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剑连说带摇头,方同渐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师兄,你也不是一般人啊,瞧这模样,天下间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我靠,你劝人的方式真他娘的特别。唉,就算这些都没有,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公孙剑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皱着脸皮,好像吃了屎一般:“我,我那方面不行。”
啊,方同渐大吃一惊,叫道:“师兄,你试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行?”
公孙剑龇牙咧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拍大腿叫道:“我,受过伤你知道吧。”方同渐点头,公孙剑又道:“所以啊,你懂不懂?”
“不懂,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更完了?”
公孙剑一拍脑门叹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比那复杂的多,我就是不清楚到底会不会,这才不敢,就怕万一,这你懂了吧。”
方同渐想了想道:“师兄,好办啊,你找一个小妾不就得了,有了当然好,没有自然也没问题不是。”
“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方同渐忽然又道:“还有个办法,找孙不思,孙老头妙手回春,一定,呃,不成,他是妇科的,那就找独山子,老头一定行。”
他?公孙剑苦笑一声,他恐怕还没自己懂得多,顶个屁用。
“算了,师兄我英明神武,老天爷嫉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公孙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方同渐摇了摇头,道:“不对,师兄,你这是心病,不如找个窑姐儿花钱买她个一年的,这么一试不就清楚了,你心里还没负担。
“能行?”
方同渐狠狠点头,公孙剑摸了摸怀中图老爷的帖子,忽然小心肝狂跳了起来,可猛然间打了个激灵,不妥不妥,这里是古代,来个万一就彻底玩完了。
“行,我想想,想好了通知你。”
公孙剑摆摆手,扭头往工地上走去,方同渐愣了愣神,通知我干啥?
到了工地上,公孙剑一声吆喝,把力帮的主事叫了过来,通知他,这块地卖了,这些宅子啊什么的,不用干了,都停了吧。
力帮主事吃了一惊,叫道:“四爷,这房都盖好了,就差整治院子了,怎么就卖了。”
“一言难尽,甭说了,散了吧,散了吧。”
公孙剑摆摆手不再言语,和方同渐又去了别院旁边,见那孙黑手的酒楼已经起了一层了,嘿,你倒是盖的快,来了大雨给你全冲塌了。
公孙四爷恶毒的想着,手里比划了半天,正要回家,突然天上一个豆大的雨点打在了脸上。
“下雨了?”
冯氏和张氏来求外援,提出那公孙剑他娘的遗物来换。
公孙剑傻了,自己老娘当年失踪,还留下东西了?就见冯氏从袖里拿出个小包来,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静静的躺着半根珠钗。
公孙剑直盯盯的看着,那珠钗是个铜包金的物件,底下完好,上头是个树叶的装饰,树叶上还有一只鸟的腿,再往上却是个断口,也不知是什么鸟。
冯氏看着这珠钗,悠悠的叹道:“这是你娘当年结婚时带的,后来起了乱兵,一家人逃离菜户营,与人群中你娘走失,你爹和你三个伯父回去寻找,只找到了这根半截的珠钗,上半截却不知去向。当时以为一定是被乱兵掳走了,你爹不信继续找,可惜被乱兵所杀,这半根珠钗就一直留在了我手中,今日就还给你吧。”
公孙剑颤巍巍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那氧化的断口年代不短,不是新做旧的,抬头盯着冯氏看了半天,见她神色坦然,眼神中似有惆怅,不似作假。
“怎么你不信?”
冯氏哼了一声,探手要拿回来,去听公孙剑沉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在公孙家过不下去了,我去给你主持公道。”
“好,一言为定。”
冯氏也颇为光棍,竟然伸出手来要击掌,公孙剑哈哈大笑,和她拍了一掌。旁边张氏急了,叫道:“小四,到时候你也得给我做主啊。”
嘿,怎么什么话到了她嘴里就变味了。
冯氏喝道:“怕什么,我站住脚了你不也就站住了么。”
“哦,那倒也是。”
公孙剑看着两人,心头感慨万分,前些日子还说毛盼儿投靠了冯氏,大房二房内战呢,这转眼间又结成同盟共抗仇敌了,果真是乱的可以。
事情谈妥,冯氏告辞,把二人送出门外,古灵儿皱着眉头,道:“永安王爷看上我,这哪儿传来的闲话?”
“人家猜的呗,不然为何老太监一来就找咱们。”
古灵儿听了怒哼一声,转头又道:“四弟,你真的打算帮她们?”
公孙剑长出口气,抬头看着乌云厚重的阴沉天,缓缓说道:“能把这半根珠钗留到现在,帮一把又如何。”
后晌天气晴开了一些,老宅那边抬来了米面粮油,又给了不少柴火,让这帮人先顶着,也得亏有这宅子铺子,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不过这房子就不要想留个好了。
等到了晚间,老天爷又变了脸,一阵狂风过后,倾盆大雨再次降临。王道昌忧心不已,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要下几天,若是洪水泛滥,不知有多少田地人家被淹,不知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挨过这场大水。
“唉,家里还有多少粮?”
