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张晓朵扯了扯长衣袖口,盖住手背上的刮伤,她打开小方包找钥匙,却发现里面多出一沓钱,约摸着有五千块,这肯定是宋凤迎在医院时偷偷塞她包里的,这钱她绝不能要。
当她走进屋里时,南南正欢天鼓舞地围着泰韩妍跳起来,说:“太好了,明天去动物园。”
煎饼趴在保暖垫上扒着一副可怜样,“恩恩“地叫,去玩却又不带上他,显然有意见。
“晓朵姐,回来啦。”
泰韩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她手上拿着晾晒的枕头被子准备上楼。
房东奶奶双眼从电视机前挪开,详和地看向张晓朵,问:“饿了吗?要不要给你下个面条?”
“奶奶,我吃过了,你看电视不用管我,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张晓朵在关上房门的那刻,眼泪一轰而出,她也搞不懂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脆弱,那刻,她真的好想想找个肩膀靠一下。
又一天过去,沈番电话还是关机,他就这样杳无音信地消失掉,张晓朵觉得他真的很不可靠。
张晓朵拖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面包店,看到宋凤迎从店里拿出一袋面包递给送货的小伙子,却被他谢绝。
他低下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宋凤迎,慌忙坐回车上,一脚油门把车开走。
宋凤迎失落地拿着面包走回店里,张晓朵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只见她坐在收银台前闷声不乐。
“怎么了?”张晓朵今天早下班也没事做,就在店里陪她聊会天,自己也可以舒缓一下心情。
宋凤迎嘴里嘀咕着说:“晓朵姐,我真的有那么差吗?他怎么就看不上我?”
“他看你的眼神带着光,我觉得他并不讨厌你,可能还不够了解吧,要不你再给他点时间,这事急也没用。”
张晓朵泯然一笑,自己的情感都百孔千疮,这会还在开导他人,她这不是在误人子弟吗?
“晓朵姐,虽然我喜欢他,但我好歹是个女孩子,也要面子。每次我问他都躲着我,不肯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想放弃,但他这态度,我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宋凤迎对着桌面的计算器乱按一通。
“这事我还帮不了你。”
张晓朵也就在职场与人打交道迎刃有余,私底下,她只跟相熟的人才能淡得上话,对于工作外的陌生人她根本不会主动去扳谈。
“晓朵姐,你肯听我诉苦就不错了,我就说出来发发牢骚,憋心里难受。”
宋凤迎做事勇往直前,身上有股韧劲,她年轻无所畏惧,性子也是直来直去,跟她相处,张晓朵丝毫不用伤神费脑。
张晓朵从包里拿出那沓钱塞到宋凤迎手里,此刻她手背上那道结痂的伤疤展露无余。
“在医院你们己经付过医药费,我要是再收你的钱那不就成了讹诈吗?快收回去吧。”
宋凤迎上前抱住张晓朵,长这么大,她能得到的温暖并不多,而此刻她满心感动。
张晓朵陪着她一直到店铺打烊才离开,在屋门口,她碰到Karl送泰韩妍跟南南回来。
南南被Karl包裹在怀里睡得齁甜,泰韩妍站在他身旁,两人窃窃私语,有说有话,他们走到一起俨然就像一个和睦的小家庭,看着羡煞旁人。
张晓朵看着他们忍不住露出姨母笑,Kar抱南南回房后就走了。
“看来你们处得还不错。”
泰韩妍脸上从回来那刻开始就一直挂着笑容,就像个处在恋爱中的女人,傻里傻气地把玩手里的红玫瑰。
“嗯,主要是南南玩得很开心,他很喜欢Karl。”
南南叫唤声从楼上传来,“妈妈,妈妈。”
泰韩妍急忙往楼上走去,南南见到她情绪立马稳定下来,抱着她不松手。
“醒啦,妈妈的小宝贝,走吧,洗完澡,我们再睡觉。”
依旧是关机状态,张晓朵打完这通电话彻底放弃再去联系沈番的念头。
房东奶奶看出端倪,握着她的手,说:“相爱的路上总是会磕磕碰碰的,我们以前那个通讯落后的年代,就靠书信往来联络感情,可条件再艰苦,最后我跟老头还不是走到了一起,这都是命里注定的缘分。晓朵,不要急,该来的自然会来,晚点到也不是件坏事。”
张晓朵揽着房东奶奶,想起大学期间,她跟贾南奇也经常写过书信,“几木”这个笔名就是他帮她取的,除了他,从来没人会叫唤她这个名字。
她敲敲自己脑袋瓜,怎么会又想起他?
煎饼忽然跳上沙发,鞅鞅不乐地趴在她大腿上,自个儿玩了一天,这会倒是闹上情绪。
张晓朵摸着煎饼瞬感凄凉。
南南睡下后,泰韩妍穿着长款毛衣下楼,奶奶困得不行就回房睡了。
此时客厅就剩下她们两人。
“晓朵姐,我差点就忘了那种被宠爱的感觉,Karl人真的很好,跟相处也很舒服。”
“那就好,他确实很不错。”张晓朵见泰韩妍笑靥如花,真替她高兴。
“跟男朋友吵架了?很少见你这样。”泰韩妍那双犀利的眼神看向她。
张晓朵拉下袖口,辛酸地说:“我觉得婚姻真的不适合我,也许是被骗怕了吧,有时我就在想,一个人过算了,反正爱不爱的都不重要,那就拼命努力工作赚钱,人生不能连哭的资本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泰韩妍声泪俱下,过了好一会才从悲伤中走出来,说:“晓朵姐,你一定很累吧,其实我也一样,但是爱很重要,没有爱,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晓朵浑身酸痛难受,靠在沙发椅背上惨笑道:“没意义也得活呀,只是苦一点罢了,慢慢习惯也就好了。”
她似乎己经爱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