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
坐在床边的达克乌斯咬牙切齿地低语着,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愤怒。他双手紧紧捂住头部,龇牙咧嘴,牙关紧咬,每一丝思绪都在痛苦中挣扎。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神中满是未曾消散的困惑。他的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试图将那种无法言喻的压迫从内心深处驱逐出去。
他做了一个奇怪到抽象,但又很正常的梦。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他是一个没记住,他也操控不了,尽管在之前的世界控制梦境可能导致精神分裂,但在这个世界又有很多说法就是了。
一开始,他被追逐。
追逐他的,是一个奇怪的小鸡崽子,身形不稳,色彩变幻不定。小鸡崽子的羽毛在空中飘动,像是风中的纸屑,忽明忽暗,时而变成鲜艳的红色,时而又变成不知名的阴影。
然而,这个小鸡崽子并不是唯一的追逐者。随着梦境的推进,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模糊不清的轮廓,隐约的面孔,在光与影的交错中飘忽不定。它们像是幻觉的化身,又像是被撕裂的记忆碎片,无法触碰,却又无处不在。没有语言,没有情感,只有一种压迫的存在,追逐,奔跑,回头再追。
他和那些身影一起奔跑,起初是逃避,但很快,逃避与追逐开始变得模糊,变成了互相追赶的游戏。时而他是追者,时而又是被追者,彼此之间不断交换角色,像是被命运捉弄的玩具。他们穿越一片又一片的空旷之地,地面是粘稠的,像是沾满了无形的泥沼,跑动的步伐变得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些人影不再单纯地追赶,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它们的形状不断变幻,像是被撕裂的布片在风中飘荡。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时间扭曲的无形轨迹,每一次回头,都如同从未发生过的重置,追逐和躲避,无尽的循环,像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梦魇。
然后,他和那些身影开始像禽类一样互相折返,追逐、逃避、再追逐,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们在无尽的跑动中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方向,每一场追逐都变得毫无意义,像是一种荒诞的仪式,没有台词,没有呼喊,只有那不安定的节奏,空洞而绝望。
说是睡了一觉,但一直在跑,比击杀一只大魔还累。
更恐怖的是梦醒后的症状,他的脉搏在剧烈跳动,他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模糊不清。中的那种空虚、那种压迫感依旧萦绕在他周围,仿佛从未消散。铅灰色的阳光照进窗内,温暖而无情,但无法驱散他脑海中的那片阴霾。
他知道这是来自混沌诸神的报复和精灵诸神的帮忙,但也就这回事了,换做别人这会应该变成白痴了,但对他来说……
“草?”
达克乌斯听到不该出现的余音后,立刻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坐在旁边的吉纳维芙,手指一伸,对其做出警告的动作。
永远十六岁的吉纳维芙露出了俏皮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随即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仿佛毫不在意达克乌斯的怒视。
“嘶……几点了?”达克乌斯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透着一丝疲惫。
“你睡了三个小时。”
达克乌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他的思绪还在游离,脑海里回响着那场持续了仅仅两天的第二次戈隆德之战的种种。
这场战斗,虽然短暂,但结果还算圆满。每一个预定的目标都顺利完成,几乎没有遗漏。
最值得庆幸的,是莫拉丝死了。她没有逃入混沌荒原,也没有变成像福根儿那样的存在。她的尸体在灵魂匕首的催动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达克乌斯甚至不需要再考虑如何处置这件恐怖的武器,藏起来?或者放在马大师的大屁股下面?
