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可儿画着精致的淡妆,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法式复古马甲衬衫裙搭配英伦风马丁靴,踏着小碎步走进火锅店。
“可儿,你今天的装扮真卡哇伊。”张晓朵将半碟鱼片放进鸳鸯锅的清汤卤,“菜差不多熟了,酱料在那边,你调好快过来吃吧。”
“收到。”佘可儿把水桶卡通包放在卡座上,如剑一般地飞快奔向调料台。
张晓朵看了下时间,猜测着许放等下就会发信息过来,果不其然,“叮咚”一声响,信息就来了,“吃了没有,在忙吗?”
经昨晚的了解,她很同情许放的身世,但他真的很难缠,甚至达到某种偏执,张晓朵怕刺伤到他,觉得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从他的视线中慢慢淡出来,因此她尽可能不再与他有接触联系,便没回他。
“对不起,我每天准时准点给你发信息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我想和你交朋友,但我很慌,跟你认识的这段时间,你从来没主动给我发个一条信息,我怕我一断了信息你就会把我凉一边,忘个干净。”
张晓朵随手拍了张饭桌的图片给他,“对不起,在吃饭呢,你就用平常对待朋友的方式和我相处就好,你这样太刻意,反而让我觉得不舒服,我希望你明白很多事没办法勉强,特别是感情,一切还是随缘吧。”
“好吧,我懂,那我可以跟你说玩笑话吗?例如,你背着我跟哪个男人约会呢?”
张晓朵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份半真半假带着醋意的问话,她刚要放下手机,又收到许放发来的信息。
“别当真,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就随口问,打个比喻。”
“我室友。”张晓朵并不是要给他作解释,而是她觉得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会更让彼此更加舒坦。
“你吃吧,下次再聊。”
佘可儿拿着装得满满的酱料碗走过来,忸怩着说:“晓朵姐,不好意思,我今天迟到让你等了那么久。
张晓朵无意中看到佘可儿手上戴着的戒指,大吃一惊,问:“可儿,你这是?”
“晓朵姐,我男朋友向我求婚啦。”佘可儿洋溢着满脸的幸福,接着又颓丧着脸,“房子下个月我就不继租了,我要搬过去跟我男朋友一起住。”
“恭喜你,以可乐代酒,碰杯吧。”张晓朵为佘可儿高兴的同时,也担忧着住房的问题。
“谢谢。”佘可儿很是激动,眼角闪烁着泪水,“晓朵姐,那你有什么打算吗?继续找人合租,还是另外租房,我都可以帮你留意。”
张晓朵摆摆手,说:“先吃吧,过后有要帮忙的我再找你,到时你可别嫌我烦。”
“没问题,晓朵姐,我是真舍不得你,在我心里,你可比我亲姐对我还要好。”
佘可儿涮了块牛肉放到碗里,蘸酸辣酱。
“你还有个姐姐?”
佘可儿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可泪水早就止不住掉落下来,说:“我家三姐妹,我是家里的老二,农村老家重男轻女严重,我爸妈一直就渴望要个儿子,头胎还没让他们有太大触动,直到我的出生,他们感到极度无望,就给我取名“渴儿”。后面觉得名字笔画太多,就换了个谐音,才有了我现在这个名字,”
张晓朵没想到佘可儿名字的背后还有这么个故事,心里觉得硌得慌,她把抽纸递过去,并没有要苦心安抚她,而是一只手托着下巴听她继续往下说。
佘可儿将剩下的鲜虾肠全部倒进锅里,就像她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全盘托出一样。
“我是奶奶带大的,对我爸妈没什么感情,要不是这次结婚,我都差点忘记有他们这么一号人。”
张晓朵撇开话题问:“这调料怎么样?”
“晓朵姐,这家店很对我的味口,下次我要带我老公过来好好宰他一顿。”
“坑老公这事,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哈哈哈......
两人齐声笑。
在持续四天的驾车训练后,张晓朵晒黑了几度,才迎来了今天,她坐在车上睡觉,醒来时车子己经开到考场大厅门口。
“姐,我在车上等你,教练在大门口呢,你跟他们一起进去吧。”张弘天调低车座椅,拿起后座的衣服盖在身上,眯眼就睡。
张晓朵刚睡醒一觉,这会整个人神清气爽,看到超哥热情的招呼着说:“早啊。”
超哥眼里抹过一股冷意,他让考试的学员自己在公告栏找自己的编号,说:“都别紧张,给我稳着点,考得都是细节,不要跟过道车辆抢时间,慢着点来,争取考个好成绩,去吧。”
“考试结束,成绩合格”当听到系统播报时,张晓朵崩紧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一蹦三跳地走出考试区。
见张晓朵走出来,超哥从驾驶位的车窗探出头,急切地问:“过了没?”
