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秋兰。植彼中阿。有馥其芳。有黄其葩。
虽曰幽深。厥美弥嘉。之子之远。我劳如何。
“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帮着昭媛养胎着实辛苦,奴婢瞧着,您的脸色都不好了。”次翼为安歌打了盥手的水,又命人上了碗参汤进补,“陛下担心您的身体,让您少去帮衬昭媛,您倒好,一日三次地跑。公子回来若知道,还不得怎个心疼法呢!”
“我没有胃口,只是觉得心里头乱,又说不上来为何。”安歌垂着头,显得有气无力,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次翼赶忙端上一方果盘来,叉了片冰糖雪梨服侍安歌食下。
“许是刚才在昭阳殿吃多了,”安歌又忙不迭进了几片,泛着凉意爽口的清甜入口,顿觉舒服许多。
“夫人若是觉得昭阳宫今日做的扁豆焖面好吃,奴婢回头就去找御厨学,回来做给您吃。”
“我哪儿有这么贪嘴?左不过是替昭媛高兴,如今有了身孕,这宫里宫外的人终于能够好好待她了。皇上也是好脾气,知道她受委屈,也不替她说说。”
“陛下能怎么说,左右都是他的儿女亲眷,”次翼小心翼翼地帮安歌捏着肩膀,手劲还未加大,安歌便觉得浑身酸疼,“再说昭媛娘娘不在乎,又能如何。”
“这些时日,看见前朝后宫给她送的这些礼,就足以见她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我也就为曾经因私心送她入宫的事,感到一丝丝安慰了。”安歌心中的结始终挥之不去,虽说是为了骓儿,却也还是让另一位姑娘或有的美梦毁在自己手里,所以,看到她如今好过一分,自己便能踏实一分。
次翼不愿让安歌徘徊内疚,连忙岔开话题,“您还甭说别的金银绸缎,单凭陛下命王峻督做的那座亮闪闪的石山,就足是无法企及的珍品。那石头上的千美图,在暮黑月色之下,竟然会集合成一美,凝聚成昭媛的模样,真是教人大开眼界!”
安歌本来弯着唇从旁听着,突觉一阵恶心和腹中绞痛同时袭来,她佝偻着身体,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翻江倒海,似乎连胆汁都一并吐了出来。
次翼被吓得够呛,但未想到,随着安歌抬起头来,竟见她鼻子之下呼呼流着鲜血,伴着青面灰白的脸色,更教人胆战心惊,连搀带抱地让安歌倒在榻上,用手帕堵住鼻孔的汩汩鲜血,“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你撑住啊……”
难受过后,安歌反倒并不心焦,只是捂着小腹,欣欣然地蹦出个想法,唯有等太医前来为她答疑解惑。
“吴太医,如何了?”安歌翘首期盼。
“夫人的呕吐虽然难受,却把毒素都排出来了,如今已无大碍。”
安歌不禁泛起森森失落,从成亲那日开始的向往和期盼,从许久之前埋在心里的恐惧和不安,终还是成了如今令人担忧的隐患。
次翼眉间皱成一团,“太医,你说的毒素,是怎么回事?”
他用清水盥了手,欲言又止,“微臣查看了呕吐物,应是那些扁豆的缘故,豆子没有完全煮熟,还带着余毒。只是……”他转头看着面色惨淡的安歌,满目疑云,“夫人的脸色极为不好,看着不像食物的原因,倒像是……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医直说无妨。”
“敢问夫人近日是否可有脱发的迹象?”
次翼恍悟地附和,“这段时日给夫人洗发,确实掉了比往日多近一倍的长发,我们只觉近日劳累所致,也未曾在意。太医可是说与这也有关联?”
“微臣年少时,随师父见过这样一件蹊跷事。师父接诊的那人,全身溃烂,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甚至能透过身体看见那五脏六腑的轮廓出来,头发也掉得精光。周围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是脸色泛着青白,兼有口鼻出血和脱发迹象,但不甚明显。师父与我查了许久,也不知是何种疫症。”见眼前主仆二人面色凝重,太医也施以安慰,“夫人的状况便同那村子里的其他人相似,病症较轻,并不妨事。”
“最后查出缘故没有?”
“后来才得知,那病人竟是枚盗墓贼,从一处皇陵挖出个玉玺似的东西,藏在家里,我们偷偷看了那石头,上面泛着圆润无暇又透亮的光芒,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精妙绝伦。那人说,他挖到棺材的时候,尸首完好无损,丝毫不见腐烂。如今想来,应是那块石头的问题。夫人近来可有接触什么顽石之类的物件么?”
“石头!”
