能随时死在战场上。
可对于将门世家而言，对于参军却是极为热衷，因为风险要相对小很多。
很多平民在十八岁版籍，开始到军队服役；可在将门世家，往往是十四五岁就是到了战场上拼杀。
蒙恬在幼年时代，为大王的伴读，在宫卫军当中接受弓箭，骑马，拼杀，兵法等训练；在十五岁的时刻，就是跟随着父亲到了战场上拼杀。在十六岁的时刻，就是成为百将，开始冲杀在第一线。
这就是背景的好处所在。
若是在平民出生，只能是从士伍开始，拿着长刀，开始前线拼杀。
死亡率很高的。
可靠着爷爷的关系，他刚刚入伍，就是百将（连长），还有一些老兵带着。
第一次到了战场上，斩杀五十记，稍后升爵。
在十六岁的时刻，成为五百长。
在十八岁的时刻，成为宫卫军校尉。
可现在，更是要率领十万大军，出征赵国。
蒙恬说道：“不可不可，孙儿太年轻了，经验不足，如何能成为军中大将，如何能率领十万大军！”
蒙骜说道：“这是大王的任命，不允许你拒绝！不行，你也得行……伱可知道！”
蒙恬担忧道：“祖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得不谨慎！”
蒙骜说道：“何为大王？不行也得行！大王想要公鸡下蛋，公鸡就得下蛋……不下蛋也得下蛋。你明白了？”
蒙恬说道：“若是再磨炼十几年，到了三十岁可率领军队出征赵国。可现在，孙儿却是稚嫩了很多。武安君白起天赋出众，可在三十三岁才独当一面，出征韩魏。”
“可我只是十八岁，就是要率领十万大军，我不觉得，我能超越武安君。”
蒙骜笑了，说道：“你觉得我用兵如何？”
蒙恬说道：“祖父的才能，不如武安君，信陵君，可也是天下闻名！”
蒙骜说道：在秦昭王的时刻，我就是进入秦国，可一直存在感很低，默默无闻；可直到遇到丞相吕不韦，我才开始发迹，成为秦军的巨头。我能走到现在，是因为我能力出众吗，是因为我的才华吗？”
“不是，根本不是，而是丞相吕不韦重视我，看重我！”
“反而，武安君白起很能打仗，可在失去大王的信任后，只能无奈自刎！”
“记住，我们只是大王麾下的鹰犬，大王要我们咬谁，我们就去咬谁；大王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去干什么，哪怕前方是悬崖，我们也要跳下去；哪怕前方是火海，我们也要跳进去！”
“可大王命令一个幼犬，前去与一只老虎搏杀。可现在幼犬，却是畏惧老虎，不敢上前撕咬……你说这头幼犬，还有必要活着吗？”
蒙恬沉默了。
他就是那头幼犬。
忽然想到武安君白起。
武安君为何而死，就是因为拒绝秦王的命令，不去打邯郸。
可在秦王而言，这是最大的忤逆，这是有取死之道。
对于秦王而言，在前线打了败仗，未必会死掉；可不听秦王的命令，却是必死无疑。
在战场上，士兵若是不听命令，畏惧不前，可以直接用军法，直接斩首处决；同样，将军若是不听命令，畏惧不前，秦王也可直接处以军法，直接斩杀这位大将。
可笑，白起自以为名将，自以为才略出众，可小兵都知道的道理，可他却不知道。
想着这些，蒙恬浑身汗水，说道；“孙儿，明白了！”
蒙骜道：“明白了就好！”
欣慰的点点头。
在人生的道路上，血脉比努力重要，背景比勤奋重要。
对将军而言，战场的胜负，击败敌人很重要；可对君王而言，将军听话还是不听话，最为重要。
蒙骜说道：“这一战，你打算如何打？”
蒙恬说道：“我打算稳扎稳打，步步推进，谨慎为主！”
蒙骜点头道：“大王送了你六个字，结硬寨，打呆战！这一战，你不需要冒进，只需要稳扎稳打，只要攻克几个城池，就可以向大王交代了。即便你打了败仗，大王也会包装成为胜仗！”
“只要不是损失太大，只要不是遮掩不住，你只会胜利，不会失败。你可明白！”
打仗也有讲究，战斗当中损失多少，也只有几个高层知道。
很多时刻，败战也可包装为胜战。
只要不是输的太惨，皆是可以包装。
蒙恬说道：“孙儿明白了！”
蒙骜说道：“大王长大了，也快要亲政了！就连丞相吕不韦也是主动离去，前往洛阳，开始把权力让给大王。可吕不韦打算退了，可他手下的吕党却是不打算退让，还打算对抗大王，有些人更是把大王当毛孩子！”
“大王暂时忍忍他们，不打算多他们清洗，可若是打了胜战后，竖立威严后，却是会对这些人动手！”
“这是大王掌权后，第一次战斗，只能赢不能输，你可明白……”
蒙恬点头。
这一场战斗，看似不起眼，却是极为重要的一战。
这是臣权与君权之战！
君王高高在上，可随意罢免某个臣子，甚至是杀死某个臣子；可君王却是离不开群臣，需要群臣治理民众。
很多时刻，君王要对臣子妥协，可在妥协的时刻，还要敲打一些臣子，竖立自己的威严。
君王，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威严？
