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马苗,马苗给公孙剑的那一份名单中,就差不多把整个天明酒馆的底细放在明面上给他看了。而且马苗清楚,于有俊在这京城之中的暗 线不止他一人,他若是想要公孙剑的命,恐怕在付出行动之前,先死的一定是他马苗。
公孙剑之所以去试探马苗,不过是想看看这人在京城那么久是否依旧可信,万一自己无条件相信他之后,他再联合谁捅自己一刀,到时候死都找不到是谁杀的。
然后就是两位王爷了,明庆亲王以及康益亲王,明庆亲王或许会对公孙剑有些怨气,但他估计不会出手,毕竟是皇上把公孙剑安排在他那里,若是公孙剑在王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遭受无妄之灾便是明庆亲王。
所以这康益亲王最有嫌弃,他若是在王府周围把公孙剑袭杀了,借着陛下龙威震怒,便可以打压明王府,一举将明王府打压下去,再整合官场那些站位暧昧之人,以后整个天下他真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至于刑部尚书府那一群柳家之人,公孙剑连考虑的心都没有生过,或许不止刑部,整个六部甚至三公九卿都知道公孙剑在哪,公孙剑是谁,可他们敢随处多嘴吗?这一场明争暗斗是皇室之间的掰手腕,那些六部官员只要敢伸手,绝对会落个家破人亡的境地。
公孙剑长出一口气,站起身低声道:“我现在差不多明白了。”
宋思明正就着午后阳光打盹,睁开眼睛说道:“明白什么了?”
“既然是泥潭浊水,抓鱼捕虾肯定是非常费劲,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鱼饵或者是不容挣破的渔网,将一些多吃多吞的鱼儿打捞上来,该蒸的蒸该煮的煮。”
“听不懂。”
公孙剑朗声大笑,“听不懂就对了,想必你在陛下身边也是个红人儿,能让陛下派来我身边,此后必定能飞黄腾达。”
宋清明没有在意公孙剑的自吹自擂,他淡然说道:“在宫内巡视正好遇见了禄公公,便被他喊过来了。”
“你倒是运气好。”
宋清明又将眼睛闭上,靠在墙边打盹。
公孙剑“啧”了一声,“在外面喋喋不休,在院中却缄口不言,宋清明,你还真是个闷骚。”
公孙剑没有得到料想中宋清明对他一阵吹捧的情况,也感到一阵无趣,想着何时再走一趟城外,通知一下那些城外的后手,毕竟人多力量大。
就在此时,院门们一阵嘈杂,随后院门被人用重力推开,王府管家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郡主,公孙·公子是客人,不能太过无礼,等王爷回来了再谈就是。”
“不行,我要亲口问他!”
门外闯进来两人,满脸焦急无奈的管家,以及王府小郡主李怜。
公孙剑心有答案却面露疑惑之色,“小郡主怎么现在过来了,这还没到晚上呢,现在就要去百凤阁?”
“百你个头!”
“小郡主,公孙·公子是客人,不可出言不逊……”
“我还是王府主人呢,你给我闭嘴!”
管家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公孙剑。
公孙剑说道:“小郡主今天怎么回事,发那么大脾气,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欺负回来。”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那个事是谁提出来的!”
李怜说着脸色突然一红,又嗔怒的瞪了一眼公孙剑。
公孙剑表情古怪,看着妙龄少女可爱的模样,生出一股想要逗弄的心思,“哪个事?”
李怜一跺脚,“就那个事!”
在一旁打盹的宋清明唯恐天下不乱的淡然开口道:“成亲的事。”
李怜又将怒意转向宋清明,“要你多嘴!”
宋清明眼睛突然睁开,一抹凶光爆射出来,小郡主一愣,惊恐的往后退了数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公孙剑生怕缺根筋的宋清明做出什么事来,他说道:“郡主,放心吧,我不会娶你的。”
……
管家一摸脑袋,颇有些头疼的模样。
李怜突然笑了,她不害怕也不害羞了,突然歪着头笑了。
公孙剑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怎么能叫不会娶呢,本就不应该娶的,他走到小郡主的身边,急忙道歉改口道:“郡主郡主,我不是那意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意让你嫁给我的。”
“呵呵。”
李怜突然拔出头上的簪子,直直的刺了过去!
