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
肖雨听见魏枫语在叫自己的妹妹,而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四个“人”一起朝着房间内走去。
可其中的两个看似要满了许多,脚步声更加轻一些。
是魏成霜和她的代躯。
“二哥……”
“嘘!”
魏枫语显然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直接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之后,便是一阵安静。
肖雨深切感受着房间里魇妖的气息随着他们的进入而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片刻后,肖雨的意识里再一次想起了脚步声,有两个“人”被带到了最里面,而另外的两个人则是朝着门口走去,看样子是要出去。
听到这里,肖雨浑身的汗毛突然就竖了起来,一股寒颤席卷全身,如同致命的蚀骨之毒,让她差一点窒息当场。
虽不知道白净仪要用什么方式来拯救自己的两个孩子,但肖雨的心里这时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也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一对兄妹突然开了口。
是一连串肖雨根本就听不懂的咒语,不成曲调,也不成句子,却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映照在她的脑海里,就如同念给她听一般。
咒语声忽高忽低,如同咏叹着致命的梵音,倾诉着某种祈求之意,更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卑微。
最后,随着最后的一次高调的咏唱,一声门被关上的干涩声音传来,而咒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好了,我们快走!”
肖雨知道那是魏枫语的声音,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从来没有那么急切过。
肖雨仰着头,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满脸的口水,粘稠的唾液在她抬头仰望时顺着她的脖子低落至胸前,将她的红色衣裙晕染成了大片的乌黑。
她在隔着两层楼板看向阁楼。
她看到魏枫语疯了似地拉着自己的妹妹,最后干脆把他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在飞快朝着楼下逃跑。
他好似在逃命一般,却根本不敢使用一丁点的法术,只敢凭着肉体上的脚力。
但速度之快,眨眼也回到了丹房。
而等到他放下魏成霜时,兄妹二人却不约而同地开始大口喘气,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二哥,那里面……是什么?”
魏成霜等着惊惧的眸子,脸色吓得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就如同刚才那个还没被注入灵魂的代躯一般。
“那是魇妖的分身,是真真正正,属于魇妖的一部分。”魏枫语的声音颤抖,显然是心有余悸。
肖雨看得出他在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可奈何看到的东西太过恐怖,以至于他现在即便是想端着自己的做派都已经无法做到了。
“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就在里面!就在我们刚刚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盯上了我们,就像是看到了两块肥肉一样,恨不得当场把我们生吞了……天啊!这魇妖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太可怕了,她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为什么我们不能……杀死她!!!”
魏成霜抱着头,跪在地上已经语无伦次。她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屏蔽掉耳边时刻传来的声音。
那是阁楼上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凌乱不堪,似乎在逃窜。而这些看不到却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却足以让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吓死当场。
魏成霜僵硬地直起了上身,漠然地抬起了头:“娘,他们会怎么样……”
白净仪虽是面无表情,但眉间却皱得紧。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隔着楼板朝着上头望去:“呵呵……祭品当然是要被……”
咯吱——咯吱——
话音未闭,一连串极为清脆的咀嚼之声便突然响起。
不仅是肖雨,魏枫语兄妹也很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个声音,就像是在他们是跟前发出的一样。
咯吱——咯吱——
拒绝的声音不断响起,吓得能够听到那声音的三人全部都脸色煞白。
魏枫语艰难地靠着墙壁,勉强撑着意识。
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之感在全身弥漫开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啃噬一样,他虽感觉疼,但不知道是哪里疼。
而魏成霜则早已经瞳孔涣散,被吓得丢了魂的同时她长大了嘴巴,喉咙里想要求救确被痛苦折磨得根本没有气力开口。
白净仪对他们如此无动于衷,显然是心里早有预料的。
倒是魏枫语这个做哥哥的,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自己妹妹的身边,将她的脑袋紧紧抱着,捂住了她的耳朵,最后干脆将涩涩发抖的人儿狠狠抱紧了胸膛里。
他们能够听到的,肖雨却能够真切得感受得到。
她的脸色白如纸张,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因恐惧,也因为来自灵魂深处的那一抹难以形容的贪婪。
那是一种饥饿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的大快朵颐,将一块块新鲜的食物送进胃囊之中的满足。
她能够感受到那两副代躯早已在魇妖手中放弃了挣扎,尽管她看不到真正的魇妖的模样,可那阁楼的房间之中发生的每一幕都血淋淋地映照在了她的脑中。
魇妖在进食,如同复生的饿殍,把头埋在两幅代躯的胸膛里左右开弓,竟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好。
肖雨傀儡一般地站着,她只能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她也只能凭空咀嚼着,一刻也不能停。
她看到那两副代躯在无尽的嚎叫声中逐渐变得干瘪,两簇一深一浅的魂魄不断被一尊看不见的食客吞噬咀嚼,直至天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枫语兄妹已经痛苦地几乎昏迷。因为代躯所经受的一切他们全都在这个夜里感同身受。
虽然他们已经不用因此丧命了,但却是真正在魇妖的口中走了一遭,这足以在他们的心上留下深刻的一笔。
而一直在肖雨身后连呼吸都近乎要停滞的秦临,见魏枫语兄妹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之后,终于敢鼓起勇气朝着肖雨走进了一些。
它迫不及待想查看肖雨的情况,毕竟从刚才开始她的一切表现都是那么得诡异。
可事实却是,他的右脚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肖雨的脸忽然以一个极为诡谲的角度转了过来,口中更是一声沙哑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