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秦无事没有对易全守说的是,他其实和远嫁的小女儿并不对付。
哪怕对方贵为德妃。
哪怕对方的女儿,他的孙女嫁到了巫族。
那其实都与他无关。
要不是当初自己突然被转生会的大人找上,他们秦家也不会有今天。
易全守其实猜的没错。
秦无事确实是故意让自家的几个儿子去送死的。
五品和四品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为此牺牲一些,又有何妨?
子孙后代如果他想的话,那可以不断培养,哪怕百年,哪怕千年。
最关键的,还是他自身的力量。
只要他在,只要他强,秦家就在。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秦无事早就在玉坠中大致判断出了那神秘人的实力。
可以说,是四品的武者无疑。
这点他确实向秦理等人有所隐瞒。
可那又怎么样?
现在他手中的阵盘在玉坠接连发出声响后,其中的力量正在不断蓬勃壮大,已经吸纳了冥冥之中秦理等人旧时汲取的灵力。
如今,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就完全能够晋升四品。
到那时候,纵使面对强敌,又有何惧之?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尴尬。
他秦家在冰州屹立二十余年,今朝却是败在个身份不知的人手中。
关键,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接近知州堂室。
易全守和秦无事稍一感知,便知来人身份。
是冰州的通判,余时空。
‘他怎么会来这?’秦无事传音询问易全守。
易全守摇了摇头,眉头蹙起,朝秦无事使了个眼神。
‘呵。’
秦无事知晓其间含义,施展术法隐匿自己的身形。
咚咚。
屋门被敲响。
“易大人。”
一道略显沉稳的声音传来。
随后,便见一位面部刚毅的男人显露身形。
正是当地通判,余时空。
“余大人,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易全守面带微笑,起身相迎。
他们虽同是冰州衙门的官,通判更是知州的左膀右臂。
但平日里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每次交谈都是公事。
其余的闲暇时间,并未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是以,二人共事多年,也只能算是君子之交。
这位余时空,并未入道,只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旧时也是在科举展露过头角。
但至今仍旧没有成为儒师。
说来也是差了些机遇。
“易大人,莫要如此客气。”
余时空摆了摆手,走到易全守近前,诡魅一笑。
“我这不是听到这边有些动静,就特地前来看看?莫要让咱们易大人出了事啊。”
“哈哈,我能出......”
易全守正欲回复,却突感不对,同时,后背发冷。
不对劲。
实在不对劲!
莫说秦无事的手段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就是他和秦无事二人都是五品的实力,怎会不知暗中是否有人能够听见他们交谈?
这人有问题!
至少绝对不简单。
秦无事也是这么想的。
他在听到余时空的话后,心中亦是万分惊讶。
双眸之中流露寒芒。
没有过多的交流。
秦无事与易全守齐齐出手。
秦无事上来就是杀招,催动一个飞轮的赤色法器朝余时空袭杀而去。
而易全守则是先激活堂中的法阵,确保此间动静不会再有任何泄露的风险。
随后,也是凌空一跃,唤出一柄长枪,向那通判刺去。
连连杀招,可谓凶险至极。
何况易全守与秦无事配合尤佳,两人一左一右,使出的攻势几近封锁住余时空的所有退路。
眼看对方就将在劫难逃。
可是。
易全守和秦无事的脸色却是越发暗沉。
心中陡然一震。
这一切只是因为余时空在面对他二人的反应和杀招之际,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意外、恐惧、讶然,甚至任何情绪波动。
铿铿。
嘭!
眼见飞轮和长枪都要刺穿余时空。
这位通判终于动了,只见其单手便擒住了正面的长枪。
而且还是直接握住锋利异常的枪头。
那两边开刃的锋锐在余时空的手掌中,宛若一根软绵无力的泥棒,没有丝毫可以造成威胁的能力。
至于飞轮。
则是被余时空反手一拍,就打飞出去。
易全守和秦无事无不骇然。
遇到高人了!
