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屏气凝神,心里倒不是完全没有主意。
她隐隐作痛的左眼在此刻也开始轻轻博动起来,仿佛再提示她,要用这只眼。
梅玉儿昏睡不醒,在肖雨常识性的挪动之下居然没有一丝反应,她心中虽然担忧,但也更加庆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肖雨最终还是颤抖着将自己的两只手落在,拿起了梅玉儿的右臂。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秦临的原因,肖雨竟有了一丝信心。
在他的那一抹轮回盘鬼气的带领之下,肖雨身上的灵力竟然全被引导着朝着手上汇聚而去,才让她的手飞快长出了血肉,而这恰好也成了肖雨面对这无从下手的接骨之事的唯一的灵感。
经过刚才那一番姑且可被称为小小经验的疗伤,这一次肖雨也只是心念一动,灵海中竟然顷刻间便掀起了一阵游灵的巨浪,源源不断的灵力正从命元之中喷涌而出,如泄洪一般在灵海之中疯狂拍打,似在等带着主人的召唤。
肖雨从来都没有这么亢奋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灵力变得比从前更加充裕了,也更加浓郁,似酿了很多岁月的酒,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同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甘甜在诱惑者她。
这种感觉她再也熟悉不过,这分明是她曾经突破到元成大后期时浅尝到的那一丝甜头。
不过当时的情况,她也只是如舔舐糖球一样只有过一次体验一瞬间的机会。
可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了起来,那感觉……不禁让肖雨变得有些局促。就好像……遇到了极为心爱的人,迫不及待想要上前欢愉一番。
浑身上下酥酥麻麻如雷电过境,让她舒爽的同时竟恨不得马上原地坐下来好一窥自己的命元到底为何变得这样躁动。
然而,白净仪却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就连远处的秦临也忽然停止了给自己疗伤,那轮回盘鬼气突然就老老实实地回归到了额间,好实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喂,我劝你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修为的突破就犹如男女欢爱之时的层层迭起,虽说不好控制,但那是对于我们妖族来说的,你们人族不是向来以自持自控为傲吗,只是这一点点诱惑就让你浑身抖个不停,若是你将来真有本事更上一层楼,岂不是要当场脱衣起舞,浪你个无法无天了!”
“我这破房子已经经不起你们再糟践了,你们都给我老实一点!”
她有些生气了,肖雨听得出来。
但这种微妙的感觉却实在难以自控,她屡次尝试调整气息,可那些灵力却不受控制地想要从灵海之中冲出来。
可马上,白净仪却朝桌上砰得一拍,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指头径直指在了正盘坐在地上的秦临身上。
“那边的小子,你听到了吗?我是在说你呢!别以为你不起眼我就注意不到,别以为有师父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那个老东西还没有那么大面子让我屡次三番事事留情。我数三下,你要是再收不回来,小心我现在就废了你!”
“对不起白姑姑,师父虽然屡次提醒我还不到突破的时候,但我还是大意了,都怪我急于疗伤,吃点铸成大错!多谢姑姑提醒,我这就收回!”
秦临面露苦色,脸色苍白至极,扭曲的表情让肖雨也分了心,但也从白净仪的话中听明白了自己刚才那样躁动是原因。
原来竟都是因为秦临是原因。
他的那一缕更大的轮回盘鬼气,同频着她手上的那一缕小的,竟也让她有了同样的修为即将要突破的错觉。
然而只需片刻,肖雨的这种感觉就渐渐褪去了,而她也再不犹豫,开始调动起灵力来集中到自己的左眼上。
“睁开眼……”
她嘴里小声嘟囔着,闭上了眼睛。
眼睑轻轻覆盖于眼眸,在漆黑之中,她清楚地感受到左眼砰砰的跳动了起来,正如她当时从魇妖之祭中逃出生天时的那种熟悉之感。
她在左眼之中感受到两片薄弱的眼睑,如春蝉的羽翼,好似她轻轻一吹就能掀起来。
可谁知星河为眼睑,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物,如来自看深渊的开不见的巨口,那惨无人道的吞噬能力竟有些让肖雨望而却步了。
睁开眼需要极为沉重的代价,比如巨大是灵力消耗,这样是导致她从魇妖之祭出来之后昏睡许久是原因。
但这一次不一样,肖雨操控着自己的灵力,抽丝剥茧一般只允许极为细小的一个分支流入左眼,以压制它那稍不留神就会过头的可怕消耗。
那一缕自如发丝的脉络将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左眼,黑暗中的星河开始频繁闪烁,美丽却让人不敢沉浸。
终于,在几次小心翼翼地尝试下,在肖雨双眼眼睑睁开的同时,左眼中的另一层星河眼睑也随之睁开了。
细致的灵力操控让她出了一身吸汗,她迅速低头看去,左眼所见,便是梅玉儿身体上所有的骨骼,血肉和脉络
她极为努力地观察着,两手中地手臂上的所有组织都一览无余。
下一刻,随着咯吱咯吱的掰扯声音传来,肖雨便双手颤抖着,开始隔着皮肉为梅玉儿接骨。
每一个声音都足以唐肖雨心惊胆战,每一次重新排列后骨头的归位也让她逐渐适应这种让人呕吐地伙计。
可人都是有极限的,手指上真实的触感和梅玉儿大汗淋漓的痛苦模样却还是让她缴了械投了降,在把右臂的最后一块移位的骨头硬生生按回原味后,看着被自己捏得红紫一片的胳膊,肖雨终于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便开始哇哇吐了起来。
“不如,你给我讲讲那个额间有一把青色火焰的孩子吧,我记得你们好像认识,我很好奇,她身上的那只噬心蛊是从哪里得来的,又是谁那么缺德让这只蛊再一次从一个人的身上孵化出来的……”
白净仪最后瞪了一眼已经平静下来的秦临,转眼又坐了回去。
宽大的薄纱黑袖之中,纤细而柔软的手攀上她额上的发丝,将有些卵的头发捋了捋。
肖雨眼前都是星星,吐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走火入魔了,正眼看去时整间房都在旋转。
可唯有白净仪的那双眼正一动不动地钉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禁有种错觉,这种凝视就像是被莫名的宿命狠狠地注视着,仿佛在通过她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失神,但却又那么一动不动地落在肖雨的身上。
肖雨狼狈地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浪迹之后又回到了床前:
“我曾在林中与她交过手,也领教过她的法术,可她额间的青焰看起来只是藏着某种术法……白姑姑方才说的噬心蛊,与我和玉儿身上的心蛊比起来又有什么玄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