安歌心中坠坠一沉,对上次翼若有所思的眼神,忙不迭起身踏着软绵脚步,急匆匆地让太医随她一同到昭阳殿去。
清冷秋末的雨后黄昏,白鸽盘旋数周终踏着铃声归巢,宫墙之内的烛影灿动,却带不来往昔的静好如故。
昭阳门内外已是一片奔走混乱,失魂落魄的宫女几乎和安歌撞个满怀。
小姑娘抽泣着,俨然惊吓过度,“娘娘……娘娘见了红,太医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呢?”安歌从殿门外焦急地打探,“皇上怎么还没来?”
“已经去请了,陛下前朝有要事,恐怕一时半会难以赶来。”
“次翼,你带吴太医进正殿,看看究竟是不是那方千美石的缘故!”安歌捂着丝丝作痛的腹部,正要跨过殿门,便听身后滋德殿的一位内侍小跑着来到安歌身边。
“护国夫人,陛下请您往滋德殿去一趟。”
“十万火急,我先去看看昭媛,也请公公务必求陛下赶来,孩子恐怕要不好。”
“夫人……您还是快去吧,是殿下的事。”内侍躬着身,显得十分为难。
“什么殿下?”
“是镇宁军节度使,在郑县又遇刺了。”
“夫人!夫人!”
内侍还没说完,安歌已经万般不顾地快步飞跑起来,身体虚弱带动着大口呼吸,扯动着心头隐隐绞痛,但一切都顾不上了,故知丘那夜直逼命门的刀光剑影,一剑剑犀利地闪现在眼前,她害怕极了,却只想第一时间奔到他的身边,为他挡剑,替他去死。
待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滋德殿外回廊,恰好两个侍卫已将一位披头散发的壮汉拖了出去,那人竭尽全力一边反抗,一边高呼“冤枉”,夜色擦黑中,安歌依稀看清楚那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枢密使王峻。
安歌推开阻在她眼前的内监,跨门而入,“父皇,荣哥哥他……”
只见一片圣旨卷轴散布满地的中间,俨然余怒未消、涨红着脸的郭威正在来回踱步,见安歌未经通传便擅自闯入,不禁大发雷霆,“荣儿他没事。你也不守规矩!你们都不守规矩!”
安歌立即跪地叩拜,“荣哥哥他果真无恙么?”
“幸好那日荣儿早有发觉,带着一众贴身侍卫,这才人赃俱获。贼人已经招认,是王峻派来的。”郭威转过身去,愤怒的肩膀不住抖动,“就这样,他竟还敢来找朕要宰相的官职,想要除掉朕的儿子,左右朝廷选人用人,这是当朝政如砧板、当朕为婴孺,不奈他何么!”
虚惊过后,安歌抚着胸口跪坐在地上,跑散的头发胡乱垂在肩头,倒映在光可鉴人的滋德殿地砖之上,倏忽让她想起昭阳殿的事,“陛下,您命王峻监工送给董昭媛的千美石有问题,今日御膳送的餐食也有问题,昭媛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
内监垂头丧气地走进大殿,忽的跪倒捂面痛哭,“回禀陛下,小皇子殁了……”
“董昭媛呢?”
“昭媛失血过多,但是性命无忧。”
郭威晃了晃身,许久之后,终于深叹口气。
气息在这凉夜晚秋,化成一团未成形的白雾,飘散销匿,“你们都退下吧,朕想静一静。”
“父皇……”安歌念着可怜的一对母子,更知道董昭媛这一胎对于膝下无亲子的郭威而言,有多么隆重的意味,看着他微微拱起的肩胛,不由喟叹着数不尽的透骨酸心。
“夫人,您请吧。”内侍虚扶着安歌缓缓退出殿外。
“你可知王峻被关押到什么地方?”
“奴才听闻王峻当即贬黜为商州司马,估计这会子已经快出城了。”
“夫人!夫人!”
安歌还未从郭荣遇刺、昭媛失子的惊愕中醒过神来,便听次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面通红地禀告,“夏虞侯……在宫外求见,说是绛珠姑姑突发惊厥……请您快些过去看看。”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安歌心急如焚,“次翼你快去把吴太医请来,我和他一同出宫。”
次翼连忙伏在安歌耳前,低声说道,“夏虞侯说有急事找您,您一个人就好,不必带着旁人。”
待安歌匆匆忙忙来到长乐门外,见夏虞侯正警醒地四面审视,便故作大声宣扬,“夏叔,快带我去看看姑姑!”
待二人策马离开宫门外墙四五里远,夏虞侯连忙如实相禀,“重进将军的心腹韩通悄悄来奏,说是那贬谪了的王峻有话要对您讲,是关于公子遇刺一事。”
“皇上知道么?”
