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主事见院中鸡飞狗跳,脑瓜子都是疼的,他朝院内大呵一声,“何人在此闹事?!”
院子里的乱象,顿时为之一静。
很快,又各自追打起来。
除了安静躺在逍遥椅上的桃夭,其他人不是在打人,就是在逃命。
尤其是江母,一面同丈夫扭打,一面还满品污秽。
逍遥椅上的小妇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满院乱象。
小妇人眼波流转间,跟着同仁堂主事一块儿进来的人,无论男女,仿佛被她这一眼,撮走了魂魄,除了跟她同样,在欣赏满园‘春色’的道一。
道一同小妇人的目光,不期然对上,后者眼波微动。
她朝对方意味深长的笑笑,又唤醒同仁堂主事的神智,“是我的家人无状,这便教训他们。”
随着道一话落,王玄之便如一条游龙,穿梭在混乱的人群当中,顷刻间,便将闹事的元凶到众人跟前。
王玄之:“你二人无礼于同仁堂的客人,还不赶紧同他们道歉?”
谢灵均和林二白惊魂未定,想也没想,便作揖行礼,“是小子无礼,还请原谅。”
同仁堂主事暗松一气,好说话就成。
他扭头同江家人道:“今日是我同仁堂,安排不同,让几位受惊了,你们今日的花费,全由同仁堂出了。”
同仁堂如此大度,他们也不好再揪着他们的错不放。
只是,谢灵均两人。
江家人怒目而神,江老幺道:“同仁堂原本就无大过,是这两位小郎君,贸然闯入我们住的院子,又无礼唐突我家人,他们今日不给个说法,便将他们扭送官府。”
谢灵均两人视若未闻,甚至背着同仁堂的人,朝江老幺等人,还扮起鬼脸来。
江老幺等人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他直接将怒火,对准道一两人,“他二人辱我家人,眼下又百般挑衅,还请两位,给个公道!”
道一等的就是他们,与自己主动攀谈。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又将手搭在齐安肩上,“这位郎君也看到了,我家小儿诸多,难免会疏于管教,今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江老幺也是要为人父的人,他自认也不是那么不讲理之人。
道一的话在情在理,可胸中始终憋着一口气。
王玄之见此,在一旁帮腔,“小儿无故惊扰诸位,王某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不如请同仁堂的郎中,替夫人请个脉,王某瞧她大着肚子,莫要受惊才好。”
小妇人桃夭正同人,暗送秋波,冷不丁被提到,险些被江老幺发现,面色一色有些扭曲。
江老幺心中一紧,“夭娘,你还好吧?”
桃夭眼波一转,顿时化为痛苦,“江老二,我好难受,你让他们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们!”
江老幺胸中之炎,瞬间他为担忧,“好好好,夭娘,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让他们出去!”
“阿耶、大哥,你们还不赶紧的,让这些人出去,惊着夭娘的肚子怎么办?”江老幺朝家人怒吼。
江父和江大郎立刻行动,“诸位先出去吧,别忧着江家未出世的孩子。”
同仁堂的人本想离开,但见道一等人,站在原地不动。
主事者孙柜手,他同王玄之道:“江家人既然不再计较,几位还是随我回大堂吧。”
道一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来看病的说辞,“我亦有孕事,心中慌乱,正好向那位夭娘讨教一二。”
孙柜手:“令郎不是都那么大了吗,夫人怎的还像没生过似的。”
道一轻哼:“我才多大,哪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来,你瞧我像是生过孩子的吗?”
她盯着齐安:“这小子是我们的义子,难道收养孩子,犯了《大晋律》吗?”
某个将《大晋律》背得滚瓜烂熟的人,祈祷眼前的柜手,莫要诓骗她才好!
“让他们走,妾身现在不想同他们说话,啊——”桃夭闻言,立刻出言拒绝,甚至呼起痛来。
孙柜手连连摇头,“夫人,你也看到了,对方并不愿意,你还是同我们一块儿离开吧。”
道一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一贴方子,之前怀孕时,家中有人送来的,说是将来我肚子难受,便贴在身上,便会觉得舒服了。”
她说着,便从身上的黄布袋里,摸出一纸黄符来。
道一手拿黄符,朝桃夭走近。
“快让她走啊,别让她过来,我不需要她帮忙!”桃夭在逍遥上,越发的痛疼难忍。
美人蹙眉,江老幺心疼得不行,“夭娘,你这般难受,不如请她帮忙看一下,不行再让她走好不好?”
“啪!”回应他的,是一记耳光。
桃夭打完人,又重新躺回去,‘哎哟哎哟’起来,“你这木头脑袋,是要气死我吗,我都说了不要她治,你赶紧把人给我赶出去!”
她怕江老幺不听,怒道:“你再不赶她走,以后别想进我房!”
这可是很严重的威胁,不止江老幺,江家所有的男人,都挺身而出了。
可是不等他们走近,便被王玄之拦住,“几位,我家娘子说过要替尊夫人治病,她也是替几个小儿赔礼道歉,你们休得阻拦,否则,别怪王某不近人情。”
孙柜手等人一愣,这小娘子就是来他们家看病的,哪里会治人,就要上前阻拦,被谢灵均几人挡住,“阿娘(阿姐)、小一姐姐要治人,你们不能过去。”
“她根本就不会医术,别闹出人命来啊!”孙柜手直觉要遭。
简直太荒谬了,哪有强买强卖的赔礼道歉。
道一畅通无阻,即将走到桃夭的面前。
桃夭一慌,对江母和江家大媳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给我拦着,还有屋里的两个老东西,等着我被人弄死,带着江家金孙,去见十殿阎罗吗?”
两个老人步履蹒跚,颤抖着身子,从屋内走出。
江母倒是想拦,可她哪里拦得住,江家大媳原本也想上前,可是想到方才的事,她的脚步一顿,又低垂下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桃夭娘子,我这是在同你赔礼道歉呢。”
道一笑得极是温和,“别怕,我手脚很麻利的。”
她每靠近一步,桃夭的脸色越发难堪。
“滚!”桃夭袖中鼓动,一条绿色的藤蔓,已悄然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