想不到在这冰州之地,竟然还有一位隐藏得如此深的人。
不行,绝对不能放走对方。
易全守和秦无事心中同时浮现出这般相似的念头。
尽管对方随手将挡下了他们的攻势。
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俩就已经施展全力了。
一切都只是试探。
结果证明,试探是对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怀疑,余时空恐怕是大齐官方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秦家的秘地,空间节点被神秘人破坏在前。
而后,余时空的出现,恰巧是秦无事与易全守会面的时候。
无巧不成书。
但这真的是巧合吗?
“杀了他!”
秦无事索性不再遮掩,取出一柄方尺。
只见方尺刚一出现,周遭的空间就有略微的扭曲。
其边沿更是漂浮着令人心悸的灵力。
这,是一柄灵器,而且不是低端的灵器。
易全守迅速做出判断。
要知道,他与秦无事相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对方使用这方尺。
可见对方藏得很深。
头一次见这方尺灵器,易全守却已经估摸出大致的水准。
毕竟他是从军出身的,见识不可谓不广。
这般灵器恐怕已经到了中品程度。
配合秦无事五品的实力,若是全力催动的话,就是面对四品也有望斩下对方一层皮。
“老易,别装了,一起上。”
秦无事的称呼发生转变,任哪个外人听起来,都能够依此推断二人定然是关系极好。
易全守暗自叫苦,却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余时空才是他们的危机。
如何称呼已经无所谓了。
今日,必是一番血战。
易全守狠狠咬牙,从储物之器中取出一道蜿蜒三段的闪着五彩光芒的神秘物体。
随后,径直将那灵光物件朝自己的长枪一拍。
嗡!
只听金鸣颤振,长枪迸发无与伦比的威势。
再也不是泥棒那般,反倒主动一搅,从余时空的手中脱出。
而在这时,余时空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眉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同时,将那刚才握着长枪的手掌对着自己。
细下一看。
余时空的手掌心竟是出现了三四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真不简单呐,易大人。”
余时空的赞叹,在易全守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在易全守的预想里,刚才那一下,必然可以对余时空造成重创。
可是,却只是连轻伤都算不上。
对方至少是五品的实力。
手上这点伤压根算不得什么。
除非陈胜追击,接连造成伤害。
而一旁的秦无事也是双目微眯。
他在感慨易全守的手段。
刚才那五彩斑斓之物,他知晓一些。
应该是灵髓一类。
那是山野矿脉灵脉经岁月洗礼自主生成的稀奇之物。
若是用以炼器或是淬炼兵刃,有着难以想象的提炼效果。
这是很多炼器师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因为这等稀奇珍宝,并非是去寻灵脉矿脉就一定能够找见的。
一要看岁月洗礼的时间,二就是看机缘。
要知道,有些灵髓是会自主移动或者隐匿的。
就如同一些上了年岁的山参血参雪灵芝等。
那都是开了些灵智。
至少是有些趋吉避凶的本能。
要是往大了说,那更有可能有朝一日成为一界巨擘、大能。
秦无事有些后怕。
要不是曾经欺瞒易全守成功。
恐怕他们秦家早就完蛋了。
五品的易全守,有着灵髓淬炼的附魔兵器,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相加实力。
恐怕与地阶镇魔使都能较量许久。
“秦无事,还等什么呢?我可不是你秦家子弟。”
易全守没有理会余时空的话,毫不客气地朝秦无事喊道。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秦无事若是不打先手,他易全守绝不会莽撞行事。
“好,且看我血毒飞轮!宓幽珏尺!”