可能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灵魂匕首在摧毁莫拉丝灵魂的那一刻,也被莫拉丝的灵魂摧毁了,化成了蔫粉。当然,也可能是阿里斯射出的那一箭太过特殊了,导致了这一切。
从队伍中走出来的身影不是阿里斯,而是与赫莉本有仇的『钩刃』塞昂兰,这两位活出了精灵上限的存在展开了一场冠军对决。他们之间的对决,是一场关于神只、关于宗教的较量。
艾德雷泽对决凯恩,虽然艾德雷泽有些不愿意,没下定决心就是了……
当然,其他的人也没闲着,可谓是兵对兵,将对将。
在终焉之时的时候,精灵有一支奇特的部队,被称为影炎禁卫。彼时的白狮禁卫已不再担当保卫凤凰王的职责,重担落到了他们身上。
这是一支由黑守卫以及凤凰守卫所组成的钢铁卫队。
没有哪支部队能像他们一样能完全展现出凤凰王的心灵:阿苏焉的火焰改变着黑暗,其残忍无情又被高尚的精神所平衡。
尽管部队尚未完全混杂在一起,但这两支不同的精灵守卫正肩并肩地奋战,曾经的劲敌现在在马雷基斯的麾下团结。黑守卫为了荣誉而战,而凤凰守卫则要注定去践行自己的命运,但这些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长戟锋利无比,他们的决心坚定如钢,并对此深信不疑。
而昨晚,一支同样奇特的部队出现了,一支由黑守卫以及寒心守卫所组成的钢铁卫队。尽管只是暂时的,但部队完全混杂在一起,作为艾德雷泽信徒肩并肩地奋战……
除了这支奇特的部队,还有同为艾德雷泽信徒的杀戮姐妹们和来自艾希瑞尔已经全部改信艾德雷泽的常规部队。
杀戮姐妹掩护侧翼,常规部队作为预备队压在后面,可谓是阵容豪华,与之相比,对面就差了一些。当然,这只是相对的。
由侩子手组成的奥西恩守卫,他们是图拉瑞斯的私兵,他们将图拉瑞斯视为凯恩的先知、使者。在终焉之时的时候,他们违背赫莉本的命令,跟随图拉瑞斯去往奥苏安。
同样由由侩子手组成的血腥女王之刃和血斩者。
前者与他们的女主人一样,醉心于杀戮带来的荣耀。
后者则更为狂热,因为他们不仅会处决罪犯,还会惩处罪犯三代以内的亲属。因此,有不少人认为赫莉本拒绝解散血斩者,是出于担心解散之举会导致他们犯上作乱。然而事实是,赫莉本非常欣赏血斩者的狂热,因为他们帮助赫莉本消灭了许多原本需要她亲手消灭的敌人。
当然,哈尔·冈西有很多侩子手战团,比如侍奉者、破碎之颅、毁灭刑刃等等。只不过只有奥西恩守卫、血腥女王之刃和血斩者这三支战团出现在了戈隆德,剩下的战团要么分散在纳迦罗斯的各个城市;要么从哈尔·冈西出发,赶往戈隆德的路上。
除了侩子手外,还有灾歌姐妹,她们是巫灵,与杀戮姐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灾歌姐妹之所以被这么称呼是因为,她们熟知所有赞颂凯恩荣光的亵渎歌曲,她们一边用着尖锐如刀剑的嗓音唱着歌谣,一边冲入战场。她们唱的许多首歌甚至可以麻痹弱小者的神智,或让听者的眼眶和耳朵流出鲜血。没有当场暴毙的受害者也不会因此相安无事,他们会夜复一夜地做着有关血腥和死亡的噩梦,直到最后在疯狂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然,巫灵战团也有很多就是了……
续莫拉丝死了后,死的是图拉瑞斯,两回合后被寇兰一戟送走了,送回了凯恩的怀抱。
尽管图拉瑞斯名声不显,但其实他很特殊。
在终焉之时,最初的赫莉本禁止除了影刃之外的下属出现在奥苏安,那时哈尔·冈西的巷战还在持续着。
但图拉瑞斯违背了赫莉本的命令,因为驱使他的是一个比赫莉本还要强大的存在,他在睡梦中迎来了凯恩的低语。对于他而言,拒绝凯恩的旨意是几乎不可能的,于是他率领奥西恩守卫出现在了奥苏安。
在奥苏安时,他感受到了一阵异样的期望,至于要被践行的使命,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自己将会以何种方式去履行这一命运。
贯穿中古的凯恩神选一共有三位,第一位是拿起凯恩之剑的艾纳瑞昂,第二位和第三位嘛……
当马鲁斯,对就是马鲁斯·黑刃,当他与泰日天决斗时,第三者插足了。
图拉瑞斯将斩刑刀刺入了泰瑞昂的后背,随后高呼着凯恩的名字,将泰瑞昂从马鞍上拉起,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
