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派出所,在门口边角落有几个女人轧堆围在一起吵翻天,她们手里拿着纸巾在抹眼泪,旁边站着一位女民警在安抚着她们,其中有一位张晓朵看着特别眼熟,像是那天在相亲会吃芒果蛋糕的女人。
“张警官,又来一个。”
女民警回头看向张晓朵,神情严肃地走过来,说:“坐吧。”
张晓朵第一次来派出所,难免会不自在,她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女民警见惯不怪,给她递来一杯温开水,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晓朵。”她浅啜一口水后,紧握着水杯。
“你是怎么跟周围光认识的?也就是你说的许放,我们不要急,慢慢来,你把所有过程都跟我们讲清楚就可以了。”
张晓朵缓过神来,一五一十地讲述她与周围光的相遇。
女民警崩紧着眉头,抓耳挠腮,说:“你看一下这份口供,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签字吧。”
”他真是骗子吗?”
到此时为止,张晓朵还是不敢相信许放真的是个骗子,她乞求着这一切都是误会。
女民警听着受害人一个个重复地反问她有没有搞错时,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躁急,话里憋着的坏情绪一下子蹦出来。
“还没醒呢?我说你好歹也是个高知分子,怎么会傻到连这样荒唐的骗局都能入套呢?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二十万你就这样轻易转出去了,善良不是你傻的理由,以后长点记性吧。”
张晓朵打开他们的聊天记录,辩白说:“他有发他身份证的信息给我,还有他的账号信息都是他本人名字不会错。”
“银行卡都是他花些盈利小钱从那些无知少年那里得来的,至于身份证信息,除了人名,其他都是伪造p的。”
“他会不会是相亲会里的会员,那里兴许能查到他的资料。”张晓朵咬着最后的希望,心慌意乱。
“我们会去查的,不过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女民警丢下这句话让张晓朵彻底无望,她抖动着双手,拿着笔歪歪斜斜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派出所,张晓朵浑浑沌沌地走在路上,心如死灰地看向一家门头老旧的福利彩票店。
在店里有二位年长的老人戴着老花眼镜坐在电脑前,拿着笔跟一张纸在看双色球走势图,他们彼此交流着分析今晚的开奖号码。
那年临近大学毕业,张晓朵在彩票店花光身上所有钱,对着一叠全被刮开的刮刮乐嚎啕大哭,所有人都过来劝她,老板怕影响到店里的生意免费送她一瓶可乐把她打发走。
时隔这么久,张晓朵再次感受到那种绝望,无助的泪水“哗哗哗”地流下来,经过多年的历练,原来她从未改变过,成长就是个假象,所有的过错都是她活该,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道行不够,她也只能认栽。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阵狂风刮过来,将张晓朵拉进往事的思绪中。
那天,张晓朵兑现承诺在大学兼职领到工资后,请就读高三的张弘天吃烧烤。
下午五点半,路边烧烤店门前摆着三张桌椅,有一桌坐着两男两女,老板正在忙着为出摊做准备。
张弘天提前到便先找个空位坐下来等,这时,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挪了张凳子坐过来,问:“张晓朵是你姐吧?”
“是啊,你谁呀?”
中年男子哼哼几声,就在他耳边骂着张晓朵的坏话,简直不堪入耳。
“你姐她就是一骚货,专给人当二奶,不知廉耻,有钱就跟人睡,”
......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张弘天直接上来就给他拳头,揪着他的衣领,“你要再说,别怪我不客气,给我滚。”
中年男子没有还手也不走,嘴里仍然在不停地刺激他,话越说越难听。
张弘天算是被他给惹毛了,再也遏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把他推倒在地,对他拳打脚踢。
中年男子卷缩着抱成团,躺在地上任由他拳脚相向,几分钟过后,他身上有着明显的紫青块,嘴角流着血,看得出伤情不小,但他却处之泰然,扯上衣领抹了抹血渍,露出疯癫的痴笑。
周边不明情况的围观人群都被吓到,怕引火上身,躲到远处观望拿手机报警,不敢吱声。
这时,张晓朵走过来看到这番情景,吓了一大跳,她赶紧跑过去拉住张弘天问他发生什么事,他怒火冲天地说要杀了中年男子。
张晓朵拉着张弘天后退几步,俯下身去查看中年男子的情况,说:“我送你去医院吧,你放心,该给的赔偿我们都会承担。”
中午男子抬头看向张晓朵,脖子深长的刀疤显露出来,他凶狠地警告她,说:“我的伤你也看到,要不想把事闹大,你最好跟贾女士私了,要不然等警察来,你就坐等着看你弟弟坐牢吧。”
张晓朵惊惶失措,脑里一遍遍地回想中年男子口中所说的“贾女士”。
前几天贾南奇的妈妈贾冰宁找过她,难道?她知道了,没想到她竟会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来逼她跟贾南奇分开。
张晓朵急着从包里翻找上次贾冰宁给她留电话号码的纸条,拨了过去,说:“贾阿姨,这事跟我弟没关系,你有事冲我来。”
“我在车上等你,过来吧。”
张晓朵放眼向四周扫了一下,看到贾冰宁的大奔车。
这会,她看到两位身穿警服的执法人员往这边走过来,当下她只能答应跟她走,但她要先确保张弘天安全没事。
“那我弟呢?”
