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盼儿嗯了一声,然后又道:“瞧我,光顾和妹妹说话了,连老三交代的事都忘了,妹妹坐着,我回去一趟。”
说着话,毛盼儿起身告辞,秀巧将她送出门外,倚着门框哼了声,刚才那个婆子小心上前说道:“夫人,要不要看看她要干什么?”
“不用。”
秀巧摆摆手,毛盼儿的心思,她自认猜个八九不离十,自己这般给方同渐张罗女人,她一定也起了心思,老太监是没他们的份了,那剩下个王府侍卫,再不拉拢可就是傻到家了。
“且由她去吧,等晚间了,你把月儿找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夫人,要是三小姐不允怎么办,听说枝儿死后,房里都是月儿伺候的。”
“无妨。”
秀巧深吸口气,抬眼望着对面的假山花石,说道:“就说赶明儿,送她一副王府里时兴的好样子。”
“是。”
婆子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秀巧却没回屋,左右看了眼,抬腿款款走到了前头假山近前,回头见那婆子进了院再看不见了,立时闪身钻到了假山后头。
砰,刚进去就被一人给牢牢抱住。
“乖乖,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死人,大白天的再让人看见。”
“废话,晚上能有我的份么?”
那人松开秀巧,哼了一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秀巧轻笑一声抬腿横跨在了他身上。
“我的大少爷,吃醋了?”
原来这人竟然是公孙望亭,只见他刮了下秀巧的脸笑道:“是,想起那老家伙来就来气。”
“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家里放着正经娘子不要,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嫌弃,可见是个不挑食的。”
“胡说,我的心思你难道不知道,当初你要依了我能有后来这些破事,说到底还是你心高看不起我,可怜我啊,对你是掏心掏肺。”
秀巧咯咯一笑,堵住了他的嘴,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患难见真情么。”
“这还差不多。
公孙望亭嘿嘿一笑,两人头碰头腻歪在了一起,好半天,秀巧才道:“说正经的,这回能落下多少银子?”
“这个,曹子明打算好好整一整,给那个小王爷卖个好,已经派人去府城请人了,这回啊恐怕落不下多少。”
“啥,老娘贴上人给你们撮合,就啥也落不着。”
“嘘,小声些,小声些。”
秀巧大怒,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公孙望亭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的姑奶奶,眼光放长远些,哄得那人高兴了,以后什么好处没有。”
“放屁,那是你们的事,我就要银子,我可告诉你,没有三千两,你就等着古氏上吊吧。”
“诶,诶呀,怎么说不通呢就,先这么办着,把架子拉起来,让别人没话说才好,至于后头么还不是咱们操办,里子面子都有了不是更好?”
公孙望亭这么一说,秀巧才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我可告诉你,这银子可不是我要的,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你可不能没良心。”
公孙望亭一惊:“啥,你有了,不能够啊,这才多咱日子。”
“哼,就你给我留了,你自己掂量吧。”
秀巧说完一甩头,出了假山。好半天,公孙望亭才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黢黑一片。
“孙不思可是说你再也怀不上了,还想诈我?哼,且容你些日子,等大事一定,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孙望亭冷哼一声,匆匆出了假山往外院而去。
和曹子明谈妥,老宅那边不再有人来管,至于他如何和老太监交代,公孙剑才懒得管。好吃好喝给这帮人供上,百十来号齐刷刷叫公孙老爷仁义,干起活来是分外卖力。
“哈哈,爷们也有成老爷的一天。”
公孙剑得意洋洋,浑身舒畅。
人多力量大,不日地基挖好,材料老工匠也进场了,按着计划首先盖铺子。这些时日没有进项光靠卖菜的那点钱哪里能够,家底像是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古灵儿和王珂算过帐了,铺子宅子盖起来,总预算是四百六十两,当然这都是设计时比照着普通人家的样子强一些来的,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什么的一概没有,否则两千也打不住。
就这古灵儿还心疼不已,手里能留下一千两出头,这花钱如流水的感觉实在不好,日后可没有千两千两进账的好事了,这就是老本以后说什么不能再动了。
公孙剑拗不过她,苦日子过惯了能有什么办法。先盖铺子,买卖开起来,有了进项这才能安抚住她那后怕的心。
这头干的热火朝天,老宅那头卞齐不知哪根筋犯了,约他在杂树林见面。
“鬼鬼祟祟的,哪里像个读书人。”
想起当日婚宴时卞齐那明热暗冷的态度,公孙剑觉得还是要去,不去又怕真有什么事,惹的他恼了,新仇旧恨加一块算计自己,那可不妙。
想通了关节,带着大头赴约。
两人离开工地上了官道,往县城方向走了半里地,来到了杂树林。抬眼一看好家伙,路边树林子里全是路人留下的粪便,公孙剑大骂,这什么破地方,选的真好。
高抬脚浅落步,二人小心翼翼绕过这片肥地,四下一看,就见卞齐正躲在一颗歪脖树后头,藏的那叫一个好,要换了别人来找他,能把他骂出翔来。
“生人方便,闲人勿近。”
公孙剑扯着调门喊了一嗓子,就见卞齐从树后探出头来,连连招手。
“咻咻,公孙兄,这里。”
公孙剑没好气的答应一声,让大头在这儿等着,自己一步一跳蹦了过去。
“我说,你就不能选个好地方,这污里吧糟的。”
“公孙兄勿怪,实在是和你见面太过惹眼,不得不防啊。”
公孙剑肺腑一声,也没见别人这么小心,就你这般,看似谨慎,实则冒傻气。
“你找我是?”
