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芳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葛耀祖一年的分红八千二百块钱已经拿到手了，虽然马上就要还账，但也实实在在的挣到钱了。
这笔钱按照目前的工资来说，需要杨芳不吃不喝干十几年，谁又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可失去铁饭碗，特别是自己这么好的职位，确实太可惜了。
“我要是真辞职了，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先帮我管钱，等明年走上正规后，你帮我看着所有的单位。职位是监察总监。”
“监察总监？这是什么职务？现在没人管钱？”
“有啊，葛叔知道，旅馆的钢哥现在帮我管着，包括修理厂每天上交的现金。不过我在县城准备接手倒闭了好几年的一个酒厂，我想让钢哥去负责酒厂，管钱的就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好，我再考虑考虑，过完年给你答复。”
“杨姨，别看现在电厂挺不错的，但和帮我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不说别的，你就是到退休能不能当上厂长？哪怕是副厂长？”
杨芳摇头：“轮不到我一个女的当厂长，了不起能当个科长。”
“哪怕你就是当上了又怎么样？就那点工资，除非贪污受贿。以后想在城市里买一套楼房都买不起。你要过来帮我就不一样了，多了不敢说，我保你二十年内能在燕京、津门、赏海等任何一个城市买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楼房。电灯、电话、暖气自来水不用说，做饭用液化气，咱们岂能一辈子窝在这么一片小天地里？”
小菲问道：“我们以后能到大城市里生活？”
“肯定能啊！还用说吗？”
“妈，你就去帮帮百羽，说不定我们以后真能去大城市生活。”
葛耀祖揉揉小菲的头：“你这就把你妈卖了？你妈要是辞职了，咱们家就不能住在这里了，这里是厂里的房子。”
百羽笑着说道：“房子的问题好说，旅馆的二楼给你们留两间。你们现在的房子也就三十多平方米吧？过了年我们就要建自己的新房子，给你们留一套一百平米以上的。”
大菲问道：“那我们的户口呢？我爸妈都不在电厂了，人家以后肯定不管我们的工作，我们以后在那里工作？”
其实这点儿也是杨芳的顾虑之一。
百羽自信的说道：“首先你们好好学习，争取上大学。上完大学，就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如果考不上大学，哥给你们安排，如果愿意出国留学，哥也认识几个外国人，能帮你们去出国留学，放心，那边上学好上，但毕业难，成绩合格了人家才让毕业。钱你们也不用操心，外汇咱们有。最差最差，哥给你们安排工作，肯定也是坐办公室的工作。”
大菲看着杨芳。
杨芳一咬牙：“行，你安排明白了就好。过了年我就办辞职的事儿。”
百羽上去一搂杨芳的脖子：“还是干妈对我好。我就把你当成亲妈，你们老了一定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大菲过来推百羽：“这是我亲妈好不好？哪用得着你来养老送终？”
“好好好，你是亲妈，我是干妈。那我先走了。”
说完又嗖的窜出了屋子。
大菲跺脚：“这家伙真没礼貌，又没打招呼！”
饭馆里，只有两桌人在喝酒。
小骆驼和王兵、尹小雨坐在一个圆桌旁正在聊着天。
百羽进门后扫了一眼，也坐了过来。
“今天吃饭的人不多？”
王兵习以为常的说道：
“还行吧。已经过了饭点了，只剩下喝酒的了。”
“今年干的不错，我让钢哥他们大概算了一下，今天就把你该得的分红给你。”
说完拿出三沓子大团结放到桌上。
小骆驼没啥感觉，尹小雨瞪大了眼睛。
王兵也有点出乎意料：“这么多！真给呀？”
百羽笑着说道：“你辛苦了一年了，还能逗你玩不成？”
王兵说道：“嗨，你这一年从这里也拿不到钱。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喝，就都从你的分红里扣出来了？”
“这也是赚了。要是没这个饭馆，我们要想吃饭还不得掏现钱？”
王兵喜滋兹的说道：“那我就收起来了？”
“不收拉倒呗，你不要那我和小骆驼就收起来了。”
“为啥不要啊？我傻了才不要！”说完根本不清点就装到了内衣口袋里。
