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几乎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云薄漏日,日照雨滴,一座七彩长桥高挂天际,宛如彩龙卧江,啜饮东方水气。
“看,美人虹!”
文灼看见彩虹,开心不已,用手指虹而说。
小喜再看那条彩虹,只见七色彩光,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从外而内地排列,十分鲜艳可爱。
“啪”地一声,文焕把文灼指着彩虹的手用力打了下去!哥哥对自己的妹妹一向宠爱有加,这一啪,手势有点重,显然是哥哥生气了。
“霓虹在东,不可手指!”
文焕有些生气地跟妹妹说道。
妹妹并不生哥哥的气,笑吟吟地回文焕道:
“哥哥不必担心!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握登见大虹,意感而生帝舜!’彩虹是吉祥之兆哩!”
春日里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得万物回阳,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意盎然,花绽枝头,树枝上有鸟儿在欢快地歌唱。
丁伯通在一个时辰之内,竟然写出了六首诗词。
没错,是六首。
一首《春花》,其诗曰:
春草凄凄,
春水碧碧,
春花灼灼,
春心依依。
一首《秋月》,其诗曰:
秋月如钩,
秋月如盘,
秋月如银似金,
秋月如水似心。
一首《夏蛙》,其诗曰:
绿杨树下
夏蛙呱呱,
养足精神
吃李望瓜。
一首《冬雪》,其诗曰:
冬之雪,似盐而无味,
冬之雪,似棉而不可做被,
冬之雪,消融而发寒光,使人无法入睡。
一首《青天》,其诗曰:
青天青天,
有云如烟,
青天青天,
有霞如山,
青天青天,
有月如弯,
青天青天,
有日如乾,
日月高悬,
易道乾乾。
一首《绿地》:其诗曰:
绿地绿地,杨柳依依,
绿地绿地,河水碧碧,
绿地绿地,青草绿绿。
禾苗秀秀,南风柔柔,
劳作之歌悠悠。
。。。。。。
文灼代为朗诵,声音甜美清脆,比百灵鸟的歌喉还好听。大家被美妙嗓音所牵引,如沐春风,无不称赞老丁这诗做的好。
有半数人开始觉得,“这趟比斗小喜要输了!”
小喜并不去揣摩别人此时的如何想法,只是细细品读再三,觉得老丁所作,可堪为诗,心中甚感意外,不敢大意。
还是文灼暴露了棋友的底细,让小喜稍减思想上的压力。
“丁老哥,你花了几年才作出了的这几首诗,终于今天要发表了!还特意等了这样一个场合、通过这样一个方式!难怪你说要做一回定衔的合官,我辛苦帮你申请了来,原来是如此举措,我也真是服了你。”
文灼的话,说得这位老哥的脸上彩云变幻,颇有些挂不住,只是嘿嘿地自笑。
他是文灼的棋友,棋艺逊于文姑娘,刚才姑娘让了他几个子,他认为这样子总该赢定了,硬是要在让子的基础上,与人家博一个大彩。还好,文灼并未答应,也是只允诺了一个小小的彩头,要不然,即使小喜不多嘴,恐怕也是难免一个惨淡收场。
不过文灼又说话了,她要怂恿老丁:
“丁老哥,作为文士,你这诗元是够斗的了!快快把其他几个文元也提高了吧,本姑娘还想没有离开东陆的时候,再做一回你的推举人呢!”
文焕听了妹妹的话,也是温柔地附和。
文焕兄妹,是这里文修衔位最高的两个,皆是大成文士之位。当然,他们两人的诗元修为,都为士阶七星境界。
在场有文士之衔易者的诗元,也是这个境界,包括小喜。
若以灵力来等量齐观,因为小喜现在仅以诗元定衔文士,七星成斗,成斗之元数在三元之内者,俱为小成,所以小喜是一元小成之士。
少年要想提高他的文士等级到中成级别,则至少需要让三种另外的文元提升到七星境界方可。
比斗轮到小喜了。大家催促小少年上场。
所监几人都和老丁的想法是一样的:“看看你这孩子,肚子里究竟还能挤出点什么来?”确实,如果其他文元没有潜力,或者跟不上趟,诗思枯竭的情况,是有的。
当然,因为又有别于武修灵力,单元独进而又不能越级进阶的情况,也是有的。
小喜现在认为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输掉自己的牛车!一辆破车,如果再被别人弄来弄去,那成什么话了!
于是小喜不敢大意,把刚才在腹里搜刮好的诗词材料,窜改了几首,拿了出来:
《春酒》——
谁家绿酒暗飞香?
