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妈,你们在那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我们来这里也没几天,还有好多地方没逛,你小妹闹着不肯提早回去,你女朋友在吗?我跟她说一声,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没诚意,不重视。”
沈番在厨房忙活着,想起那天他拒绝去相亲,若得沈露勃然大怒,定要他拿出真实合影,否则他就得老实听从她的命令,这也难怪她不信,这么多年每次他都是同一个借口。
当他把相片发给她时,却被怀疑是在网上找的女模特照片p的合成图,她一再追问,核实清楚才肯放过他。
消息传得还真是快,他倒无所谓,就怕他爸妈催得太紧,把她吓到。
“她睡觉了,下次吧。”
外卖还没到,他可不想把她从浴缸里叫起来,想着让她多泡一会。
电话另一头突然没声了。
“哥,爸妈不想跟你说话,拉我过来跟你唠嗑几句。”
沈番倒是云淡风清,似乎见怪不怪地说:“你照顾好爸妈,别太贪玩了。”
“收到。”
“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沈番拎着外卖走到厨房,又折回浴室,轻声唤道:“老婆,吃饭了。”
张晓朵走进饭厅,从后背抱着他。沈番被她软柔的身躯紧贴着,霎时丢了魂,他早己将还在跟他通话的沈雨置之脑后,夹了片鱼块喂进她嘴里,问:“还好吃吗?”
“好吃。”
“嫂子,你睡醒了。”
喊完这一句之后,沈雨就被挤压到一旁,再也没有说话的份。
“是番儿女朋友吧?我是他爸妈。”
张晓朵猛然一惊,扯着沈番的衣角,向他求救。
“爸妈,她叫朵朵。”
沈番亲了下她的额头,将她裹入怀里,低下头贴到她耳根,跟她说他爸妈很随和,特别是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妇,那可看得比他还要重,让她放宽心。
“叔叔阿姨好。”
张晓朵还是紧张,她怕他的父母会看轻她,觉得她随便。
“你好,朵朵,我们可能要过些天才回去,你跟你家里人说一声。等我们回来再约上一起吃个便饭,把婚事给定了,我们等着抱孙子呢。”
“妈,这婚都还没结呢,你就开始催生,我好不容易讨的老婆,你别给我吓跑了。“
沈番见张晓朵勉强挤出来的笑意,立即给他父母提个醒。
“朵朵啊,叔叔阿姨一时高兴说多了,你别介意。”
“哦,没有,挺好的。”
张晓朵自知这都是必定要经历的过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生小孩的事,她不想太早,才刚坐稳的职位,她不想放弃,此刻她忧愁着脸,陷入两难。
“爸妈,小雨,你们好好玩,注意休息,我们下次再聊。”
沈番可不能再让他们把话给聊下去,他真的怕她会退缩,把她逼到恐婚的地步,搅黄这婚事。
结束通话后,沈番拉她坐下来吃饭,说:“有没有觉得我也很命苦,我们又不是繁衍的工具人,他们还想让我们限时生产,太过份了,你不用管他们,生孩子这事我们说了算。”
张晓朵嘿嘿一笑,看她嘴角扬起笑意,沈番才放下心来。
下班回来路过面包店,张晓朵对宋凤迎还是不放心,怕她真的想不开干傻事,便打算跟她聊聊。
张晓朵好奇地问:“就你一个人在店吗?”
“嗯,韩妍姐他男朋友刚过来接她跟南南,还有奶奶去吃饭了。”
宋凤迎站在收银台黯然无神地看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张晓朵竟然忘了中午给房东奶奶去过电话,说晚上不会回来吃饭。她本来是要跟公司的“小灵通”兼美妆达人娇玲去吃火锅,再到理发店护理头发,可热恋的女人大多都重色轻友,原定计划也只能暂且被搁置。
这会店里稀疏有几个顾店在挑选面包,张晓朵拿起货架上的三明治跟一瓶豆奶,扫码付款后坐在靠墙的座椅上吃起来。
店里这会只剩下她们两人,宋凤迎忙完便坐过去,说:“晓朵姐,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给你添麻烦。”
张晓朵觉得应该道歉的人是她,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复杂,她就不应该掺和进来,无故给他们牵起这根红线。
“别这么说,你没事就好,以后别再一个人跑到大马路喝酒,很危险。”
“嗯,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晓朵姐,我跟你说个气愤的事,今早我去银行排队补卡,柜台的工作人员上来就让我扫二维码下载App软件,跟我说补卡要实名认证,回来才发现被开通了信用卡,找她们理论,态度拽得不行,我当时就甩脸要投诉,她们才教我打电话注销,真的太过份。”
宋凤迎愤懑不平地骂着银行的店大欺客。
“都是任务指标,各行各业都这样内卷,你看开点。”
夜色渐晚,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这会仅剩下寥寥无几的行人,树上的叶子枯零凋落,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冷清。
“其实,她们好说话一点,或事前跟我说清楚,我愿意配合她们工作,但她们那德性,我就是气不过。”
张晓朵匿笑道:“我们这样的芝麻颗粒在他们那里翻不了天,你要投诉就投诉,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我做什么事都这样不顺心,真的倒霉透顶了。”
宋凤迎心里不好受,瞬间掉下眼泪,在张晓朵面前大哭起来。
“怎么哭了?”张晓朵赶紧给宋凤迎递上纸巾。
“昨晚我带他去见我爸妈,起初我爸妈对他态度都很好,但后来他把他做过牢的事讲了出来,我爸妈当场就翻脸了,说了很难听的话。你知道最气我的是什么吗?他竟然要跟我分手,说他配不上我,让我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凭什么呀?”