“兵子哥，比在厂子里上班不差吧？你要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也就三十来块钱，想存这么多钱，就是干十年也存不下这么多吧？”
“肯定存不了，一个月存十块钱就顶天了。”
“明年继续努力，争取一年买个摩托车。”
“不行吧？你那摩托车得让我干三年。”
“那这样吧，明年你要是把分红给我，这个我这辆摩托车给你。”
王兵早就眼馋百羽的摩托车了，闻言大喜：“真的，说话算数？”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好，那我明年就不要分红了，就换你这辆摩托车。”
旁边尹小雨悄悄拉了一下王兵的袖子。
百羽打趣王兵：“小雨姐怕你娶媳妇的钱不够，我看你还是别要摩托车了。”
“够了，这三千就够了，再说我爸也存了点儿。”
王兵开始解释。
百羽笑道：“明年买辆摩托车，后年挣个楼房钱，大后年存钱买家具家电，再一年你结婚的年龄也够了，也该我们喝喜酒了。”
尹小雨羞得脸都红了。
“百羽，我也辛苦干了一年，挣的钱比王兵少多了，也太不公平了吧？”
王百羽机智的回答：“那不好说么。”
尹小雨激动的问道：“也给我分红？”
“想得美，让兵子哥把分红匀给你一半。”
小骆驼笑的抬不起头来：“你也太会逗她玩了，就是让饿了的蛇吃自己的尾巴呗？”
“行了，咱们也赶紧走吧，你说咱们走后这钱兵子哥是回去交给父母呢还是交给跟我要分红的某个人？”
说完就哈哈大笑着往外走。
王兵大声喊道：“百羽，等等，还有事没说呢。”
百羽停了下来。“啥事儿？”
“庞喜，庞科长让我爹捎信儿，让你抓紧时间到他那儿去一趟，说有事儿找你。”
“他能有什么事儿，猪肉、羊肉不是给他们了吗？难道还想要点新鲜蔬菜？”
“你还是转进时间去一趟吧，说不定现在还没回去呢。”
“今天就算了，我还有其他事儿，明天上午我就去。”
摩托车速度快，很快就把小骆驼送到了家里。
小骆驼以为百羽马上就走，没想到却没走的意思。就礼让道：
“要是不着急走的话，那就进来坐会儿。”
百羽当然要进去了，走进小骆驼父母的房间，骆驼爷正和老婆盘坐在炕上。
见到百羽进来，就往里挪了挪：“小羽来了？来，上炕坐会儿。”
百羽也不客气，在炕沿上坐了下来。
“骆驼爷，你今年收入怎么样？”
“还行啊。我天天跟着拖拉机装车，一天一块五，今年能见两三百块钱。”
“大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已经回来了呀！满仓，到你奶奶屋里把你姐叫过来。”
百羽对骆驼爷说道：“这次你发的奖金是多少？一百？”
“对呀，一百。挺多的，顶我干两个月的工资了。”
“由于你干活踏实肯出力，我们这边开会商量了，决定额外奖励你三百。这不，我就是专门送奖金来了。”
说完，百羽数出三百递给骆驼爷。
“不行，不行，我已经领过奖金了，今天把福利也领会来了，三份啊！已经很多了。”
“骆驼爷，这是对做出突出贡献的员工给的奖金，你不要我可就没法交代了。”
百羽还是把钱塞进了骆驼爷的手里。
正好大茹进来打招呼：“小羽来了，这一年很少能看到你。”
“就是，我一天东跑西颠的。你这一年辛苦了，听我娘说西院的后边都被你收来的废铁装满了。另外车队的库房也被你占用了不少地方。”
“是。我把今年的情况给你说一下？”
“行，那我就听听。”
“包括咱们县在内，我们一共建立了五个收购点。按照你的意思，只要是金属基本都留下了，收购的废铁有四百多吨，另外收购的废铜有十几吨，那些废铁把能用的挑出来，其他的过上几个月就卖给了收购站。其他的废纸、酒瓶子之类的也是每过几个月就卖到收购站，这样基本能够维持周转，从财务借支的两万块钱周转金还有不少。这些都每天进行记账，财务每半年过来查一次。以前收购的废铁现在又开始涨价了，一年下来，除掉工资外，也挣了一万多块钱。”
百羽点头：“听我娘说你收购的铜钱和其他铜物件上交的不少了。这次公开发放奖金的时候是按照班组长的标准，你作为收购站的负责人，我这里还有一笔特别奖金。”
说完，就把一沓子大团结递给了大茹。
“这么多？也太多了吧？”
“不多，车队队长、副队长、修理厂、旅馆、饭馆、酒场、养猪场，所有的负责人都有，但是金额不一样，你们就不要互相打听了。”
这一次给的就超过了一年的工资，说不激动是假的。
“我很知足，你就是不另给我也很满意了。”
“拿上吧，给自己攒点嫁妆。”
一米七三高的女孩子脸一下子红了：“你胡说什么呀？”
“没胡说啊，不知是谁好像跟水湾村的小伙子走的挺近的，要不要我说出名字来？”
“行了，我没空理你。娘，你赶紧把钱收起来。”
说完居然跑到奶奶屋里去了。还是脸皮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