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犯法与庶民同罪!
八百年前捕神何了尘霸道无匹,硬逼着四绝圣地的尊者在镇仙石碑上留下手印,至此修仙界改名换姓,再不敢肆意妄为。
捕神和缉仙司的出现,终结了多国林立纷争的乱局,给作威作福、横行无忌的修行界套上了枷锁,以此换来棋盘大陆近千年的和平安定。
毫无疑问,缉仙司从建立之初就站在了修行界的对立面。
大晏朝则是夺走了那些原本属于修行界的权利和尊荣。
所以,修行界亡大晏之心不死,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仇恨大晏、仇恨缉仙司。
捕神飞升,缉仙司没落凋零,现如今唯一横亘在修仙界面前,阻止他们覆灭大晏,重拾往日荣光的就只有五绝大阵。
五绝大阵到底有多厉害,荣非没有亲眼见识过,也不好妄加猜测。
但以余庆之平和谦逊的性格都能说出‘京都之内我无敌!’这般狂妄的话语,想来应该是属于核武级别的战略性武器,否则也不会让修行界这般投鼠忌器,心存忌惮。
五绝大阵威力绝伦,既然无法正面硬钢,那就迂回一下,来个釜底抽薪。
余庆之曾说过,五绝大阵以气运为源。
气运盛则大阵强,气运衰则大阵弱。
何为气运?
气运就是人心。
人民安居乐业,不愁吃穿,生活有奔头,这叫人心思安。这种状态下,人们的喜乐满足等一系列正面情绪会散发出无形无质但又真实存在的一种能量。一个人所产生的这种神奇能量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但当几千人、几万人、几亿人,甚至是亿万万人的能量汇聚到一起,便具有了毁天灭地的威能。
京都城是大晏的心脏所在,是民心所向。所有的气运汇聚于此,为五绝大阵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
可一旦天下大乱、灾荒四起。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妻离子散、居无定所,就会人心思变。大晏朝失了天下子民的人心,气运一遭溃散,没有了能量来源的五绝大阵也就成了一个摆设。
失去了这最后一道守护的屏障,大晏覆灭,天下将再次沦为修行界的玩物。
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修行界将五绝大阵研究透彻了。
于是,便有了京都城外掠夺气运的风水大阵,便有了搅动朝局人心的雍王谋逆、便有了骇人听闻的数万人口失踪案、极乐苑凌虐案、恶虫入侵腐化人心等等一系列的骚操作。
想着想着,荣非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惇州大灾时那可怕景象。
自己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写小说时的职业病又犯了!
荣非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喃喃自问。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荣非拿起毛笔,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惇州大灾也加入进去,却是突然察觉到灵力空间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连忙扔下毛笔将灵识沉入灵力空间,刚进入便看到一幕神异绚丽的景象。
原本灵力空间充斥着由灵气转化而成的白色雾气,可此时这些雾气却是在剧烈的翻卷激荡,偶尔浓雾中还会传出隆隆雷声并伴随电光闪烁。
荣非灵识朝正中央的獬豸看去,只见獬豸身上的灰色鳞片和黑色绒毛已经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新长出来金色鳞甲。
金色鳞甲上有电光闪烁,电光每闪烁一次,雾气之中便会响起隆隆雷声,随后落下雨滴。
聚雾成雨!
竟然是要突破了!
这半个多月来,荣非为了尽快将修为突破至七品,带着缉仙司众捕疯狂破案,吸取了大量刑名之气,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原本以为要等侦破人口失踪案以后,才能攒够突破所需的刑名之气,为何此时稀里糊涂的就开始突破了?
难道是因为那些被獬豸当做零食的恶虫?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正待荣非想要仔细观察一下灵气浓雾是如何转化成更凝练的液态时,耳中却是听到了敲门声。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找自己?
荣非无奈退出灵识,将桌案上写有字迹的纸张收了起来后才扬声道。
“请进。”
房门推开,来人赫然是慕容秋水。
荣非倒也不觉惊讶,连忙起身迎接。
昨夜之事犹在眼前,此时面对荣非,慕容秋水的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热。
深吸了一口气后,慕容秋水迈步进入房间来到荣非对面,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叠的纸张递给荣非。
“麻烦慕容仙子了。”
荣非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纸张。
纸张入手温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荣非一时没忍住,视线朝着慕容秋水的胸前瞟了一眼,却是正好被慕容秋水捕捉到。
慕容秋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庞瞬时变得通红,嘤咛一声转身就跑。
荣非也愣住了。
姐妹吃错药了吗?