散入春风醉日光!
琼浆玉液思故园,
神州何处不家乡!
《夏酒》——
沽酒孟夏天,
慈竹笋如编,
蜃气醉楼阁,
蛙声做管弦。
《秋酒》为——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聚龙城外天鼋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冬酒》为——
千山之鸟飞绝,
万径人踪醉灭,
孤舟蓑笠渔翁,
独钓寒江酒雪。
《天地悠悠一壶酒》——
日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
五诗联袂而出,是包含了四季天地的一组酒诗。在他人看来,少年速度如此之快,几乎算得上是七步一诗,着实令人惊叹。
文焕兄妹是读了很多诗歌的人,尤其是文灼,多在深闺,常与诗书为伴,在诗上有很好的素养。反复品读几回,已然深深喜欢。
“细加分析,首首读来皆琅琅上口,句句都很精彩!有情怀,有意境,诗意深远,不可言传。”文灼对着自己的兄长这样评说道。
“尤其《秋酒》一篇,除了题目中点明了一个‘酒’字,通诗没有与酒直接关联的字词,但是,你看了题目,必然会以酒来统领和想象之!妙!”
。。。。。。
文焕听了姊妹的分析,频频点首。传达给其他人,大家也是一样看法。
他们也把小喜的诗歌誊录到了空白的竹简之上。
六个合官评判,综合得分,小喜更高,少年赢下了丁伯通美酒一坛。
丁伯通预谋了好久,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看到此种局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道“运气!”,早已经服了。
“喜公子,以后你这边空下来,我会挑选上等的好酒,亲自送到你的府上。”
老丁愿赌服输,也不去管小喜的住处是否可以称得上“府上”了!
午后未初,小喜已经在工地上了,是六位易使绕路把他送来的。在文灼的要求下,其他几位易友一同到工地附近的一处风景圣地游玩去了。
工友的晚食,是要回监所吃用的,所以比通常人家的晚餐要迟一些。现在,离收工还有一个多时辰。
小喜比原先预计到得晚了许多。工段长、副工段长和飞蠊几个监工,早已窝了一大肚子的火,恨不得小毛孩到来后就用身上的火气把他烧死了!
“小小的小成士衔,有什么稀奇,我们哪一个不是中成或者大成之士!”
工段长对着几个管理这样气呼呼地说。
但是看见易事殿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来,亲自把这个小劳力送到他们的身边之后,他的火气,马上就像被水浇灭了一样。
小喜获取了一个新工位,专门监督数字的登记和统计。也就是说,小喜是计数的监工。哦呃——好像还有更名堂的一些说法。小喜自娱自乐地想着。
这对少年来说,简直都不算是事!
虽然不算事,但是也有事!
几个手忙脚乱地在板子和沙坪上面涂涂擦擦划来划去的登记工,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毛小孩能够胜任此项工作。当小喜告诉他们该去用更简洁有效的方法时,他们那里听得进去,根本接受不了,都是一片哇哇的叫嚷,仿佛要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以示他们的工作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一个小毛孩子加补进来,凭什么!”
“这只能是帮倒忙,添大乱!”
他们气鼓鼓地说,极想一脚把小喜踹走了。
他们这些人,是学过一点算术的,在这里边,也找了些关系,才弄到了这样的岗位。匠作之徒,如此工位,已经可以的了。
小喜也就懒得与他们闹,只好先在旁边静静地看。看了一会儿,理出了头绪,就在心里边编排好了统计的工序,并把今日可以计算的该计算的,也计算了出来。
他就是他们的监工,先稳定自己,暂且不必与他们计较。小喜于是装起来监工的模样,在工段各处走走。他已经注意到,离得远远的飞蠊,有意无意地往这自己这边看了多次。
工段长见了小孩充监工在工地上瞎逛,终究觉得不习惯,不太成体统,忍不住招手,让少年过去问话。
“我们段的工程总量是多少?”工头问小喜,实际是想考住他。
多少多少。小喜答了,他可是心中有数了的。
“其中应该疏通的工程是多少,新开沟渠是多少?”
多少多少!小喜爽快地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总的劳力是多少,管理人员是多少,已经完成进度多少,现在每天拉车多少。。。”
多少多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小喜胸有成竹,一一地都答了。
都是一些简单的算术,但是小喜已经把这个工段长吓得目瞪口呆。工头很快转变了态度,热情地关照小喜:
“那喜监,你先随便走走。记得别收工收太晚了,等下我们一起回去——乘我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