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铁口,张晓朵沿着街面一侧的商铺档口往小区走,她在一家酸菜鱼饭店门口伫立良久,几经考虑,进店买了份酸菜鱼配米饭套餐。
对于她来说煮饭着实麻烦,偶尔在外开小灶,犒劳一下自己也无可厚非。
路过小超市,小喇叭的叫卖声再次唤起张晓朵的购买欲,她得抓紧入手,将还在搞活动的成箱豆奶买回去,白捡的优惠省的就是钱,她可不能错过时机。
踩着高跟鞋爬上三楼,她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钥匙开门,进屋换上拖鞋的那刻,她觉得又活了过来,踏着轻快的舞步连蹦带跳来到饭桌前,拆箱取出一瓶豆奶喝上两口,坐下来吃着热乎的酸菜鱼米饭,生活就该这样有奔头,而不是每天笼罩在未知的编排中忐忑不安。
她利用吃饭的时间打开手机下载安装驾考软件,新手机配置高用起来非常流畅,加上屋里的网速也给力,也就眨巴眼的工夫,软件己经加载完毕。
张晓朵吃完饭稍作休息便去洗澡,可冲洗到一半,水就慢慢变凉,生活瞬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心里哭天喊地求着老天爷不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直到她把冷水澡洗完。
从卫生间出来,她心情特别烦躁,拿起手机给佘可儿发信息,“可儿,你之前有试过热水器突然没热水吗?”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佘可儿便回复了,“有,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就坏过一次,现在一直都很正常。”
“之前是怎么弄好的?”张晓朵可不想接下来的几天都要洗冷水澡,她要在明天上班之前将这个问题解决掉,不过这么晚还麻烦到佘可儿她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你去客厅桌面那个木盒子找一下,看有没有一张热水器维修的名片,打电话让他来。”
张晓朵从木盒里翻找到一张陈旧的名片,心里不禁发问,“这电话还能打通吗?”
她按下电话号码,没想到很快便有人接听。
“你好,请问你这是热水器维修店吗?”
“是的,美女,你这时间掐得还真是准,再晚打来一分钟,我们就关闸门了。”
张晓朵当场石化住,要不是隔着屏幕在对话,她可没有胆量再往下说。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下班,我家热水器这会只出冷水,没有热水,能不能麻烦你们明天早上让人过来看一下?”
“可以,你留个电话,我让我们师傅明天早上联系你。”
张晓朵道谢后留下号码就即刻挂掉电话,心想着不能再耽误人家下班,她给佘可儿回信息,“己经联系上了,谢谢你可儿,回来请你吃饭。”
“那就好,过两天我就回去,等我。”
“ok,No趴笨!”张晓朵走向阳台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将裹着头发的毛巾拿下来,用吹风筒吹干头发。
为了加快进度赶在考试前把题库刷完,当晚她通宵达旦在看题,当她从沙发上醒来,阳光己经照亮整个客厅。
张晓朵拍着胸脯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慌手慌脚地拾起地上的手机,“九点十二分”,看到时间的那刻她才定住神,稳住心。她倚着沙发靠背躺下,看到客厅竟还亮着灯,不由心惊肉跳,疾步起身去关灯。
这一晚上的电费,哎!
她懒得下楼,饿着肚子也不想等外卖,便来到厨房煮个面当早餐。
手机响起,维修师傅来电说大概半个小时会到,张晓朵吃着面边等,边在看题,她要跟时间赛跑,把点滴的时间都用上。要是认真起来,她可比张弘天还要着魔。
张晓朵看题己然到了忘我的境界,维修师傅的来电将她拉回神,她滑下接听键,问:“师傅,你到了吗?”
“你开一下门,在你家门口。”
“好,你稍等一下。”张晓朵穿上拖鞋走向阳台拿起扫把,小跑去开门。
一个穿着工作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手提工具箱出现在张晓朵眼前,他把手机揣裤兜,问:“哪个热水器坏了?带我去看看吧。”
张晓朵关上门,领着他来到卫生间,他打开花洒,试了一下水温,在热水器前来回检查。
“安全阀坏了,要换一个,一百五。”
张晓朵抱着扫把站在卫生间门口,边看题边回话:“那换吧。”
他从工具箱拿出一个安全阀更换,又重新试了下水温,说:“好了。”
“支付宝给钱可以吗?”张晓朵扫了一下他手机后背贴着的收款码,“转过去了。”
忽然他接了个催单的电话便着急离开,张晓朵等他走后返回卫生间去测试水温,发现地上多出一串钥匙,她赶紧打电话给那个维修师傅让他回来拿。
电话里传来恳求的声音:“美女,能帮忙拿到楼下吗?我现在就开车调头,麻烦你了,我这有个急单,赶时间,谢谢啊。”
张晓朵乐善好施,急他人所急,拿着钥匙给他送到楼下,她手机不离身,脑子里全是驾考试题,等她返回屋门口时,才记起自己没带钥匙。
她这个大头虾又干了件蠢事,出门前脑袋又被磕了,没办法唯有哀声叹气地下楼到附近的开锁门店找人。
“你好,师傅,我钥匙落家里了,开锁要多少钱?”