“只要你听话,你弟自然不会有事。”
贾冰宁车上下来一位老管家,他走过来架起中年男子的胳膊,对两位过来询问的警察,说:“不劳烦你们,我们自己处理。”
中年男子应声道:“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老管家叫来一辆的士,送他去医院。
警察走后,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开,张晓朵挥手招来一辆的士,对张弘天说:“你先回去吧,以后做事别再像今天这样冲动了。”
张弘天拉着张晓朵纤瘦的手臂,说:“姐,要是他们欺负你,跟我说,这口恶气我帮你出。”
“好啦,没事,都是误会,下次再请你吃烧烤。”
看着张弘天离开后,张晓朵才坐上贾冰宁的车,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温雅如玉的女人,竟如此恶毒,令她感到无比恐惧。
车子在一家高档咖啡厅停下,贾冰宁领着张晓朵进走去,她摘下墨镜,说:“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没有错吧?”
贾冰宁精致的脸庞,配上天然祖母绿宝石耳坠和镶钻项链,散发着霸气的富态美,她轻柔地拿起咖啡杯,抿上一口,润滑透白的双手,在珍珠贝壳美甲的衬托下,尽显高贵典雅。
张晓朵乖巧地坐在专横霸道的贾冰宁对面,眼里多了几份恨意,她曾听贾南奇说过,在他小时候,爸妈就己经离婚,他跟着他妈妈一起生活,后来他爸再婚并在国外安了家。
“为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张晓朵不明白贾冰宁为什么要反对她跟贾南奇一起去国外读书。
“我说过,你们不合适,让你离开他,但你好像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贾冰宁冷冷地看向张晓朵,“我儿子有更好的选择,但那个人不会是你,我希望你可以自动退出来,免得彼此难堪。”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张晓朵不明白天贾冰宁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阻挠他们在一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你还小没有办法体会到母爱的力量,为了他,我可是操碎了心。他这个年纪纯真不懂事,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误认为爱情可以当饭吃,可是他一旦没有我的经济扶持,你认为他还能坚持爱你多久?”
张晓朵并不全认同贾冰宁的蛮横道理,她回驳说:“贾阿姨,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放手,而不是把他圈养在你身边,我们都是成年人,你没有权力替我们的未来作决定,他现在还是个学生,前期可能是花费你不少钱,但以后他所创造的收入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
“我不需要他的钱,他是我儿子,我要为他的未来着想,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会有未来,孩子,听阿姨一句劝,我不想你大好的青春陪我儿子成长。”
贾冰宁搅动着手里的咖啡,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令张晓朵忧心如焚。
张晓朵央求着贾冰宁,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我也无悔,贾阿姨,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你怎么就不懂门当户对这个道理呢?我就跟你直说吧,他的未婚妻泰华安集团的千金在m国等着他,我不想你过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未婚妻?
张晓朵从来没有听贾南奇说过,那刻她终于知道贾冰宁要拆散他们的原因。
“贾阿姨,”
“好了,你己经浪费我很多时间,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离开我儿子,不要跟他再有任何联系,第二,拥护你所谓的爱情,让你弟蹲监狱。”
一股阴冷的窒息感压得张晓朵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算是彻底认清贾冰宁的歹毒,低着头,不敢再跟她抗衡。
贾冰宁为了不让她以后有反悔的机会,断她的念想,从精美别致的h鳄鱼皮单肩包拿出一张五十万的借条放到她的眼前。
“你弟把人打伤,这钱你得陪吧,借条你签了,我不会让你还,但你要是不乖,给我耍花招,那就别怪我了。”
张晓朵看到借条上的数额,差点惊掉下巴,说:“贾阿姨,这个借条,我是不会签的,你这是在敲诈。”
“你没看到你弟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吗?让他赔钱还是给他脸,赶紧签,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还有,我不希望我儿子知道我来找你,毕竟没有必要为了你这样不值得一提的女人,伤了我们的和气。”
张晓朵紧攥手里的借条,感到很窝火,但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不签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可是你这么做只会白搭了你弟的大好前途。”
贾冰宁拿起手机就要拨打电话,那刻,张晓朵也是被逼急了,她抓起桌面上的中性笔急忙在借条上签字。
“早这样该多好。”贾冰宁从张晓朵手里抽出借条放回包里。
张晓朵牙齿咬着下唇,从帆布袋里拿出一个本子,撕下半截纸,递到贾冰宁跟前,说:“银行账号给我,我弟打人这钱我们不会赖,一定会还你。”
“有骨气,不过,你还是太嫩了,根本不知道要想在这个社会生存有多难,我倒要看看这钱你什么时候能还上。”
贾冰宁爽快地给她写下一个银行卡账号。
“可以带我去医院看看那个人吗?”那张刀疤脸,张晓朵真的恨透他,她要当面去质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跟随着贾冰宁的车,张晓朵来到医院,越往前走,她发现视线越模糊,这个地方是?
“姑娘,要买什么类型的彩票?”
张晓朵从回忆中跳出来,愣上一会才说:“十块钱的刮刮乐,给我拿三百。”
她心里默求着上天让她赢一次,把被骗的钱给补回来,即使很可笑,但她这也是日暮途穷下的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