“公孙兄,之前婚宴上你说有苦衷,我想你一定是不得已的,所以我才来见你,咱们把话说清楚还是好兄弟。”
我日,这都多少天了,你现在才想起来?公孙剑上下一看,见这卞大姑爷一改婚宴上的模样,反倒有些牺惶,心里恍然大悟,这是被曹子明他们排挤的丢了魂了,不然还想不起自己来。
“唉,卞兄啊,你不提我还当你记恨我不肯见我呢。”
“怎么会,我卞齐不说宰相肚量可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公孙兄把误会说开便是,就算有些许算计我也不会见怪的。”
“啊,这样啊,好好,我说我说。”
公孙剑干笑两声,一番搜肠刮肚,叹道:“当初我本意是拦着些你们,正正当当下聘婚娶,不要走那歪路坏了事,这你也知道的。”
卞齐听了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
“可惜啊,计划不如变化快,曹子明提前来信想纳公孙姝,我想这哪里成啊,就和崔玉缇演了一场戏,把你叫进来和公孙姝见一面,要真是你们两个都死心塌地了,那也不用说了,歪路就歪路吧,可惜让公孙娴半路插了一杆子,弄成了那样,公孙姝伤心坏了,让崔玉堤这小子捡了便宜。”
“我一想,事以至此,还能怎么办各安天命吧,可没想到你跑了,我劝你又劝不住,曹子明碍着崔家的面子纳不上公孙姝,可不就记恨上我了么,再想帮你也没那机会了,人家可是有能打的小厮的,你看我这头上那疤还没掉呢。”
公孙剑说着话把头发一撩,露出里面好大一块疤痕来,卞齐倒吸一口凉气,当日他被曹子明的小厮一棒子打倒,可是亲眼所见,没想到原来伤的这么厉害。
“公孙兄,受苦了。”
卞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公孙剑连忙扶住,嘴上说道:“唉,也是我命大,不然那一棒子就能要了我的小命,卞兄啊,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你的点子有点背,兄弟有心无力啊。”
“可恨,都是那个曹子明。”
卞齐一掌拍在身旁的树上,咬牙切齿,狠狠的抠了块树皮下来。公孙剑吓了一跳,原来这小子恨意如此之深,自己这步还真算是走对了。
“那个卞兄啊,你在老宅里可得时时小心,兄弟我帮不上忙,只能多向菩萨求求保佑你了。”
公孙剑假迷三道的卖真诚,想着自己来这么一出,你还不感动流涕。等了半天却不见卞齐有动静,抬眼一看,好么,流涕是流涕了,却没有半分感动。
只见卞齐盯着林之外,眼圈微红,一脸的悲苦。
“公孙兄,你这么一说,我是豁然开朗,姝儿的事不提,已经到这步了我也没了念想,可是你知道么,那曹子明到现在还在坏我的好事。”
“哦,怎么说?”
卞齐深吸一口气,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姝儿我娶不到,我发奋奔前程总可以吧,可恨那曹子明,哦,还有你大哥公孙望亭,两人横竖看我不顺眼,处处破坏我和萧大人的关系,还有那个秀巧和他们同流合污,把建王府的银子全掏了去,萧大人也是,让秀巧那个破鞋迷得神魂颠倒,可恨我不是女儿身,要不然哪有他们耍弄的地方。”
公孙剑一听,浑身汗毛炸起,一个哆嗦说道:“可别,你还要出人头地呢。”
卞齐吸了通鼻涕,抬头哼道:“那是当然,萧大人已经说了,等王爷来了就保举我做个王府书办,就算秋下中不了举,熬个三两年,举荐个官做也是轻而易举,哼,那俩人连个功名也没有,倒时候还不是一个跑腿的奴才。”
“是是,兄弟前程远大啊。”
公孙剑心里炸毛,却不得不附和着直点头,哪知这家伙忽然一把将他的手给抓住了。公孙剑一个激灵,又冷又滑,好似一条蛇缠在手上。
“卞兄,你这是。”
“公孙兄,我有个提议,你我结盟如何?你在外,我在内,你我兄弟同心协力把他们几个搬开,到时候我得官,兄弟你得利如何?”
啥和你结盟,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怎么着,就你那智商要是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的。
公孙剑挠着脸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啊,这个,好是好,可我没那本事啊,就一个混子,上不了台面。”
“不不不,公孙兄,你可是有大用的,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的就你来办,到时候做几场漂亮的让萧大人看看,对兄弟你来说不也是个进身之阶么,总比和个侍卫混强的多吧。”
卞齐的话是越说越顺溜,脸上也放出了光,双眼也有了神,整个人突然间又精神焕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