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满心惊讶,但夜婴宁仍旧客气寒暄道:“siobhan小姐你好,我是夜婴宁。”
那端传来礼貌的微笑,很快,siobhan直奔主题开口道:“夜小姐,是罗拉女士特地委托我,转达她对您的感谢。谢谢您时隔多年又一次参赛,她知道这对您来说,意义非凡。”
夜婴宁再次道谢,不动声色地暗暗揣摩丽贝卡·罗拉的深层目的——是有意拉拢,还是另有所图?
果然,聊了几句以后,siobhan话锋一转,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道夜小姐对这次参赛有什么考虑?我下周会先行一步飞到中海市,主要负责这次大赛的各项准备事宜,不如我们先聊聊,熟悉熟悉彼此的想法?”
夜婴宁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穿衣镜,镜中的自己细眉紧锁,眼中流露出疑惑和不解:她不是很明白,siobhan口中的“考虑”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只好先打太极,采取迂回战略了。
“既然参赛,自然是想要有所进步,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绩了。不过我也很清楚,罗拉集团主办的珠宝设计大赛,每一届都是人才济济……”
夜婴宁握着手机,一边思忖着一边缓缓开口,因为弄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所以并不托底。
她蛰伏太久,当年的一个新人奖,早已被许多人忘却,时隔多年,再闪亮的奖杯都不可避免地蒙尘黯淡。
这一次,对夜婴宁来说,是她人生的新转折,新起点,她的野心,远比他人想象得更大。
不是听不出她话语里的谨慎,siobhan轻笑,等她说完后,才明确地表达了自己这次打来电话的根本目的。
“罗拉女士很欣赏您,说从您的作品里依稀能够看到她年轻时的自己。坦白说,我打来电话,就是想问问您是否有意加盟罗拉集团。如果没有意外,6个月后,罗拉集团旗下会成立一家子公司,经营方向就是专门针对亚洲新婚夫妻的高级婚戒定做。”
siobhan的一番话,令夜婴宁倍感震惊,这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大的商业机密了,一时间,她也有些语塞。
“当然,您不需要立即给出答案,毕竟这是一次很重要的职业选择。我只是受罗拉女士的委托先和您接触一下,还要预祝您在这次比赛中一切顺利。如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同我联系。”
显然,无论是丽贝卡·罗拉,还是siobhan,都很清楚,任何人,包括夜婴宁,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都需要足够的时间考虑,催促或者逼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挂断电话后,夜婴宁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情霎时被打乱,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仔细权衡思索着。
罗拉集团向自己递来橄榄枝,这无疑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而且,为了给新公司造势和宣传,说不定还会在此次大赛中力捧自己,做足噱头;但另一方面,灵焰是自己多年来的老东家,多年来为她遮风挡雨,且待遇一向不错,苏清迟为人干脆大方,相处得也算愉快,况且这次比赛又是她强力建议自己参加的。
去,是为了追逐梦想和名利;不去,是为了回报赏识和友情。
这个时候,万分无助的夜婴宁前所未有地渴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个帮忙拿主意,甚至哪怕只是静静倾听自己想法的人。
可是?她居然找不到这样的人选。
夜婴宁颓丧地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又登录所有的手机即时聊天软件,从上翻到下,真的真的是,找不到。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数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过了12点,她这才意识到,距离自己的生日,居然只剩下了3天。
小的时候,无比渴望每一年的生日,甚至掰着手指,一天一天地倒数。
福利院的孩子,庆祝生日也比不得寻常人家,不过是一碗长寿面,里面加一个鸡蛋。院长偏疼她,总是偷偷在面条下再藏一个,不动声色端给她,吃到最后,碗底居然又有一枚又香又嫩的蛋,那种感觉,真是柳暗花明,如坠天堂一般。
她回想起往事,躺在床上,眼角渐渐有一滴清泪滑过。
辗转反侧,今夜再也无法入睡,夜婴宁终于一跃而起,换好衣服,拿上钥匙出门。
*****
夜婴宁一路驱车,到了“风情”,这是中海市被称为“最糜烂”的酒吧!亦是她上次遇到宠天戈的那一家。
凌晨一点,正是最热闹的时段,不会太早,不会太迟,刚刚好。
之前养病的那段时间,夜婴宁每周都要来此,次数一多:“风情”的酒保都认识了她,知道她姓夜,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给的小费又多,所以一见她进门,立即热情招待。
“夜小姐,好久没来。”
酒保记得她的口味,动作飞快,熟练地调了一杯低酒精软饮,殷勤地推过啦。
夜婴宁下意识摸摸脸颊,接过来抿了一口,这才略显诧异道:“好久?”
看来她真的是被这段时间忙碌的工作折腾得昏了头,对时间都已经没有了清晰的概念。
酒保连连说是,闲聊了几句,见她似乎兴致不高,就不再打扰。
一个人靠着吧台坐着,远处的舞台上是低声吟唱的外国女歌者,靡靡的乐声里透着说不尽的哀愁,波萨诺瓦的慵懒随意节奏很是适合这样寂寞的夜晚。
寂寞,是的,寂寞,她很寂寞。
一曲罢了,那女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国话,握着麦克风说道:“这样的夜晚,做|爱才不会浪费。”
舞台下立即响起一阵发了疯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还有尖锐的口哨,此起彼伏。
连夜婴宁都不禁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摇头,心情似乎一霎时也跟着寸寸光亮起来。
她对冲进舞池跳舞没什么兴趣,更不喜欢和陌生人亲密接触,所以,在吧台喝点儿小酒就好,等酝酿了睡意,打车回家,倒头便睡。
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夜婴宁让酒保为自己再调一杯,然后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刚站稳,一转身,险些撞到一个人。
“啊!”
她低低发出叫声,脚上的高跟鞋狠狠一扭,险些摔倒。
那人,扶住她,几乎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淡淡的酒味儿,看来,他也来了“风情”有一段时间了。
夜婴宁抬头,对上那双秀气的眼,狭长而美,在灯光的照映下,一双瞳孔泛着盈盈的琥珀光一般。
酒意猛地冲上头,她下意识喃喃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