上了年纪却依然精力充沛的开锁老师傅说:“五十。”
他跟张晓朵来到出租屋门口时,看了她一眼,思疑道:“这是你家?”
张晓朵回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我合租的房子。”
“那个小萝卜头是你室友啊。”
张晓朵抑塞,她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哪有半分小偷的模样,竟能让他般质疑,她挨着墙面专心看题,随口问:“你认识?”
“不算认识,就是店里的常客,和你一样,出门经常忘记带钥匙,让我过来开锁。”
话说完门也开了,张晓朵没有想到佘可儿竟也有这样粗心的一面,看来是同道中人,从此开锁店又多了一位常客。
付款时,开锁老师傅只收了三十块钱,这是他给佘可儿的折扣价。
就这样,一百八十块大洋转眼就没了,张晓朵心烧痛,“这钱还真是不耐花。”
但她来不及幽怨,又再次投入科一考试的备战当中。她坐在沙发上孜孜不倦地接着看题,然而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地来干扰她,没多久蔡金莱就打来电话。
“妈,有什么事?我在忙呢。”
“你一人,每天除了上班能有什么事?休假记得回家吃饭,出门在外,一定注意要安全,”
张晓朵见蔡金莱还有话没讲完,便打开免提,这样看题讲电话就能两不误了。
“朵朵,妈常去逛超市的那家店经理为人特热情,对人又有礼貌,我可是打听了他还没有结婚呢,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看着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我跟他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对你挺感兴趣的,你要不跟他见一面?多认识个人多条门路不是也挺好的嘛。”
她都搬出来住还不消停,张晓朵心里大喊“救命”。
“妈,我没有时间,肚子还饿着呢,挂了,我要去吃饭了。”
“时间挤挤总是会有的,我都帮你约好了,大后天晚上七点半盈和大商场季末西餐厅,去之前记得穿得青春靓丽一点,嘴巴甜一点,到了那里,他会在桌面上放一朵红玫瑰,记得去啊,别让人白等。”
张晓朵神烦,说:“妈,我真的没有,”
嘟嘟嘟......
张晓朵心烦气燥,绕着客厅茶几转圈,她想不通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受这样惩罚。
当她沉静下来,却又感到无比负疚不安,她不停地在反思,能活在当下还有什么不知足?年龄每年都在涨,而她的父母也在慢慢变老,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她也只能看开点,毕竟任何事都没有对错之分,立场观念不同罢了。
到上班时间,张晓朵换上工作服,拿上斜挎包到小区楼下十元两荤两素的快餐店吃午饭。
付款后,她在选菜区挑了麻婆豆腐,土豆丝,香酥鱼,豆角炒肉四样菜,找了个位置放下快餐盘去盛鸡蛋汤,回来坐下将米饭拌着汤汁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家店是雷瑶瑶第一次带她来小区推荐给她的,老板是个瘸子,老板娘是个哑巴,夫妻两都是厚实之人,店面虽不大,但扫理得干干净净,很多回头顾。
张晓朵挤着时间全心投入去看题,她左手拿手机,右手握汤匙,视周围如无物。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坐到她对面。
小女孩娇嗒嗒地说:“妈妈,我同学友丽家里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狗。”
“是吗?”中年妇女温柔地拨了拨小女孩零碎的刘海。
“嗯,它跑得很快,总是爱跳来跳去。”小女孩乐不可支越说越起劲。
中年妇女把鸡腿给小孩女拿着,说:“快吃吧,等一下爷爷来接你,妈妈要去上班了。”
小女孩咬上一口,满嘴满手都是油,她把鸡腿放到中年妇女跟前,说:“妈妈,你也吃一口。”
中年妇女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说:“真的太好吃啦,谢谢妞妞。”
小女孩笑哈哈地说:“不用客气。”
她稚嫩的声音犹如般的酥软,纯净毫不杂音。
“妈妈,我想爸爸了。”小女孩低头瘪嘴。
“爸爸出差了,他也很想妞妞,等他回来给你买芭比娃娃,好不好?”中年妇女给小女孩勺了口鸡蛋汤喝。
......
张晓朵想起小时候也这样爱跟蔡金莱亲近,把心里事都掏出来跟她讲,可越长大她们的关系随之也变得越疏远,生活那些琐事,交谈起来都变得毫无意义,她们最终都会奔向同一个话题并为此而闹得不欢而散。
再也回不到的过去,剩下的就只有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