泰瑞昂倒在泥土中,背部鲜血淋漓,他仰视着图拉瑞斯,看着刽子手高高举起了沾血的斩刑刀。这是一种令他不安的景象,看着自己的血液滴落在那可怖的武器上,他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凯恩告诉我,我会在这里找到你。”图拉瑞斯说的同时,再次举起了斩刑刀。
就在泰瑞昂看着那把凶器准备斩下自己头颅的瞬间,一股可怕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全身发冷。一种深刻的失落感,一种令他五脏六腑都在撕扯的孤独感,让他的心仿佛被铁块冰封般寒冷,伴随着无法言喻的痛苦蔓延开来。
他的女儿,死了。
他不知道女儿死于何地,只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女儿的灵魂在触碰自己,接着女儿消失了,甚至连灵魂也不复存在。
愤怒,黑暗而可怕的愤怒充斥了泰瑞昂的内心,长期以来,他一直害怕艾纳瑞昂的诅咒,那种困扰着血脉的杀戮疯狂。而现在,他不再在乎了,他不在乎这是不是诅咒,这是不是疯狂。他只在乎内心的痛苦,他只在乎让这种痛苦停止,他只在乎让某个活物为他所受的折磨付出代价。
他不再感受到背部的伤痛,也不再在意疲惫的四肢,力量涌入体内,那是愤怒和无尽仇恨的力量。他像一只发疯的猛兽一样,猛地扑向图拉瑞斯,当刽子手挥动斩刑刀时,他迅速滑过那致命的刀锋,冲撞到图拉瑞斯身上,将其压倒在地。
他如野兽般咆哮,无法抑制的暴力化作一声愤怒的咆哮,他挥动阳炎剑狠狠刺入刽子手的侧腹。
图拉瑞斯挣扎着,试图抵挡阳炎剑,但利刃仍然穿透了他的盔甲,刺入了他的身体,砸碎了骨骼,破裂了内脏。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流满了泰瑞昂的双手,当泰瑞昂拔出剑时,剑刃带走了他的脊柱。他的四肢在地上胡乱挥舞了一会儿,然后就停止了,但他的眼睛努力地聚焦在站在自己上方的泰瑞昂身上。
“凯恩告诉我,我会在这里找到你。”
“我听见祂的声音,即使现在,我的大脑也在轰鸣。当这具肉体走到尽头时,我会与祂同在。”
刽子手伸出手,盲目的手指摸索着空气,试图摸索着泰瑞昂。
“结束我吧,让我得到解脱,也让你自己解脱。”
泰瑞昂冷冷地俯视着图拉瑞斯,脑海中回想着刽子手所犯下的无数暴行,给奥苏安带来的无数悲剧。他对这个怪物没有怜悯,心中没有一丝同情,让刽子手像一条狗一样死在尘土中,这对于图拉瑞斯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你很弱,这就是你女儿死去的原因……”血污满面的图拉瑞斯吐出一句,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他说的,还是凯恩说的,但他的笑容中带着冷酷。
泰瑞昂的瞳孔放大了,他被激怒了,狠狠地将阳炎剑刺进了刽子手的头颅,将图拉瑞斯的脑袋劈成两半,血脑四溅。
“这才是杀死你的原因。”
他脚踩在图拉瑞斯的胸膛上,眼中满是冷酷与愤怒,嘴角微微上扬,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同时用力拔出了仍在燃烧的剑刃,火焰与血液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
相比第一位和第三位凯恩神选,图拉瑞斯作为第二位,是待机时间最长的一个。他最终完成了凯恩对他期望的使命,以这样的方式践行了自己的职责,他履行了命运,完成了传承,将凯恩神选的接力棒交到了泰瑞昂的手中。
然而,随着达克乌斯的到来,随着莫拉依格好大儿的闪亮登场,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再如同之前的命运安排。
昨夜,进入戈隆德的死亡魔女们大多被暗杀。作为凯恩教派的骨干力量,她们被雷恩的煌奇影猎和韦蒂尔的战舞者暗杀。
雷恩他们之所以没有杀图拉瑞斯,是因为这最后的决定性一击,必须由艾德雷泽的信徒来完成,而不是由洛依克的信徒代劳。最终,只剩下一口气的图拉瑞斯,被寇兰的战戟送上了最后的旅途,回到了凯恩的怀抱。
瓦尔基娅是恐虐的新娘,是恐虐的神选。
赫莉本与之有些相像,她是凯恩的新娘,但她并不是凯恩的神选。她信奉凯恩的方式不同于图拉瑞斯,她的信仰更多是为了实现个人的抱负,证明自我的价值,而非像图拉瑞斯那样,真心为凯恩效命。
