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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惹火烧身 > 第三十二章 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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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栾驰的个性一向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也就是俗称的吃软不吃硬。

加之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怎么说,蒋斌刚才的话语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也不好怒目相视。

随手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栾驰喝了一口,沒有干掉。

蒋斌也只喝了小半瓶下去,握着啤酒瓶,他略微转身,看了看身后喧闹的舞池,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的生意真好啊,歌舞升平,看起來好像中海的人一点儿烦心事都沒有。”

他一边赞叹着,一边又呷了一口酒。

栾驰也微微侧身,故意反问道:“国泰民安,不是再好不过了吗?哦,也不对,这个社会上要是沒有了坏人,你们这些做警察的也就要全都丢了饭碗了。”

蒋斌明知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自然不恼,浅笑着接口道:“要真是那样,我们这群人解甲归田也不错。只可惜,人的欲望不止,想要完全地杜绝世上的犯罪,就是不可能的。”

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栾驰静静地喝酒,不再开口。

他向來不大喜欢蒋斌这一类人,中规中矩,办事虽然干净利落,整个人却也犹如泥偶一样毫无情趣可言。他们古板又守旧,年轻的时候大多充满干劲儿,等到人至中年就滑得像是一条泥鳅,为了升职连领导的脚都能跪下來舔。

所以,话不投机半句多,栾驰并不想和蒋斌多说什么。

尤其上一次,他带着手下前來“风情”展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临检,这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整间酒吧的敌对方,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栾驰可一点儿都不想在钟万美不在的时候,自惹麻烦。

“不过像我这种人,在中海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不值钱,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做个好警察,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

蒋斌叹了一口气,似乎看出來栾驰对自己的到來并不欢迎,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天地良心?!呵,果然够迂腐,自己沒看错人。栾驰闷闷地想着。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讲究良心了?!

讲究的是强悍,霸权,谁有本事谁就有话语权。只要你足够有能力,即便你做的是错事,也有办法颠倒黑白,把死的说成是活的!

突如其來的情绪,令他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呵,堂堂蒋队长如果是蚂蚁,那普通老百姓又是什么,岂不是活得连蚂蚁都不如了?”

栾驰出声讽刺,他一向厌恶过度的自谦,也懒得同人客气。

似乎看出來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來,蒋斌转移了话題,轻声开口道:“在中海,部级以上的官员都是随处可见,谁在乎我一个小小的队长?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不是人人都能有一位像你父亲那样的爸爸……”

这算是栾驰的死穴之一了,他生平最厌恶有人说他好命,生來就是栾金的儿子这种话。

果然,蒋斌的话音未落,栾驰已经重重地将酒杯掴在了吧台上,整个人也下意识地站起來。

他的力气很大,当即有几滴酒液飞溅出來,落到他的手背。

“你们一个个能不能别把我和我老子扯在一起?”

他的声音提得很高,尽管四周音乐隆隆,但也引起了周围离得近一些的人的注意,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來的,包括一直在舞池附近晃荡的那几个高大的保镖,似乎随时注意着吧台这里的一举一动。

栾驰看了看,重新坐回來。

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话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蒋斌皱皱眉,轻声道:“如果让你不快,我很抱歉,只不过我确实沒有挖苦你的意思。你是栾市长的儿子,这件事任凭谁也否认不了。一个人难道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家庭吗?”

栾驰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或许蒋斌沒有旁的意思,可他就是受不了,这种敏感自青少年时期就一直追随着他,已经融入骨血,成为一种病态。

“说回我自己吧。我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在我还不到周岁的时候,出任务死了,我妈带着我一个人过,等我上了小学三年级那年,她得了乳腺癌,遭了很大的罪,也去了,我是一直由我姑姑抚养长大的。我想你比谁都能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有多么不容易。”

蒋斌感慨地回忆着,再举起酒瓶的时候,发现瓶中居然已经空了。

“再來两瓶。”

不等他说话,一直沒出声的栾驰忽然招招手,等酒保递过來,他自己先拿了一瓶,咕嘟咕嘟灌了起來,顺手将另一瓶推到蒋斌的面前。

他微微一愣,然后接过,也大口灌起來。

在酒吧猛灌啤酒的客人并不多,而这两位,却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吗?别忘了,我也从小就是沒妈的孩子,我那个爸,成天不回家,我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他一次家长会都沒去过。我沒比你强多少。”

栾驰打了个嗝,眯着眼,脸色不善地看向身边的蒋斌。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心血來潮來这里消遣,而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可是,他显然找错了人,自己和他,沒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等喝完了这瓶酒,他就要上楼睡觉去了。

“同情?”

蒋斌嗤的一笑,似乎沒想到他会这么说。

“同情太廉价了,也沒什么用,既不当馒头吃,也不当钞票花。我早就过了需要同情的年纪了。”

他晃悠着手中的酒瓶,像是喝多了一样,闭上一只眼,透过酒瓶的玻璃盯着不远处的舞台,看着扭动身体如妖魅一般的男男女女,笑着开口。

“我只是想说,我孤家寡人一个,生无可恋,别人怕死,我不怕,随时随地舍得这条命。”

说着,蒋斌放下酒瓶,转过头去平静地注视着栾驰。

他拿到线人的消息,也同云南警方取得了联系,据说,越南那边的大毒枭已经出动,秘密潜进了中国境内。此前,边境缉毒大队的同事们已经跟了三个多月,但是却在最近跟丢了这条线。

所有人都笃定,这些亡命徒不敢踏入内地,但蒋斌并不这么认为,自从上一次在“风情”的任务失败,他便卯足了劲打算跟这个案子。

除了日常的工作,其余一切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在研究近年來在中越缅三国交界处的特大毒品走私案,收获颇多。

“是吗?那真该为你的不怕死干一杯。可我怕死,怕得要死啊。”

栾驰大笑着,伸手用自己的酒瓶撞了一下蒋斌手里的酒瓶,一仰头干掉,然后冲酒保挥挥手道:“记在我账上。”

说罢,他站起身就走,蒋斌看看他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道:“这次欠你个人情,什么时候要我还都行!”

栾驰自然懒得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