张晓朵很少见像邓荣那样卑微的男人,他从不会去直视别人的眼睛,当发现别人注视他的时,他总是低着头,眼神会飘忽不定,就像做贼心虚的罪犯,惊慌得无所适从。
“迎迎,也许你们真的不合适,你可以再多看看。”
在宋凤迎这个还没完全思想成熟的年纪,很容易会做出偏激的事来,张晓朵不能把话说的太过,只能好言相劝,点到即止。
“晓朵姐,他嘴笨,但他实诚对我好,这就够了。”
宋凤迎脸上洋溢着幸福,但一转眼,她又吞声忍泪,心中似乎有所隐晦,双手紧捏拳头。
“可是,他对你的好是有额度的,你要是超额了,他还能对你好吗?就算他想对你好,他能负担得起吗?他对你好,可是他连最基本的承诺都不肯给你,他就没想过为你努力去改变,担起他的责任,他都放弃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
张晓朵从知晓邓荣坐过牢后就对他带有偏见,在她世俗的观念里,认定他不是好人,她从来没想过宋凤迎对他会这般痴迷,心里后悔莫及,如果当初不给他帮忙,也许就没后面这些事。
“晓朵姐,他的未来有我的位置,也一直在努力,我有看到,可他能力有限,他不敢轻易给我承诺,那有什么办法,他也不想穷呀,我堕过胎,他知道后并没有嫌弃我,反而加倍呵护我。人这一生谁还没个过去,我们都己经为曾经的年幼无知买单,该受的罪,我们都受了,可为什么重新开始就这么难呢?
张晓朵握着她的手,心疼她的同时也很佩服她,她真的很勇敢。她也是从宋凤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如今到了三十,活成别人眼中的老阿姨,但凡那时候冲动一点,也许都是孩子她妈了,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不难,你看看我,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你的人生你作主,自己活明白就好,路都是走出来的,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
宋凤迎眉毛弯弯带着笑意,盯着张晓朵看,说:“晓朵姐,我哪能跟你比,我工作没你好,样貌身材更不用说,你在我眼里就是天仙,善解人意,大方得体,再好的词语用你身上也不为过。”
“你再说,我可真的要飘了。”张晓朵心里一阵甜。
“晓朵姐,我一点也不掺假,我来咖啡店这么久,老板每次到店都跟欠他钱似的板着脸,可他一见你就乐陶陶地笑。他经常不是叫错我们的名字,就是,“你”,“那个谁”,要不是我们穿着工作服,他肯定也认不得我们。
宋凤迎的心情慢慢好起来,越说越激动。
“不过还好,他不常在店,平时都是经理在看着,他除了话损一点,人凶了点之外,也算是好老板,为人大方,过年过节,都会给我们发红包。”
张晓朵第一次听沈番员工对他的评价,还真是生动形象,忽感好笑。
“他间接性脸盲,你就原谅他,有时候我也特烦他。”
宋凤迎啰里啰嗦地对着张晓朵满嘴胡言,尬得不敢抬头,她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这些话要是传到老板耳朵里,那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晓朵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虽然我己经不在那里上班,但给我介绍工作的那个朋友还在呢,要是老板追究起来,她会受到连累的,在你面前损毁他形象这可是重罪。”
“下次,我帮你报仇,让他背唐诗三百首,看他还能不能记住名字。”
宋凤迎咧嘴大笑。
刚说到沈番,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婆,在家吗?饿了吧?我给你带宵夜过去。”沈番神采飞扬地从咖啡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杯摩卡。”
张晓朵给他说出面包店的位置,并叮嘱他多带一份。
店里又陆续有顾客进店买面包,宋凤迎早己回到收银台前,面露笑容地候着。
沈番提着宵夜从店外走进来,见到张晓朵便往她的脸上亲一口,说:“老婆,我好想你。”
“你先等着吧。”张晓朵从他手里取出一份宵夜放到收银台,“给你带的,你忙吧,我先走了。”
“谢谢晓朵姐,谢谢老板。”
宋凤迎见到有免费的宵夜吃,别提有多高兴,馋得直流口水。
“那个,阿,英英,好好加油,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我看好你。”
“老板,我叫迎迎。”
沈番揽着张晓朵的肩膀,说:“改改名字吧,英英比较合适你。”
“迎迎,别理他,他就是嘴欠。”
这对宋凤迎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不足为奇,她挥手跟他们告别。
“你这么能,要不要给我也换个名。”
沈番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笑意盈盈地说:“不敢。今晚去我那吧,买少了,就我们两人的份,我回去给你煮。”
“哦,走吧。”
沈番以为自己听错,在分岔路口徘徊,问:“真的?”
“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他搂着张晓朵的腰往回走,到路口停车处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