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宏伟成为陈友谅谋士之后,也有些飘飘然,对陈友谅手下那些只知厮杀的汉子们,很是看不起,觉得这些人,都粗俗不堪,跟他们相交,简直是有辱斯文。
因此,赵普胜的过度热情,让王宏伟很是反感,但陈友谅军中大将,多是如此作为,王宏伟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赵普胜这份热情这招待使者,怎么能没有酒?席间,赵普胜为了表示对使者的欢迎,频频劝酒,但王宏伟是带着目的来的,而且又是文人,很会说话。
结果王宏伟没喝多,这赵普胜和手下一帮部下,是喝的东倒西歪。
这一喝醉,赵普胜手下的将士,便开始放浪形骸,最初,是夸赞王宏伟,紧接着,便是说自己一伙人打了败战,如何如何对不起汉王云云,到了最后,便是夸耀自己一帮人为汉王立下那些功劳。
这喝醉了酒的粗汉,说话难免口无遮拦,本来一些无心之言,或者是表忠心的话,到了王宏伟耳中,立刻变了味儿,变成了大逆不道的话,听的王宏伟,是直皱眉头……第二天清晨,王宏伟便在赵普胜一帮人的相送下,出了赵普胜军营,返回陈友谅身边。
看着王宏伟离去,赵普胜对自己和自己部下昨夜的表现很满意,觉得自己一帮人,已经很好的向陈友谅表达了忠心,陈友谅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赤胆忠心。
结果回到陈友谅身边的王宏伟,给陈友谅传达的,并非赵普胜想要表达的意思,而是对陈友谅说,这赵普胜和手下将士,酒后放浪形骸,不断夸耀自己功绩,言语间,对陈友谅并无多少敬意,似乎真有心思造反。
听了王宏伟禀报,陈友谅是眉头深皱,说到底,他和倪文俊,都是天完军的叛贼,都想要挟持徐寿辉。
这得位不正的人,这心里大多阴暗,陈友谅也不例外,在他心中,并不信任赵普胜,总觉得赵普胜要造自己的反,一直防备着赵普胜,如今听了王宏伟的话,更加笃定赵普胜会反。
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很快,陈友谅便有了决断,不管这赵普胜会不会反,都要除掉此人。
元至正十九年九月,陈友谅带着大军亲临安庆,给在池州附近的赵普胜传话,对赵普胜说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你到安庆来,咱好好聚聚。
听了陈友谅的传话,赵普胜是喜不自胜,二话不说,便到安庆去找陈友谅,是开心至极。
结果到安庆一上陈友谅战船,陈友谅便命左右将赵普胜摁倒在地,也不停赵普胜解释,直接将赵普胜斩首示众。
消息传到应天,公孙泓是开怀大笑,很是大方的给公孙剑、公孙文忠和公孙文正每人赏了200两银子,让三人耍乐去了。
因为此事办的漂亮,俞通海官升一级,被公孙元捧封为佥枢密院事,因此心情很好,当胡管家带着家眷在密谍的护送下,到了池州后,俞通海还亲自迎接胡管家一家,并安排人把胡管家一家给护送到了应天。
一个简单到几乎不花什么成本,便除掉陈友谅手下大将赵普胜,这让应天义军上上下下,都很开心,可开心没多久,就笑不出来了,这原因也很简单。
被公孙元捧打的投降元廷的张士诚,以为陈友谅和公孙泓二虎相争,必定会有一场大战,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派兵进攻公孙元捧地盘儿,想要趁此机会,火中取栗。
这一次,张士诚可谓压上了老本,誓要一血前耻,分兵三路对公孙元境发起了进攻:吕珍引兵五万困江阴,李伯升引兵五万困长兴,张士诚引兵五万困常州。
十五万大军齐出,给了公孙元捧极大压力。
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士诚如此作为,陈友谅岂会老实?
在斩杀赵普胜没多久,便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公孙元琼奸计,恼羞成怒,决定亲征,以报池州之仇,带着二十五万大军,从江州出发,浩浩荡荡朝池州进发。
陈友谅渔家子出生,极善水战,因此,对于水军极其重视,陈友谅手下最强大的,也是水军。
驾着舟船,仅用一日时间,陈友谅便到了采石矶附近,到采石矶后,陈友谅突然改了主意,不再朝池州进发,而是发兵攻占太平。
这太平,是公孙泓地盘儿上重要的产粮地,公孙元捧一直很重视,让手下大将花云和义子公孙文逊镇守。
花云,都知道,公孙元琼手下有名的战将之一,在拿下横涧山、和州等战争中,都有出色表现,是公孙元捧最倚重的人之一,这才将太平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花云镇守。
而公孙文逊,是公孙元捧后来又收的义子,此人勇猛善战,公孙元境对公孙文逊,很是倚重,但比起公孙文正、公孙文忠和公孙剑,公孙文逊在公孙元捧心中的地位,就要差上不少。
对于公孙文正三人,公孙元境是朝着文武全才的方向培养,而公孙文逊,公孙元捧更多的看重的是他的军事才能,虽然地位比不上公孙剑三人,但依旧不妨碍公孙文逊对公孙元捧的忠诚。
当听到陈友谅率二十万大军进犯太平的消息时,太平城内,是一片惊慌,花云与公孙文逊二人,却表现的极为平静,二人对视一眼,便从双方眼中,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决绝。
太平,是应天屏障,若太平有失,陈友谅必定会长驱直入,直取应天,若应天有失,很可能公孙元捧这些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想到此处,花云抬头看向公孙文逊,沉声道:“文逊,你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这太平对咱应天义军的重要性,想必你也知道,吴国公对我有大恩,我打死死守太平,与太平共存亡,你呢?”