“自是不知,”夏尚直不住用手擦拭满头虚汗,“韩通与重进将军交好,知道公子遇刺一事有隐情,对您而言势必至关重要,便教人放慢了脚步,等你过来。”
漏夜寒重,杨枝飞舞。待安歌赶临通往城外小径之上缓慢而行的简陋马车,发顶已是沾了一层薄霜轻露。
“你若再晚到一步,有些事,就永远不会知道了。”王峻似乎早就料到安歌降临,透过四面漏风的马车,泛着饥寒碌碌,轻颤深语。
“吁!”安歌勒马而停,铁青着面色,望着缓缓从马车而下、手脚戴着镣铐的王峻,还是一如往昔狂傲不桀、令人厌恶,“你到底想把郭荣怎样才肯罢休?”
“我王峻顶天立地,有些事,我做的,自然承认。有些事,我没做,至死不认!”因个头高出安歌许多,他轻蔑地俯视着在他眼中瘦小如蚁的女子,“只可惜兖州那晚没把你和柴荣杀死,才生出如今这样的祸事,看来我果真没有皇帝命。”
“你太放肆了!”夏虞侯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衣领,“你这样阴险谋逆之人,圣上就该杀了你!”
“他自然会杀我。”王峻肩膀一用力,便将夏虞侯顶出几步之外,“所以,我要趁他杀我之前,也杀杀他的威风。”
安歌死死地凝视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一次要刺杀郭荣的不是我。我本不知是谁干的,但是如今,我顿悟了,终于知道背后主事是何人物。”
从旁一位小吏担惊受怕地对安歌进言,“夫人,时间不多,我们马上就要上路了。”
“我只说一句,”王峻泛着不能自已的得意,映衬着夺眶而出的腾腾杀气,“他为了郭荣,正在大开杀戒,我不过只是其中一个。”
安歌当即明白此言何意,“你是说,这次刺杀,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目的就是把你拉下高位?”
“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确是个聪明的丫头片子。”
这次反倒轮上安歌讥讽一笑,“圣上杀伐决断、无人能及,你如今的果,本就是亲自造下的孽,符安歌欣然得见。”
“哈哈哈哈……”漆黑夜幕之下,王峻突然露出一排因常年酒茶浸渍的黄牙,伴着前仰后合的狂笑,惹人心悸,“还有个人也是他杀的,不过嫁祸于我而已。”
“谁?”
“那块石头,名义上虽由我监工,却是他找人得来的,我碰都不曾碰过。”
安歌似是觉得被人从头顶灌了一口凉气,全身冻如冰柱,再无法动弹,“你是说……”
“柴荣我都不怕,还怕一个未成形、不辨男女的种胎么!”王峻句句诛心,刀刀砍在她多年未变、也总觉他人未变的软与善之上,“如若这事不是你干的,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他为了郭荣干的。”
她只觉胃中残余豆毒突然杀个回马枪,直逼咽喉,却只得连连干呕,吐无再吐。
只怕再听,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看不见前路了。
依旧守在长乐宫门之外的次翼,见到安歌满面阴云惨雾,赶忙上前将厚重的紫云斗篷披到她的肩头。
“你去帮我查查,近日服侍昭媛的御厨现在何处。”
“不必查了,”听着安歌有气无力的话语,次翼连忙扶紧她的手肘,“昭媛小产之时,陛下已将他们全部赐死了。”
“吴太医何在?”
“说来也怪,奴婢再回昭阳殿时,吴太医各处都找不见了。”次翼摇着头,不明所以,“连那块石头,好像都已连夜运出宫去。唉,昭媛这一胎没的实在是太惨了。”
安歌紧闭双眼,仿佛听到遥远天际传来的婴孩阵阵啼哭,惨烈挠心,又恍然看到宗训泛着奶香阵阵的软躯,笑若夕颜地伏在那人宽大的怀里。
片刻之后,她独自一人拖着覆在肩头沉重的绣珠绸缀,朝这子夜时分汴梁城里依旧最为灯火通明的滋德殿,一路蹒跚奔袭。
有些人心,终不愿辜负,有些答案,终还需直面。
人还是那个人,心却早已不是那个心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晓,隐帝可以这般,若连他也可以这般,是否意味着,柴荣最终也逃脱不掉,万人之上的神与魂魄坠然的人,九九归一之后沾满鲜血的萋萋宿命。
凝视着冒着滚滚热气的两盆火炉,郭威披着黑色皮撆,窝在皇位之上,全身仍觉不出有半丝暖意。
宝座位列九五之尊,华丽灿目,实则冰冷硬结、铁石坚栏,连带得坐在那上面的人心,都一并扞格不入、冷酷无情。
他想哭,又觉得没有必要哭,更觉自己不配哭。
“夫人……”内监拦不住气势汹汹、泪眼含恨的安歌,“陛下,夫人执意闯殿,奴才拦也拦不住。”
郭威不敢看她,只是抬手示意,命外人出去。
安歌静静伫立在阴影之中,只觉身心俱疲,“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到这般地步?”
