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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锁烟浓 > 第85章 大造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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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皇子又说起遗诏的事,说姚老爷子嘱咐一定要找到一份遗诏,才能保得他们平安无虞。

“可是该去哪里去找呢?”皇妃道。“你又没有什么保护神,去哪里找这个护身符去。”

“无妨。”应皇子道,“镇国公手里也有遗诏。为了绿冬和三皇子的安危,必不会让遗诏有失。不管有几份遗诏,不管遗诏在谁手里,遗诏的效用对所有皇子都是一样的。”

“可人家会不会拿出来救你呢?”皇妃问。“现在人人自危。人家能保护住自家的人就不错了,谁会出来多管闲事呢?”

应皇子不说话了。

镇国公是一生忠义,可毕竟跟他亲疏有别。要是三皇子跟他同时有事,镇国公或许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会拿出遗诏,捎带着把他也救了。可要是他先出事,他一个人,那镇国公会挺身而出吗?——应皇子没有把握。遗诏是对每个皇子都有用,可手握遗诏的人,会不会拿它来救每个皇子这就说不定了。谁都会想着把这雷霆一击用在最紧要的时候。况且,瑞皇子如此疯狂的销毁遗诏,手握遗诏的人要想保住遗诏,必定以各种借口推脱,甚至不惜撒谎,那他会冒着欺君的风险来救一个不相关的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即便五份遗诏都在,都不会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行的话,我明天去国公府去找镇国公,……”皇妃说了一半又停住了,自己也觉得这是一句空话。

“罢了。睡吧。”应皇子翻身搂住了皇妃。

“你不要这么担心好不好。”皇妃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儿子会保护你的。”

皇妃不说儿子,应皇子还可。一说起儿子,他还未谋面的儿子,应皇子只觉得血气上涌,再也躺不住了。

“你怎么了?”皇妃忙也要坐起来。被应皇子按住了。“你睡着,我去跟大麻花他们聊聊。”

“二门已经上锁了,你怎么出去啊?”皇妃问。

“我有办法。”应皇子说着,披衣出去了。

皇妃一夜没有睡好。她不相信应皇子会跟撒子他们想出什么办法来,让应皇子去,只是想让他跟他们说说话,散散心。应皇子心里的压力太大了。这一家老小的安危都在他身上背着。

正月十六一早,义王府的人就过来说,义王去官府投案了。应皇子彼时刚回到内院,一听到这个消息,连洗漱也顾不上,就赶忙去往官府看是怎么回事。中午时分才回来,一脸悲戚,说义王招供了,承认户部税银是他所盗。但认罪的前提是,不许再追究应皇子的责任。

户部税银失窃案闹得轰轰烈烈,但有前音没后句,虎头蛇尾的,百姓对此颇多议论。都说官府的说法站不住脚。尤其义王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既不定罪,也不做出任何解释。面对家属找到的证人和证人陈述的跟义王,以及义王的票号无关的证词毫不理会。明显就是以势压人,就是要找义王的麻烦。

瑞皇子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他的本意是想借着义王先除掉应皇子,小试牛刀。可没想到却被义王府的人识破了他的计谋。如今,不放义王,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对外没有一个交代。放了义王,先不说他甘不甘心,最主要的是,一放义王,就是昭告天下,他抓错人了,外面的那些说法都是对的。那他的威信何在?脸面何在?以后怎么让百姓臣服?为此瑞皇子很是头疼。所以,一听到义王主动认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想着先解决一个是一个。先把他这个新皇帝的威信立起来再说。

却说应皇子,这个时候才明白义王那句照顾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义王是那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去认罪,来保全他。想想义王一辈子营谋,最后却落个这样的结果。应皇子更是悲从中来。他宁愿义王是死于反叛,好歹也算付诸了行动,不成王也成寇,好过一世英名,最终却落个贼。

官府很快发出告示,说义王偷窃户部税银属实,本人供认不讳。现打入死牢,待开春问斩。

一般情况下,处决刑犯都是秋后问斩。即秋冬季节,也就是每年的十到十二月份之间处决犯人。因为古人做事讲究顺应天时,天人感应。认为春夏季节是万物生发的时候,适合庆典和赏赐。而秋冬季节主的是箫杀,所以这个时候处决人犯也是顺应天意。除非是很严重的罪行,比如谋逆忤逆,弑君篡位这样的罪行,才会判处斩立决。所以对义王的这个开春处斩,从朝臣到百姓都颇多非议。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急于想要处决义王,不想留他到秋决,可义王所犯罪行又够不到斩立决的标准,所以才会凭空生出这么一个开春问斩来。那时候的人们都迷信,觉得不遵守天意,就是逆天而行,恐惹得上天震怒,降祸于人。因此私下里都对这个小皇帝这般作为摇头撇嘴,不以为然。

老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病倒了。躺在炕上不吃不喝。应皇子急的四处去找人疏通。可这个时候谁敢出面相帮?何况还是义王亲口认罪,铁板钉钉,还怎么能帮得了他?