听了花云这话,公孙文逊呵呵一笑:“花将军,吴国公对你有大恩,对我又何尝不是?我公孙文逊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现在,报恩的时候到了。
现如今,太平城内,兵丁不满三千,粮草不足百担,想要凭咱们二人之力,保住太平,根本不可能,但不管怎么样,咱二人,都必须拼尽全力,即便是拖出陈友谅脚步一刻,身在应天的吴国公,便多一刻准备时间不是?”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文逊,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应天禀报吴国公此事儿,我去找知府许援,商讨应对之策,现如今,咱们必须要调动太平城内一切力量,抵挡陈友谅。”
花云话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花将军,不用你去找我,我已经来了。”
花云抬头一看,见来人是许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许援这个样子,不用说,也下了决心,要死守太平,于是笑道:“许知府来的正是时候,陈友谅率大军攻来的事情,想必许知府也知道了,来来来,快坐,我正要找你商量对策呢!”
听了这话,公孙文逊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笑着对花云和许援道:“二位先聊,我先派人把消息通知应天,事关重大,此事儿耽搁不得。”说罢,便走出了花云军帐。
形式紧迫,花云也顾不得文人的那些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许知府,这陈友谅气势汹汹而来,太平咱们守不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能拖陈友谅一刻,咱们就要脱他一刻,有什么好主意,快快道来。”
花云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但许援并没有生气,一起打交道这么长时间,花云是什么样的人,许援心里很清楚,他知道,花云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心中焦急。
沉默片刻,许援道:“将军,许援一介文人,不懂战阵之道,但许某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多力量大,许某如今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儿,那便是尽可能发动太平城内的百姓,与大军一起抵御外敌。
这太平城的安危,说到底,还得依靠花将军和城内的三千将士,咱们在太平城拖出陈友谅一刻,身在应天的吴国公,就多一丝胜算。。”
“好,许知府能做到这一点,花某便心满意足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就会一会这陈友谅。”
花云说完,许援便站起来身,二人相伴走出军帐,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这大敌当前,容不得二人懈怠。
很快,许援便召集了太平城中官员、三老、乡绅,一起商议应敌之计。
而花云,则与公孙文逊二人,带着三千将士,加固城墙,拓宽护城河,并且拆掉通往太平城内的两座浮桥,做完一切,三千战士披盔戴甲,等待陈友谅大军的到来,花云更是亲自守在城门口,一刻也不离开。
第二天清晨,太平城西南方向,传来阵阵金鼓之声,听到这个声音,靠着城墙闭眼假寐的花云,立刻起身,登上城头。
在清晨阳光的映衬下,太平城下陈友谅大军的铠甲,是熠熠生辉,看上去很是雄壮,但花云,却没有时间欣赏这支大军,立刻转过头,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公孙文逊下命令,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准备迎战。
陈友谅,是个骄傲的人,在他眼里,花云不值一提,太平城,同样不值一提,因此,连劝降这种话,都懒得说,直接下令攻城。
随着战鼓声响,一辆辆攻城车,便推到了太平城下,花云见状,立刻下令反击。
冒着密入飞蝗的箭雨,花云和公孙文逊带着手下将士,将一架架云梯掀翻,把一批批攻上城头的士兵推下城头。
从清晨到日落,花云一刻都未停歇,敌人的血水,染红了花云战袍,但花云依旧没有停下手中挥舞的长枪。
夜幕降临的时候,陈友谅攻城的大军,终于退去,见状,花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公孙文逊也艰难的爬到花云跟前,虽然战甲已经破损,浑身泥血,看上去狼狈不堪,但公孙文逊满是血污的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笑着对花云道:“花将军,咱们挡住这陈友谅一天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啊,有这一战,我公孙文逊就是战死,也会史上留名吧?”
花云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文逊,好样的,咱们以三千将士,挡住了陈友谅二十五万大军,留名青史那是必须的,不过,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情,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打了一天战,是在是他娘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