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县令,验尸结果出来了。”张仵作拿出了验尸记录册子。
他满眼的震惊,来不及收回。
陶县令可不想接这记录,他刚想让张仵作直接说结果,斜刺里便伸出了一只玉手,接过了张仵作递来的验尸记录。
“死者五脏俱毁,经检验确为火灼!”王玄之念出了记录上面的内容。
卫遇时和谢灵均都是见过尸体的,白白净净的,要不是确认断气了,还以为人睡着了,哪里火烧过留下来的痕迹?
两人齐齐凑了过去,争先看了起来。
陶县令被他们勾起了好奇之心,暂时忘了那份嫌弃,踮着脚站在边上,努力瞪大着眼,恨不能将眼睛烙在上面。
“人是被火烧死的,有什么稀奇的?”陶县令双脚落地,这才开了口。
他还当是什么变态杀手,想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法。火烧这等法子,虽然少,但他又不是没见过。
而且那死状,呃......不能想不能想。
再想,他好几日都不用吃肉了。
“被火烧死的人,确实没什么稀奇的,但如果他表面完好,只烧坏了脏器呢?”道一晚张仵作一步出来,正好接上陶县令的话。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破坏外表,只烧肚子里,人又不是锅灶,怎么可能只把肚子里面的东西烧坏了,而不在外面留下任何痕迹。”陶县令的眉眼一跳,他下意识的反驳起来。
道一拍了拍方才净过的手,“以常理论之,确实不可能。”
她道:“不如,陶县令问一下张仵作,他方才在死者肚子里都见到了什么?”
“死者的肚子里?”陶县令后知后觉,这才回过味儿来。
他吞咽了一口,看向道一和张仵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你二人方才在里,对死者都做了些什么?”
“死者表面无伤,我们只能将死者的肚子剖开了!——呐,是他动的手!”道一说完,还不忘将‘犯人’指出来。
张仵作:“......”,你在里面,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用一种负心人的目光,看着道一,想让她心生愧疚。
后者表示:愧疚是什么,能吃吗?
张仵作深深吸了口气,“......谢神医的验尸手法,独具一格,属下也是第一回见识,原来尸体还可以剖开检验.....”
陶县令:“......”,谁想听你的剖尸历程?
又听他接着道:“剖开之后,我们才发现,死者的死因,确是内脏被火烧过——可是作案手法,属下一时不能检验出来。”
陶县令那停了许久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了。
他想到了神秘信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头,以及里面那位,被火烧坏内脏的人。
陶县令艰难转身,看了一眼张仵作,“......你觉得以人的能力,可以做到这些吗?”
张仵作:“......”,县令啊,你别吓属下啊!
他验了大半辈子的尸体,也听了不少别的仵作的验尸经历,就算是这样,他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啊。要不是为了糊口,他也只会祖传的手艺,谁来验尸哦!
“属下以为,不如问下谢神医的意见。”张仵作果断抽身。
更何况方才在里面验尸,他抖着手切了一具尸体,都是听人指挥的,答不上来也是正常的。
道一也没勉强他,在陶县令看过来时,她点点头,“想要做到这件事很简单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戏法,贫道也能做到。”
就在几人以为,她要当场表演时。
道一却转头问王玄之,“现在的问题是,那人烧死高山做什么?为何又要选择如此手法。”
她看到这些手法,很容易先入为主,还是问旁人来得好。
“不错!”
王玄之回应她的话,“就目前来看,只有卫家老太爷中毒一事,其中疑点颇多,而高山又牵涉其中,利用他的人想灭口,也在常理之中。”
“而以火烧其脏器,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当高山是死于意外,或是疾病突发,凶手或许也没想到,有人会将尸体剖开,发现里面的问题。”
“等一等,你们如何确认,不是死者吃了什么,将尸体的脏器腐蚀,而一口咬定是火烧的?”陶县令终于转过了弯来。
“火烧与腐蚀过的确实很像,但腐蚀过的灰烬,如熔金银那般,是粘在一起的,而烧过之后的灰烬,除却一些特殊的特质,大多数都是风一吹便散。”
“这一点,张仵作想必深有体会。”道一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仵作:“......”,能没有体会吗?
剖开死者肚子,他都做好被各种汁水喷一脸的准备,结果里面是全是焦黑的,因为太过吃惊,他呼气重了些,扬了满面的黑灰。
哎,七星床上现在还没整理呢。
“七星床上还有,遗漏的灰烬,县令若是感兴趣,可......”张仵作的话还没说完,陶县令便连连摇头,“无须如此,本县自是信你们的,查案谨慎些好,本县方才是例行询问。”
张仵作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眼下凶手没抓到,案子的进度便断了,王某想先行告辞,在城中四下查探一番......”王玄之拱手一揖。
他似是看出陶县令的挽留之意,又道:“陶县令尽可安心在衙,王某自会妥善处置,信件一事。”
陶县令这才安了半颗心,陆续将人送了出去。
待出了衙门之后,卫遇时这才开口道:“谢神医,杀死高山的人,是否就是教他‘风行术’的人?”
道一沉吟片刻,“确实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两个人。”
谢灵均左右看看,默默的没有开口。
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家二姐和未来二姐夫,两人简直默契得不像话。
是什么消息,他听漏了吗?
“想什么呢?”道一拍了下他脑袋。
谢灵均忙摇了摇头,胡乱说道:“我在想,这一路上的怪事,未免也太多了,以前与同窗们出去游玩,就没见过这么多怪事......”
“啊,我是想说,阿姐,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止一个人吗?”他见道一脸色不好,忙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