皇妃虽然也着急,可毕竟有私心在,觉得只要能保得住应皇子没事,她就阿弥陀佛了。但还是积极跟应皇子想办法。这天晚上,应皇子又要去偏院去找大麻花商议,她便也要跟着去。

撒子在外面跑了一天,依旧没有一点收获,垂头丧气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只听到小麻花说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议论义王开春处斩的事,才说了一句,他下午去商会,听到商会的人也在议论此事。都说开春问斩有违天理。“这些狗娘养的!义王那时候也没少帮过他们,可这些人却没一个肯为义王说句话的!看见我都绕着走!”可随即又说道:“便是他们说话又有何用?既不能上达天听,又不能左右处决。只是口头卖乖罢了,不说也罢。”

谁知皇妃一听却来了精神,说道:“谁说口头说说没有作用?这叫做民意!说的人多了,官府就不得不听了。”

撒子听了一笑。他后面这话只是为了宽慰应皇子,去哪里找什么民意。

应皇子也没把皇妃这话当成一回事。依旧忧心忡忡的和撒子他们分析着义王有没有获救的可能。

皇妃一下站到他们中间,说道,“我跟你们说话呢!你们还想不想救义王了。”

应皇子只得一笑,道,“冰儿,你若是累了,便让小麻花送你回去吧。”

“什么回去啊!我跟你们说话呢!”皇妃道,“我跟你们说,我有办法救义王了。”

“什么办法?”应皇子随口问道,依旧没当一回事。

撒子却眼睛一亮。皇妃竟能说动隐居多年的宁国公,真如她所说在年前让应皇子和义王回来,——她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你们听我说,现在外面不是对义王开春处斩议论纷纷吗?我们就拿这个做!文!章!”皇妃用手指一一点着应皇子,撒子,和大麻花,兴奋的说道:“老百姓不是都怕这位小皇帝什么都不懂,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连累他们遭殃吗?我们就拿这个大造舆论,说的越悬乎越好。最好能搞得人心惶惶。等时机到了,再去找几个闲人,让他们煽动着人们去找官府。到时候动静大了,不怕官府不理会!”

“可,……百姓说是这样说,要真让他们去闹官府,他们哪会有那个胆子?”撒子道。

“这你就不懂了。”皇妃道,“百姓是怕官府,可他们更怕祸事临门。只要你们能把舆论做足了,让他们觉得这件事会遗祸给他们,他们定然会作出反应的。”

“再说了,你要一个人去,肯定没人肯去。但要是一群人去,大家互相壮胆,那肯定就不一样了。”皇妃又道。

“这话倒是。”应皇子道,“自古讲法不责众。即便百姓闹事不合法制,但因其人众,官府对其也难以惩戒。”

“对吧?”皇妃一听应皇子赞同自己的意见,高兴的说道,“所以一定要人多才行。人越多越好。只要形成一定声势,到时候,不用人煽动,他们也会自己去的。这就叫从众心理。”

“可,该让谁去造这个舆论呢?”撒子道,“我们三个肯定是不行,怕被人识破。外面找人,不是可信之人,也不敢用啊?”

皇妃笑着看小麻花,小麻花先还有些不解,可随即就明白过来,大声说道:“小叫花子!”

皇妃点头,“要说散布消息,还有什么人能比他们更合适呢!”

应皇子和撒子点头,都振奋起来。商议着该找谁去做这个煽动闹事的人。皇妃说道:“花钱找几个人不就行了?每天给他们十两银子。有个十天八天估计也差不多了。”

“十两银子够他们挣一年的了。”撒子道。

“那就一天一两银子,……再要不就几天一两银子,……”皇妃对银子没有概念,所以只能是估摸着说道。

“不妥。”应皇子道,“若是我们出银子找人去,便成了收买了。一旦事情泄露,反倒弄巧成拙。”

撒子点头。

“那怎么办?”皇妃问。

“嗯。”应皇子沉吟不语。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说道,“到时视情况而定吧。”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叫花真没白吃这些年的剩饭,办事效率那叫一个惊人。没用一个礼拜,新皇开春处斩刑犯,引来天降灾祸的传言,就传到了东府内院。府里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只有皇妃暗暗发笑。不多时又传出吃桃子,腰系红绳能避祸的传言。一时桃子和红腰带都被疯抢。一个桃子卖到五钱银子,红腰带卖光了,人们就抢红绸红布,裁成条,系在腰间。这已经偏离了皇妃他们的本意,可传言如同汹涌的波涛,根本没人能阻挡得了。也是义王命不该绝,就在那一年的二月二,晴日当空的,忽然响了一串炸雷。冬天不打雷,这是常识。有违常理,那就是异常,征兆。人们更把这当做上天震怒的表现,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只须撒子乔装在人群中说了一声,“咱们去请求官府收回成命!”

人群就爆发出炸雷一般的吼声:“对!请官府收回成命!以免受到天谴!!”

瑞皇子虽然颇有心智,可到底是个孩子,刚登大宝,最怕的就是坐不稳这个皇位。一听百姓闹事,哪里有不慌的。他怀疑这是义王或应皇子暗中唆使,可闹事的人,没提义王半个字,只是说开春处斩刑犯,上逆天道,下违祖制。恐遗祸百姓。

跟群臣商议对策,群臣对此也是心有疑忌。哪里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还是李维民,知道瑞皇子拿义王开刀,是圣上临终授意。圣上和义王这对敌手,互相忌惮了一辈子,谋了对方一辈子,也防了对方一辈子,到圣上临终两个人还是平手,谁也没敢先下手。所以圣上将此计授于瑞皇子,让他趁着刚登基,义王没有防备,将其一举拿下。因此,瑞皇子是断不会放虎归山的。便提出既然民间反对开春处斩,便将义王押在秋后处决。既可顺应天意,也能平息民意。瑞皇子无奈,只得应允。

虽然没有彻底将义王救出死牢,但能将眼看就要执行的死刑改判成死缓,也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因此,不止皇妃和应皇子高兴,就连老夫人也从病榻上起来,直嚷着要喝小米粥。这是东府。至于东府以外的朝歌上下,那更是集体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在乎某一个人的死活,不管他是义王还是什么王,都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