这两者,实则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结果也很明显,此时的塞昂兰正躺在床上养伤。
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没有复杂的爱恨交织,也没有所谓的互诉衷肠的温情时刻,一切都干净利落。没有你死我活的英雄气概,也没有激情四溢的纠葛,更没有满地乱爬,爬到一起,手牵手,魂归凯恩的情况。
写话本呢,还是拍电影呢?整的达克乌斯像一个大反派一样。
一部分艾德雷泽的兵力已经从戈隆德城内撤离,返回军营休整,而另一部分则仍旧停留在城内,维持局势的稳定。
对于达克乌斯来说,完成了目标后,并没有多做停留。作为一个早睡的爱好者,习惯作息规律的他,在战斗结束后直接返回了军营,准备开始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第二次戈隆德之战的帷幕已经落下,剩下的,只是清理残局,处理战后的所有后续工作。
“你是说,昨晚他们遇到了一个恐怖的存在?”达克乌斯的眉头一挑,缓过劲来,开始穿戴衣服的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黑线。
“凯瑞莲告诉我的,好在问题解决了。”吉纳维芙一边随意地帮达克乌斯系上蹀躞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影响。
“防不胜防啊!”达克乌斯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作为一个已经见识过无数战斗的战士,他对这种潜藏的威胁深有体会,但依然免不了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讶,同时又有那么一丝疑惑。
走出帐篷的瞬间,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军营的气氛喧嚣而杂乱,炫饭的炫饭,呵斥的呵斥,哭喊的哭喊,周围弥漫着混乱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鞭子抽动的声音和武器挥动的碰撞声。
尽管这大目标已经解决,但局势依旧远未安定,还有一堆零散的小目标未完成。
一部分混沌力量趁夜色试图逃离戈隆德,意图返回混沌荒原。可惜,结果正正好好撞上了在城外游弋的杜鲁奇机动部队,直接吃了一个好果子。
另一部分混沌浪潮也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虽然他们倒下了,去找混沌诸神报告去了,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他们的尸体依旧能为杜鲁奇的社会发展贡献一份力量。至于那些以恐虐信徒为主的混沌浪潮,他们在戈隆德城内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终究还是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
一些杜鲁奇的残兵和女术士正藏匿在预言之塔内,进行着最后的顽抗;另一些杜鲁奇平民则四散躲藏,等待着被寻找、收容和甄别。
当然,这些事情与达克乌斯并无太大关系,他并不需要亲自去处理这些琐事。他的任务是指挥与决策,剩下的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去执行。
他首先去了纽克尔所在的帐篷,看见少主仍在熟睡,他轻轻打了个招呼,和凯斯莱交换了一些简短的意见后便离开了。
有趣的是,严格来说,凯斯莱其实算是刽子手的一员,他曾经在哈尔·冈西求学,专门学习刽子手的战斗技法。
他找纽克尔有很多事情,其中一件事是分兵去对付从哈尔·冈西出发,赶往戈隆德的凯恩信徒,哈尔·冈西被攻陷,当其他城市的凯恩教派覆灭后,当凯恩教派成为历史后,或许……凯斯莱就是最后的刽子手?
离开纽克尔的帐篷后,达克乌斯继续前往女术士们的驻地。每一步都轻快而坚定,虽然身处混乱之中,但他的思维依旧冷静,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