减免赋税，提高官员福利，谦虚好礼等等，皆是用处不大。
最好是打一场，能打仗的君王就是好的君王。
击败敌国的君王才有威严，臣子才畏惧。
……
昔日，丞相府邸繁华无比，进进出出的人群中众多，有诸多的门客，有诸多的秦吏。
丞相府邸，就是大秦的中心。
就连咸阳宫，也是大大不如。
可现在，丞相府邸却是变得门前冷落，鞍马稀少。
司空马感知这一切，心中颇为痛苦。
昔日，秦王政十三岁登基，主少国疑，民众不附，晋阳叛乱，内忧外患，还有一些公族有诡异心思。
秦王政的王位不稳固，时刻面临大危险。
可吕不韦却是兢兢业业，平定晋阳叛乱，讨伐三晋之国，渡过三年旱灾，破掉合纵大军，功劳很大。
可在不久前，主君却是离开咸阳，到了洛阳，以承办洛阳学宫，编辑秦礼之名，开始剥夺主君的权力。
从那一刻起，丞相府就是衰落了。
“若是丞相，能继续执掌大秦的政权……”
司空马计算，可叹息着，却感觉不可能。
秦王政已经十八岁了，丞相也五十四岁了，一个好似八九点的太阳，一个好似黄昏落下。
“拜见司空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门客恭敬的说道。
司空马问道：“你为何不离去！”
门客说道：“主上就这样回到封地，我不甘心！”
司空马说道：“不甘心又是如何，大王快要亲政了，丞相也只能退去!”
门客说道：“我愿丞相永远为管仲，大王也永远为齐桓公！”
司空马说道：“这不可能，秦王性格刚烈霸道，容不下管仲的存在……若是现在主上退去，还好说，可现在不退去……”
门客说道：“既然某人不愿意当齐桓公，那就废掉这个齐桓公，选择一个适合的人当秦王，我觉得长安君成娇就不错！”
司空马听着，不由脸色凝重，不由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门客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某个秦王该退去了！在不久前，秦王要前往蓝田大营，在半路上若是将其射杀，到了那时，公子成娇会名正言顺的成为秦王。公子成娇也会邀请丞相归来掌权，秦国还是我们六国门客的天下！”
司空马愤怒道：“你胆大包天，你这样想过主上吗？若是暴露了，将置主上于何地？”
门客说道：“我这不是为主上好吗？你若是不服气，可前去找秦王，前去告奸！”
告奸，这是秦国治理民众的重要方式之一。
秦国的政治逻辑是，若是让品德高尚的官员，用来治理民众，民众会彼此友善，彼此团结起来，然后联手斗君王，君王的位置会不保；唯有官员是坏人，治理一大群民众，让民众彼此斗起来，彼此猜忌，怀疑，君王才安全。
在这样的政治逻辑下，秦国盛行诛连和告奸。
轻罪重罚，诛连全家。
若是丈夫犯罪了，妻子也会受到诛连；某一家犯罪，邻居也会被诛连，某一人犯罪，全队受到诛连。
想要免去诛连，妻子要举报丈夫，邻居要举报某人，战友要举报某人。
大秦盛行相互监督，相互举报。
举报的奖励，堪比斩首的奖励。
聪明人从来不去战场拼杀，这样不仅危险大，还可能死亡；而是专门研究秦国的法律，然后专门盯着某些人进行举报。
就好似后世，某些打假人士，不断行走在各个大型超市，不断打假，就是为了获得假一赔十，或是讹诈某些店家。
司空马手指着他，说道：“你你……”
门客说道：“我就这样了……”
……
马车在前进，在侍卫的保护下，向蓝田大营而去。
蓝田大营，相当于后世的京城大营，在这里驻扎大约是二十万秦军，时刻在保护咸阳城。
在出征前夕，赵政打算到大营巡视一番。
叮咚！
弩箭射在马车的钢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边传来喊杀声，赵政立刻感觉到不妙。
咔吧！
咔吧！
就在这一刻，赵政打开机关，顿时前方的钢板落下，保护住马车。
马车空间内，顿时变得黑乎乎一片。
在内部，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只有几个出气孔。
昔日公子小白在回国的路上，直接被暗箭射中，被胸前的钩子抵挡，保住了性命。
赵政可不敢赌自己有这样好运。
故而每次出行的时刻，皆是有宫卫保护，严格检测路况，马车更是用钢板制造而成，只要打开机关就是进入封闭状态，化为一个铁乌龟，任何的利器皆是难以攻破。
就连外人也无法撬开。
需要从内部打开。
当然了，若是有人直接在外面放火，还是能直接烧死他的。
蒙毅担忧道：“大王，有刺客！”
赵政笑道：“刺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