“过了。”
跟在她身后的中年女人“哇”地一声蹲下身去,抱着双膝大哭,超哥点上一根烟,好声好气地问:“又栽哪了?”
那个中年女人抹着鼻涕抬头看向超哥,那双通红的小眼睛,让张晓朵认出了她。
“该死的直线,肯定是那车的问题,我基本就没怎么动方向盘,怎么就跑偏了?”
中年女人气得捶打自己的大腿。
超哥继续追问:“两次都是直线没过?”
“没有,第二次,我紧张打错了灯光。”中年女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出去别说是我教的,考了这么多次驴都记得了,你连灯光都还能打错?这可是你第二次报名,科三考了三次还不过,我真的服了,你瞧人家,第一次考就过了,你用点心吧。”
张弘天走过来递一瓶王老吉给超哥,说:“降降火。”
“你带你姐去考科四吧,我这还有几个没出来呢。”超哥喝了几口王老吉,冲中年女人叫了声:“哭有什么用,上车等着吧。”
又经一轮奋战,张晓朵大摇大摆地从考场出来,嘴里哼着小曲,见张弘天在打盹,她敲了敲车门。
“姐这么快就考完了?”张弘天揉揉鼻子,打开车锁。
啊,嚏!
张晓朵坐上副驾驶位,说:“嗯,你怎么了,感冒了?”
“哎,没事,都怪这鬼天气。”张弘天拿起手机给蔡金莱打电话,却一直在通话中,“姐,我开车你来给妈打电话吧,让她早点煮饭。”
“嗯。”张晓朵无精打采地看向窗外。
“等你证拿到手,我让你开。”张弘天把外套扔到后座椅,扣上安全带把车子开出去。
张晓朵满脸抗拒:“别,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没你那车技跟胆量。”
“哟,我姐什么时候学会谦虚啦,不像你啊。”
“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张晓朵看了眼中控显示屏上的时间,给蔡金莱拨去电话,却仍然在通话中,她不禁疑惑,“这是跟谁这般投缘,讲这么久?”
“姐,你终于承认我比你优秀啦,哎呀,你也不用怕,有我在你旁边看着出不了事,证都考了,还不敢上路,那不白搭了吗?车技是练出来的,多握几次方向盘,没准你开得比我还溜呢。”
张晓朵刚想接话,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妈,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呢?”
“你弟在网上买了个按摩椅,司机不认得路,讲了半天才找到家。”
张晓朵长这么大,好像都没给家里添置过像样的物件,反而是这个平时看着不着调的弟弟在为这个家默默付出,守在他们身边,她真觉得自愧不如。
由于是开着免提,张弘天也就听到了蔡金莱的怨言,他眉头紧锁,骂道:“这个傻帽,那么详细的地址都找不到家,你让他早点回去,别送了。”
蔡金莱见张弘天愤怒起火,急着解释说:“算了算了,都不容易,送过来满头大汗,估计拖着那笨重的大木箱跑了不少冤枉路。”
张弘天也不想咄咄逼人,加上蔡金莱替那个司机讲好话,也就不再斤斤计较。
“朵朵考得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己经开车回来了?”蔡金莱煮了一大煲花生莲藕猪骨汤,备好菜就等他们回来。
“都过了,就等拿证,大概半小时应该就能到家。”
蔡金莱拍掌叫好,说:“好好,那我去煮菜,天天,你开车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饭桌前,蔡金莱拉着张晓朵她左瞧右看,说:“朵朵,是不是学车太累了,怎么又瘦了?脸上黑得跟块碳一样,以后要多注意防晒,我再给盛碗汤。”
“妈,怎么不见你对我那么好?”
“你妈每天烧饭煮汤赐候着你,还不满意?平时不锻炼,营养怎么吸收,你那是活该。”张启福夹了一块鸡肉到张晓朵的碗里,“没钱爸给你,一个人在外要顾好自己,别为了省钱饿坏身体。”
张弘天不再作声,闷头吃饭,夹起一块苦瓜,还不小心掉在桌面上,他想夹起来,结果苦瓜被夹断分成两半,他索性用手捡起塞进嘴里。
“爸,我有钱,只是最近学车没休息好,你们放心吧。”张晓朵低着头喝汤,心里装着事。
张弘天也就张启福能治得了他,蔡金莱对他大多时候都是纵容溺爱。
蔡金莱夹了块鸡肉到张弘天碗里,说:“你也有份,爸妈一视同仁。”
“谢谢妈,你做的菜最好吃了。”张弘天马屁精上线,哄得蔡金莱甚是开心。
好久没有感到家的温暖,虽然这样的时光很短暂,但她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