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自心底蔓延开来,我想起那日走出医院时,我承诺过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可是现在……
宝宝,妈妈好像做不到了,可是妈妈真的不想失去你!
妈妈还没有亲眼见你长什么样子,还没有亲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
我又疼又冷,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
“哐当!”门从外面被人大力推开,我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看见厉云州那张熟悉的俊脸。
我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轻声唤他:“云州……”
头晕得厉害,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外面的天还没亮,他没理由会折返回来的。
厉云州将我一把抱起,快步往门外冲,我感受到了他真实的体温,听见了他如雷似鼓的心跳声。
厉云州,你在害怕吗?
为什么?
“阮诗,睁眼看着我!不许睡!”他的嗓音急促而霸道。
我的眼皮沉重得厉害,尝试了好几次睁眼,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意识清醒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小腹。
“放心吧,孩子没事。”有个声音传来,我才发现病房内还有其他人。
我侧过头,看见母亲就坐在病床边,她眉头紧蹙地看着我,有些恼怒道,“怀孕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和你爸?”
“妈,对不起。”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语重心长地劝我:“既然怀上了,就安心养胎。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应该清楚他的分量。平安把他生下来,你今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我胸口堵得难受,在母亲的心里,我的孩子也只是一件商品。
我等她说完,然后看向她,轻声说:“妈,孩子我会生下来,然后独自抚养他成人。”
“你什么意思?”母亲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地质问我,“你还在想和厉云州离婚的事?就因为姜瑜那个女人回来了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别人想抢你的老公,你就立马拱手相让?”
从她嘴里听见“女儿”这个称呼,我突然觉得很讽刺。
在阮菲回来之前,她或许真心把我当作过女儿吧。
她根本不知道,姜瑜不仅是想抢走厉云州,她还想抢走我的孩子。
我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倔强道,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妈,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或许是我一反常态的态度,令她感觉受到了冒犯。
她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骂我:“阮诗,我就说你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吧!亏得你爸那么疼你,现在厉家好不容易答应给两百万。我告诉你,要是这笔钱吹了,我和你没完!”
我心口一阵抽痛,难怪母亲肯来医院照看我,原来是为了厉家的钱。
扔下这些话后,她踏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钻进被子里,蜷缩起身子,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哭得累了,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黑。
我口渴得厉害,下床去倒水喝,突然听见病房外有人在说话。
“厉总,这是您办公室的监控录像,确认当时是姜小姐从门外上的锁。”
是朱旭的声音,他是厉云州的首席助理。
“我知道了。”厉云州开口,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手中的玻璃杯“啪”地掉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
厉云州推门而入,几个箭步冲到了我的身边。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玻璃渣碎片,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地上抱回了床上。
随后,他又回到了茶几旁,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嗓音沉稳道:“喝吧。”
我没有伸手接,怔怔地看着他,回想起朱旭刚才的话。
昨晚姜瑜知道我在休息室里,是她离开前故意反锁上了门。
要不是厉云州折返回来,我和腹中的孩子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是姜瑜险些害死了我们,厉云州明明查清楚了这一切,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腹中怀着的,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厉云州毫不避讳地和我对视了片刻,忽然端着水坐在了我床边,修长的胳膊揽过我的腰,将我半抱了起来。
水杯凑近了我的嘴角,厉云州不冷不淡地问我:“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来。”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觉得很讽刺。
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吧。
“至少应该给孩子一个说法,不是吗?”
我喉咙极度干涸,一开口,嗓音沙哑到连自己都觉得难听。
他可以不管不顾我的死活,可孩子是无辜的。
厉云州闻言俊眉微蹙,沉声说:“小瑜并不知道你怀孕了,她只是任性了些。”
只是任性了些,多么可笑的说辞。
一个男人愿意宠着一个女人时,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维护她。
我低垂着眼眸,无力道:“厉云州,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第二次跟他正式提出离婚。
我近乎卑微地求他:“厉家的财产,我一分钱也不要,只求你放过我和孩子。你和姜瑜都还年轻,如果想要孩子,你们可以再生……”
话没说完,手腕倏地一疼。
“阮诗!”厉云州勃然大怒,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冰霜,幽幽道,“你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孩子。”
厉云州看向我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我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如我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心中。
我愣住,随即失笑:“那又怎样?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把孩子赔给姜瑜?”
我说这话是在故意提醒他。
姜瑜那么恨我,她根本不会善待我的孩子。
我可以不追究姜瑜害我的责任,也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
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你没资格跟我提离婚。”他冷笑,捏住我手腕的力气加重,薄唇忽然凑近我的耳畔,讥讽道,“两年前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现在,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