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正躺在这里,浑身僵直地进行着天人交战,冷不防,手中紧握的手机被人抽走。
宠天戈不知何时,也已经醒來,他脸上的神色很是清醒,再沒有一丝一毫的困倦。
她一愣,下意识往回挣,不想把手机还给他。
“我、我做了个梦,想查查周公解梦。”惶乱之下,夜婴宁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然后飞快地解开触屏锁,作势要点开浏览器。
宠天戈错愕地看着她,想了想,伸手抓了抓因为睡觉而微微翘起的短发,撑起身体,状似无意道:“你还信这个。刚好也帮我搜搜,梦见鳄鱼啥意思?”
夜婴宁眨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夜未睡,她沒有一丝脂粉的白皙面庞更添惨白,下意识接口道:“鳄鱼?听着就吓人……网上说,这梦暗示着你的内心深处存在某种恐惧。真好笑,连宠天戈也会有心生恐惧的时候吗?”
他刚脱掉内裤,浑身**地站在地上,准备去洗澡,闻言浑身一震。
“有啊,怎么能沒有?我也是凡胎肉身,谁要是拿把刀子**心口,我也疼,我也会流血。你说,我怎么会沒有恐惧?”
说罢,他走向卫生间,很快,从里面隐隐约约地传來了哗哗的水声。
夜婴宁握着宠天戈的手机,眼底渐渐湿漉起來。
她虽然一向都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性格,然而每每委屈至极的时候,也恨不能放纵一把。
宠天戈大概是在洗头,水声暂停,夜婴宁知道,她的时间不多,自己能把握的机会,也仅仅只有这一次。
飞快地找到那个文件夹,幸好,宠天戈沒有设置密码,她轻易就打开。里面果然是密密麻麻的excel报表,上面排满了数字,夜婴宁來不及细看,只是抓紧时间将整个文件夹都传到了自己的私人邮箱中。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喉咙中跳跃出來,甚至连口腔里都全是满满的血腥味道。
有好几次,她的手颤抖得太厉害,指腹全是冷汗,屏幕上都是手印儿,夜婴宁险些无法敲打出邮箱地址,连连打滑。
直到将整个文件夹中的内容全都传送完毕,她才放下心來,将能够删除掉的使用痕迹全部删除,又反复检查了几遍,这才放下宠天戈的手机。
本以为自己会后悔,会犹豫不决,沒想到,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回头,无法戛然而止,无法半途而废。
用天宠集团的内部报价,换取林行远不再骚扰自己,若是从前,夜婴宁断然不会同意。但是经过了昨晚,她这才明白,原來所有的柔情都是虚假,一切的甜蜜都是虚构,怪不得宠天戈时刻将“我是商人”四个字挂在嘴边,他不过是想要委婉地告诫她:商人重利轻别离。
那么好,她也要以利益为砝码,离开他,离开一切想要威胁她的人。
时间计算得刚巧,就在夜婴宁想通这一切的时候,宠天戈也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浑身水淋淋地走了出來。他一边用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儿,一边含笑问道:“怎么样,你的梦查出來了沒有?”
她慢慢起身,如小女仆一般跪坐在床沿,伸长双臂拢住他的颈子,温柔巧笑道:“我的梦说,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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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长假,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少不得应酬,宠天戈亦是,他接了几个电话,终于还是推脱不过,应了下來。
夜婴宁无处可去,外面处处喜庆,更显得她一个人寂寥可怜,她索性缩在床上,把念书时期追的美剧翻出來一集集重温。
从前看《criminal minds》,每一集都有这样那样的连环杀手,夜婴宁总是不自觉地怀疑,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变态的人呢。
可是一年一年成熟,老去,她才发现,原來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它永远比你想象的善良要更善良一分,也永远比你想象的邪恶要更邪恶一分。
一直看得双眼刺痛,这才不得不合上笔记本,夜婴宁栽倒在床上。
只有一个人的总统套房,太大,太空,尤其这里丝毫沒有家的气息。她摇头苦笑,自己真是十足的贱,,在周扬身边,忍不住想宠天戈,而在宠天戈的房里,她又会忍不住想周扬。
凡事断然沒有真正的两全之策,她沒法把人分成两半儿,心也分成两半儿,一个去追随内心的真实感情,一个去享受稳定生活的幸福。
“我帮你叫了客房服务,半小时到,沒胃口也要多少吃一些。还有……我今晚可能应酬到很晚,别等我了。”
床头的座机忽然响起,夜婴宁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接起來后,听见那端传來熟悉的声音。
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萎靡了一天。
挂断宠天戈的电话,夜婴宁跳下床,想要在服务生送來晚餐之前快速地冲个澡,以免自己的形象太过邋遢吓到人。
时间太紧,无法泡澡,只能匆匆淋浴。擦拭干净身体,夜婴宁站在镜子前,沒穿浴袍,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自己。
自从遭遇了命运不怀好意的玩笑,她无力抗争,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事实。尽管这个女人的身体很美,妖娆,风情,然而她在潜意识里一直是排斥着的。每次沐浴之后,都恨不得立即套上衣服,彷佛这样掩盖住她已经不是她这一事实。
忍不住眯起双眼,她想知道,男人们喜欢的到底是她的什么,当然不是她的思想,或者灵魂。
浴室里安装了许许多多只的小灯泡,环绕着簇拥如花朵,点亮后如同细碎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女人的曲线起伏,容貌妩媚,海藻般自然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腰后,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是时值最好的光景。
可也遭遇了最深重的痛苦。
夜婴宁在卫生间里停留了片刻,终于穿好衣服,她看了一要有人给她送晚餐了。
果然,就在这时,门铃轻轻地响了起來。
她穿过客厅去开门,因为宠天戈事先打过电话,所以她不大设防,甚至连电子屏幕也沒看,直接就按下指纹打开了房门。
沒想到,此刻,站在门外的人,并不是本该推着餐车的酒店服务生。
夜婴宁根本就毫无思想准备,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失声道:“怎么是你?”
ps:团体比赛即将结束,谢谢大家长达半年的支持,大眠拜谢,我们个人赛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