前厅火炉边,一家人吃着饭,老王担心粮食不够,王珂寻思了一阵,道:“应该够这个月的,实在不行就去山里庄子上运粮去。”
王道昌点点头,又操心起前头那些流民来,公孙剑劝解了半天,说是老宅依着自己的吩咐,已经给了不少米粮和柴火,又有地方住,应该没问题。
王道昌这才放下心来,可哪知道,这场大雨一下就是七天,山洪爆发,河道决堤,洪水蔓延开来。
所幸之前河道修过一段,没有把整个县全淹了,不过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地方。城西这边,形势还好一些,因靠着翠峰山,地势较高,淹没的地方不多,不过那菜地开始往南一片水泽。
等雨停之后,众人出了家门往官道来,一路走一路叹息,菜地毁了,鸡窝塌了,猪圈里猪跑了,时不时还能看到死在稀泥里的鸡鸭。
“娘的,成了水洼子了。孙黑手怎么就没把菜地也买了,真他娘的有眼光。”
公孙剑看着那大部分被水淹了的菜地,无声叹息。王珂在后头说道:“人家又不是为了种菜,买来做什么。”
公孙剑没有答话,王珂有些委屈,古灵儿拉住她的手小声安慰。
拔泥趟脚到了前头,铺子宅子还好,不过是泥浆倒灌,没有淹到屋里,流民众人正在往外头哗啦泥水。
王道昌上前询问可有死人,可有吃食。众人没声不语,不多会哭泣声响起,有几个老人受不住风寒去了,众人的粮食也都吃光,饿了一天了。
老王心如刀绞,连忙叫人回去拿粮食去。再问力帮的那几个人,说是早跑没影了。
几人步上官道,抬眼望去,左面那别院的地基已经全泡了水,孙黑手的酒楼里飘出来无数杂物,却不见那些工匠去哪儿了。对面老宅墙塌了一截,也不见有人出来修整。
“先安顿人吧。”
王道昌叹息一声,和众人回了铺子,让人把尸首抬出来,也没个地儿放,就要找柴火一把火烧了。可那些健在的亲人不同意了,执意要放着等之后运回乡安葬。
老王急了,叫道:“这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放着不怕瘟疫啊。”
可那些人就是不同意,除非给找块地方好好安葬,烧了是万万不行的,老王气的没招。还是公孙剑有招,把之前那个带头的老汉叫了过来。
“老丈,不烧也可以,旁边不是有杂树林子么,你们又有工具,打副棺材放吧。不过我可得警告你们一声,到时候若是有了疫病可别说我们不近人情。”
公孙剑重重眼一瞪,老头吓了一跳,知道这公孙四爷说得出做得到,犹豫片刻,还是回去劝说起来,他一带头,就有旁人跟进,众人七嘴八舌好赖一通说,那几家人架不住只得同意了。
将尸首抬到了小虎丘脚下,那边基本都是石头地,找了快较平整的地方,拿柴火架起,烧了。人是烧了,可柴火又光了,老王自己又贴了不少柴火给他们御寒。
公孙剑出主意,把杂树林子砍了架起来晾干,以后拿柴火换粮食。有了事做,又有活下去的希望,这人便会安稳不少。
第二天,乌云散开不少,虽然还阴着,不过时不时能透出些阳光来。公孙剑领着方同渐还有十几个小厮过来,有那作奸犯科欺负人的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刚收拾完,就见官道上涌来了不少人,携家带口的往县城走去。公孙剑和方同渐站在路边看着,这些人个个神情呆滞,有不少还头上带着白布,甚至有的连衣裳都没有一件。
等这些人过去了,后头又来了几波,人是越来越多,公孙剑不放心,让方同渐去老宅通知一声,看好了门户,熬粥准备,免得饿急了闹出事来。
他自己也跑回了王家把事一说,王道昌大惊,看来西面山洪冲毁了不少村子,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
“快快,把家里的米都拿出来,准备锅碗和柴火,若是他们没了去处,少不得要施粥。”
“爹,柴火也不多了,米拿走咱们怎么办?”
王珂心里有本帐,这个时候施善是好事,可自家也得有那个实力。王道昌跺了跺脚,大手一挥,先这么准备着,自己去趟县里找县尊大老爷商量开仓。
公孙剑急忙拦住了他,叫道:“老王,现在你不能去啊,那些人已经往县城去了,县尊大老爷自然已经知道,要开仓自然会有动作,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再万一路上有个意外,如何是好。”
“那你说该如何?”
老王心里繁乱一时没了主意,公孙剑想了想道:“把前头那一百来号组织起来,万一事情有变,有他们在也能镇压一番,不会出大乱子。咱们施粥可以,不过不能太多,一来咱们也要吃饭,二来升米恩斗米仇啊。”
公孙剑这番话说的极在理,老王点点头,一面派人去庄子上查看,一面让人准备施粥的家什。
古灵儿和王珂也要跟着去,公孙剑对古灵儿道:“姐,你就别去了,人多乱杂,出点事可来不及伸手,等安顿好了,没什么隐患再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