管家瞪大了眼睛,远在墙边的宋清明也一脸的匪夷所思。
李怜松开簪子,捂着嘴巴往后退了几步。
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
宋清明“锵啷”一声拔出长剑,就要给这个所谓的郡主一些颜色看看,他可不管这女子是什么身份,他的任务就是皇帝下派保护公孙剑的,任你是皇亲国戚在他眼里和寻常百姓并无区别。
李怜这次可真是吓坏了!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这个依旧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公孙剑伸手拦住了宋清明,随后拔出了另一只胳膊上的簪子,若不是他反应快,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很有可能就直接扎在了心间。
管家慌了,忙不迭吩咐丫鬟赶紧拿创伤药过来。
李怜表情惶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公孙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第一,我方才的确是说错话了,可能是慌不择言,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你不必担心。第二,这门亲事是皇上安排的,我事先并不知情,也是王爷才通知我的。第三,小郡主无需自责,这点小伤不碍事。”
公孙剑深呼吸一口,无奈笑了笑,方才袭杀他都没有流下一丝血迹,在安全的王府内却血流不止,真是讽刺。不过这富贵人家用玉石打造的首饰就是锋利,换做寻常百姓用以装饰的木簪子,累死李怜也不可能伤到他,所以李怜方才应该是气急之下不是故意为之。
丫鬟们将公孙剑的伤口包扎好的时候,做完课业的李乾英也闻声赶来,虽然他并不希望妹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可这个人毕竟是王府客人,出了这么一桩不大不小的低落事,他自然要过来问候一番。
“你们都下去吧。”
李乾英喝退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下人,又与公孙剑寒暄几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位世子殿下对于自己的态度,已然不像昨日那般朋友相待,仅仅是将公孙剑当成一个客人。
公孙剑无奈苦笑,“世子殿下,小郡主,这次婚事我真不知情,我也已经成亲了,必然不会再娶妻,实话跟你们说,此次我入京是要面圣的,但是我的身份还不宜和你们细说,这是皇上的暗示,我也不能违背。到时候我会在殿前和皇上商谈,让他取消这门亲事。”
李乾英听到公孙剑的解释后一阵羞颜,没想到公孙剑说不愿成亲并不是托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怜又抱歉几句,泪水在眼眶之中流转不下。
公孙剑也觉得捆绑一个才女的婚事,不是大丈夫所谓,这个小郡主她并没有什么过错,可这二人在此一阵感伤让他十分不习惯。
这王府的子女和百姓家的子女,也是一样的。
公孙剑转移话题,打趣道:“听说世子殿下喜欢城令的女儿?小郡主还喜欢一个落魄读书人?”
李怜听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你说的?”
李乾英叹气,“是爹说的。”
李怜努了努小嘴,微红的脸庞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极为可爱动人。
“城令的女儿和落魄读书人都是我和兄长的一面之词,以兄长的眼见,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小小城令之女,他现在还没有心上人。”
“那为何……”
“因为爹对我们什么事都不管,就只管终身大事,爹一心想让我们嫁娶高官子女,才能延续皇室血脉,而城令只是个小官,其身份比拟不得帝王家,兄长说是喜欢上了城令女儿,一切都是为了爹能多在家中上上心,对我们上上心,他老人家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李怜说着神色越来越黯淡。
公孙剑点了点头,以这几日来看,李乾英的人品确实没得说,一个世子不做纨绔行为不去祸害百姓此为仁义。而且城令之女比之帝王家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他现在又为了王爷能为家中上心一些,不顾王爷对他的责罚用城令之女来降低他的身份,来让王爷对王府上心,此乃为孝。想到这里,公孙剑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李乾英是皇帝的儿子,说不定能争一争帝位。
李乾英叹了口气,“但以爹对你和怜儿亲事的态度,以后这种谎话也不必再去说了。”
“放心,若我入宫面圣,必让陛下解除婚约。”
公孙剑有这个信心。
他又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小郡主所说的落魄书生呢,也是这个意思?”
李怜顿时羞红了脸。
李乾英哈哈大笑,“差不多,不过她比我聪明多了,她就是在试探爹的口风,现在爹越是对那个落魄书生不满,她就越开心。”
“这又是为何?”
李乾英继续道:“如果妹妹铁了心要嫁一个落魄书生,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爹最后没办法只得同意,到时候妹妹再去边防带回来一个大将军,爹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落魄书生和大将军,可是没法儿比的,妹妹让爹有这种落差感,以后那位将军入门的话也会容易些。妹妹虽是文坛才女,但她更爱武事,她对宋老将军可是崇拜的很,只是不知道她喜欢的那位将军是不是也是一个老头子。”
公孙剑也是一笑,这小郡主不愧为才女,能想到这么个差距法,不过最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是这小郡主竟然喜欢一个将军。
“哥,怎么会是老头子!都在传他不过二十而已!”
李怜嘟着嘴佯怒道。
“二十?我对于本朝将军比较熟悉,说不定见过那位年轻将军,他叫什么名字?”
听到公孙剑这番话,李乾英又大笑起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跟着本朝大将于有俊麾下的一名小将,现在京城都是中州军大破西蜀军的美谈,其中也有那位将军的缩影,听到传闻她便对人爱不释手了。”
……
公孙剑愣住了,他轻声开口道:“于将军麾下小将有很多,诸如先锋大将岳荀义,左右副将张达、徐康为,是这几位吗?”
“妹妹,那人是什么官职来着?公孙兄好像认识。”
李怜看公孙剑对中州军如数家珍,欣喜说道:“是个副将,从很早就跟着于将军了,但是名字从未有人传在民间,都说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儒将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