这反应不对劲啊!
摇了摇头,将慕容秋水专门送来的纸张打开,映入眼帘的字迹丑陋程度与荣非不相伯仲,显然是出自于花妖荣兰之手。
寥寥几十字,指向了城中的某个区域。
……
“子秋、子秋,快开门…”
院门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青年男子的呼喊声。
郑子秋坐起身来缓了一会,昏昏沉沉的头脑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听出叫门的人是自己的同窗好友凌旭杰。
掀开身上的被子,趿拉着布鞋,一溜小跑去将院门打开。
“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有心思睡懒觉,快快洗漱更衣,再晚怕是要没位置了。”
院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穿着一身崭新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面容俊朗的凌旭杰就迫不及待钻了进来,拉着郑子秋的胳膊催促道。
“干嘛?”
郑子秋扣了扣眼角的眼屎,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还不知道?荣先生晋升大儒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今日未时由国子监祭酒黄先生、雅琴书院方先生、岳山书院高先生牵头,还有十二位大儒,在无邪居共同宴请荣先生。说是宴请吃酒、谈诗论文,实则就是一次考核。啊哈哈,只要能够获得超过五位大儒的认可,咱们京都文坛就将新增一位大儒,彻底压过书山,成为名副其实的儒教正统。此等盛事若是不能亲眼目睹,岂不抱憾终身。”
凌旭杰此时的状态透着一丝癫狂,说话的声调也是颇显高昂。
“未时?”
郑子秋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薄云中娇羞露头的旭日,挠了挠头疑惑道。
“可是现在才卯时啊,还有大半天时间呢,着什么急。”
“还不着急?”
凌旭杰瞪大了眼睛,姿态夸张的手舞足蹈道。
“此次宴请是黄祭酒昨晚就定下的,然后派人通知了其余十四位大儒。雅琴书院和岳山书院的那帮家伙近水楼台先得月,最早得到消息,昨晚子时就去无邪居占了四座位置最好的宅子。若是再不着急,只怕到时无邪居的围墙上都要站满人喽。”
荣非晋升大儒一事这几日在京都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近千名士子发动各种关系和手段为其造势。因此凌旭杰的说法倒也算不得夸张。
只是…
“包下无邪居的一座院子,就算是最小且位置最偏的一座,怕是少说也要六七百两银子吧。你捡到聚宝盆发财了?先借我十两。”
郑子秋伸手朝凌旭杰怀中掏去。
“发什么财,是潇湘师兄号召大家伙凑钱,我爹这个月刚给的零用钱还没捂热乎呢,就全部交上去了。现在还差一百多两,你看看你能出多少?”
“我哪有有钱。”
一提到钱,郑子秋赶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哼!你骗得了旁人却是骗不了我。”
凌旭杰冷哼一声便朝郑子秋的卧室里冲去。
“哎~怎么还带强抢,我报官了啊…”
“啊哈,我就知道你郑子秋不愧是钱锈,竟然攒了这么多私房钱。”
凌旭杰冲进卧室,一把掀开床榻上的被褥,将压在下面的一叠宝钞紧紧抓在手中。
“二两…五两…十两…哈哈哈,刚刚好够了。”
“屁的私房钱,这是我从嘴里一口一口省下来的好吧。凌旭杰…旭杰…凌兄…凌爷爷…你不能全拿走啊,多少给我留点,总不能让我喝西北风啊。”
郑子秋将凌旭杰拦腰抱住,苦苦哀求道。
“不是还给你留了十几枚铜板,省着点吃足够你撑到下个月了。”
“亲爹啊,这个月才过去两日,还有二十八天才到下个月啊。”
“别墨迹了,快去洗漱更衣,再晚怕是有钱都订不到院子了。”
……
“这是…”
看着面前桌案上的请帖,荣非疑声问道。
上唇黏着两撇假胡须做男装打扮的刘映蓉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极有风度的扇了几下,而后再将折扇收起,这才微微一笑答道。
“国子监黄祭酒与家父是好友,不知从何处听闻我与你相识,便托我送来这份请帖,邀你今日未时去城南无邪居赴宴。我觉得这是一桩好事,便欣然从命做了一次跑腿。”
荣非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拌做男装的朱月瑶,疑惑问道。
“公主你又是…”
“皇帝哥哥让我来看着你,今日赴宴不许懈怠,若是拿不下大儒的名头,大刑伺候。”
朱月瑶学着刘映蓉的做派,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笑嘻嘻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