秦无事应声喝道,同时,暗中启动那块阵盘。
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秦无事身上的气息突地一壮,给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之前被拍飞的飞轮法器应声回旋再次朝余时空袭去。
而且在飞行途中,一分为二,二分为三。
短时间内就成了飞轮阵,密密麻麻的血色飞轮颤动着骇人的气息。
要是被那气息波及,定会阻碍气血运行,甚至反噬心魂。
那是带着血毒的。
这还不算完。
方尺也在秦无事的挥动下,绽放出幽绿色的光影,看起来极为渗人。
好似整个堂间都陷入了一片阴幽之地。
如同地狱中的判决之所。
余时空此刻就像是被飞轮血影组成的数根锁链缠住。
而方尺便是那执斩首之刑的铡刀狠厉而下。
就在挥舞之际。
哪怕方尺还没有触碰到余时空的本体。
已经能看到余时空有些神魂离体的迹象。
而那脱离体外的神魂正在迅速地黯淡。
显然。
秦无事这次出手造成了极强的打击。
易全守见此,也不再留手。
玄甲加身,幻罡化作一匹英姿飒爽的骏马魂相。
易全守就势腾空,双腿叉开,坐在魂相马背之上。
只见骏马前蹄扬起,而后猛地前冲。
无声之景,却似听见马吁声。
骑兵冲锋,势不可挡。
更何况,易全守可是正儿八经军队里出来的。
势头更是勇猛无比。
驾马而行,迅疾如雷。
空间不大,可是丝毫不影响易全守的冲锋。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然接近余时空。
身形在虚空中荡起幻影,连连重叠,令人难以区分。
而他手掌的长枪已然刺入余时空的胸膛,并且就势一挑,令余时空一分为二。
另一边方尺也已挥下。
故而,可见余时空分开的尸首中漂浮着的魂体在方尺之下,崩碎泯灭。
并且,很快就被方尺直接吸收,再无踪迹。
但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秦无事和易全守都不相信。
因为至始自终,都没有再看到余时空的应对。
二人对视一眼,都能见到彼此间目光中的疑惑。
易全守随即持枪往尸身处一挑,似乎在翻找什么。
没多久,他的面色凝重异常,朝秦无事摇了摇头。
跟着,二人就开始严阵以待,警惕地防范着周围。
这处开启阵法的堂,本该是他们的主场,但在现下,并不那么安全。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和传音。
秦无事却是已然知晓很多。
他知道,易全守并没有在那死去的尸身中发现任何独属于超凡者的迹象。
凡是入品者,无论任何体系,三处丹田至少会有一处产生蜕变。
例如道门体系有金丹、元婴等。
佛门体系有舍利,武者有真气,方士紫府奇玄等等。
可是现在什么发现都没有。
那就说明。
死的恐怕不是余时空。
而是一具替身。
替身术么?
秦无事狐疑猜测。
趁机吸收随身阵盘的力量。
迅速提升的实力,令秦无事有些膨胀。
他难以按捺住晋升四品的欲望。
想就在今日成就四品。
到那个时候,他甚至想将易全守也干掉。
如此,那灵髓便可落到他的手中,加以提取,重新注入他的宓幽方尺之中,定然是好处极大的。
所以,眼下这等僵持的局面。
在秦无事看来,其实对他非常有利。
至于空间节点的那位高手会不会来,这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易全守要是知道秦无事现在的想法,恐怕会当场破口大骂,什么玩意。
但易全守也不是傻子,骑着骏马的他,暗中也在打量秦无事。
现在主动权,其实在他易全守的手中。
只要他撤去堂中的阵法。
他便可率先离开,脱离这等局面。
不过,这可能引发的后果,便是他自己被大齐通缉。
而后遭到镇魔司的追杀。
在大齐,能真正逃脱镇魔司追杀的人并没有几个。
易全守记得真切的是,当初湖州府灵光寺有位叫玄亮的住持,就曾在天部镇使手下逃脱。
不过,据沙韵说,玄亮在不久前也已经落网。
而且被发现的时候,样子极为狼狈。
想到这,易全守莫名有些辛酸。
能在天部镇使手下逃脱,那得多强才能做到。
可就是那样,都摆脱不了命运。
或许,只能离开大齐。
该死。
易全守暗骂。
之前自己一直想着如何攀附上德妃的关系,甚至是皇室。
故而一直迁就秦家。
可事到如今,不说是养虎为患。
至少牵连到了自己。
他当初怎么那般糊涂!
越到关键时刻,易全守越是头脑清晰,短短时间,回顾过往,已然是后悔莫及。
办的错事太多了。
权利、实力真是蒙蔽了他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