“朕不单纯是一位父亲,更是肩负着数万万中原百姓性命荣辱的君王,所以,必须这般,方能保住江山。”
“可他是您的亲骨肉啊!”安歌终于得到了她猜测无误的答案,不由得万念俱灰,曾经与人为善的伯父,终究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天下势乱,荣儿年富力强、有为担当,是这个帝国最佳的储君人选。”对着安歌,郭威闭着眼,终于能将扛在心头许久的责任与痛苦和盘托出,“这孩子留着,朕的确有了亲子。但若是男婴,以后便极可能成为大周祸首,朕即使走了,也不能瞑目。只有这孩子去了,朕才能心安。”
郭威嗅着殿中徘徊的崖柏迷迭香气,缓缓睁目,突然深深怀念起从前每每自朝堂回来,总会抽出片刻时间,踏足书房,为正在读早书的青哥指点文墨,那时书房的香气便是如此,父慈子孝、安稳和睦。
那时,他只是臣子,不会愁苦家产名位手足相争之事,因为他知道,郭荣大度谦和,必定礼让幼弟。所以如今,他同样知道,若昭媛来日诞下一枚男婴,郭荣同样也会相让。但如今的一让,不是家产名位,而是主少国疑,是天下黎民苍生,是中原命脉的割舍与动荡。届时,大周国运何去何从,郭威想都不敢去想。
“皇上,您知晓我向来心直口快,有句话此时不说,我难受极了。”
“但说无妨。”
“您的心好狠。”
郭威突然仰天大笑,笑中带泪,笑中带丧,“你把朕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朕听着都舒坦!这个地方一旦坐下,便是一个人转换的开始,谢谢小昭华,有你在眼前,朕才觉得那个‘我’还活着。所以,只有把荣儿交给你,朕才放心。”
他像一位教习先生,想要将为帝之道向她一一灌输,他知道她的慧根,必定能懂,既然懂了,才能告别成为纠结大事小情的小女子,才能被迫成长为未来能更好辅佐郭荣的一代贤后。
“朕是大周的天子,事事务必最先为大周思量,其次,朕才是父亲,和爱小家。皇位是姓郭还是姓柴,是传位给亲子还是养子,实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朕坐在这里,便要对得起子民、国家和他们对于未来的无限期许,其他的,哪怕是朕自己,都必须忍痛割爱、为国捐躯。”
“皇上的爱确是大爱,但请原谅小女子无法释怀,您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安歌当然懂他,却又无法停止这般一旦升起便难以消弭的失落与厌恶,“既如此,我宁可不让荣哥哥做这样的天子!”
“朕重理,未必是坏事,荣儿重义,未必是好事。你在荣儿身边,若是以后有了波折,你们要互相规劝彼此,莫要太重情义。情深则自乱,自乱则自妨。”
郭威抹去眼角顿出的浑浊泪珠,心头悄悄祭奠着死去的孩子和逝去的纯善,“朕宁可你是吕雉、武瞾心机,将董儿安插在朕的身边作间,可你不但没有,还如此顾惜与自己夫君争夺储位的她的孩子。小昭华,你与荣儿为人过善!你可知,世人多诈,太过纯粹,不易胜存于世。你回去好好想想朕今夜对你所说,等想清楚,再来见朕罢。”
“臣妾遵旨。”额头贴在冰凉如雪的地砖之上,安歌惟愿为因一己私欲而断送的少女年华,再求一份妥帖恩典,“但求陛下善待董昭媛。”
“传朕旨意,昭媛董氏,选躬之初,集民德美,奉承天命,拥肃恭之仪,着贞懿之度,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深得朕心,和睦紫庭,特晋为德妃,迁居东宫延庆殿,膺兹嘉命,阖宫毕尊。”
安歌一步步走在两旁黑黢的甬道之上,听到封妃旨意在这旷凉孤静的燕雀紫禁久久回荡,慨然而语,“有些人和心境,终究还是留在这样的暗夜,再也走出不来了。”
听着这话,次翼想到自己,不由得朱唇轻启,“明日太阳依旧升起。人命止顿必有天意,但心境是否走得出来,不过看它自己愿不愿意了。”
确实如此。真相是假,真相是真。
世人从不了解真相,不过原是假想施与编织心间的结网一张。
愿衔众禽翼,一向黄河飞。
飞者莫我顾,叹息将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