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元皱了皱眉一脸的嫌弃,“你中原话没学好就莫要出口,听你说话还要思考一番。贫道只听懂个大概,你的话 大概有两个意思,一是你输了,但是你倭国符术没输,是吗?”
洪田点了点头。
赵光元被气笑了,“这又是什么歪理,你说的还挺义愤填膺,罢了,让你嘴硬一番。你那第二个意思是不是说,除了符纸之外没有偷学,其他术法都是偷学我们中原?”
洪田一愣,随后面红耳赤说道:“绝无此意!”
“就知道嘴硬。”
赵光元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符箓,继续说道:“我看你挺不服气的,也不急着杀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用符箓,你用术法,你若是挡下我这一次攻击,我就放你走,反之你必死无疑,如何?”
“此话当真?”
赵光元嗤笑一声并未搭话,觉得这倭国人是真的如同痴傻还未开化一般,看他境界也不过九品而已,靠着这些折寿手段,虚虚浮浮可算半个入境高手,他还真有信心接下黔玄山掌教一击?
“来吧,在下接着便是。”
赵光元勾起嘴角,咬破中指指尖之血,在空白符箓之上不间断的画下一串晦涩难懂的符号,并在符箓最下方写下“五神五行”四个大字。
这一连窜动作没有像洪田那般夸张,丝毫不拖泥带水,赵光元一气呵成,双指恭敬捻起符箓,口中喃喃道:“五神从我、周游四方、左社右稷、寇贼厌伏、行者有喜、用者得福、五行从我、所愿皆得。急急如律令!”
符箓脱手而出,方圆五十丈之内突然电闪雷鸣,有铁器突兀出现杀向洪田,又有藤蔓由洪田脚下突兀钻出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而后雷鸣伴随着火光轰然降在洪田头顶!
片刻之后,赵光元又做莲花指状,轻念一句“玄帝公”松开手指,方圆五十丈的土地突然松懈下来,好像是解除什么禁制一般。
赵光元没有去看变成一堆灰烬的洪田,这个倭国术士在他眼里和路边蚂蚁是一样的道理,若不是自己想看看东倭忍术有多厉害,一招就足以将其斩杀。
他转身走到公孙剑与曹鹰二人身边,蹲在二人脑袋旁良久,脸上尽是无奈表情,紧接着这位黔玄山掌教重重叹息一声,“本想着助他破劫,却没想到还有一人,贫道这境界又要下降三四成咯,也不知是福是祸,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全当做好事了吧。”
中州军大营突然被紧急召集了起来,左右两路大军,先锋军以及先锋预备军也从任务中抽调回来,众将领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帐内整装待发。
柳庆匀这时已经没了困意,在于有俊耳边急切喊道:“目前我们尚未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依末将看来,应当派一队斥候再去探查一番,如果于将军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走一趟!”
“不用了!”
于有俊伸出手臂阻止道:“本将的感觉一向很准,公孙剑与曹鹰定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全军给我出发!小小绵州城,本将就不行强攻不下来!”
“万万不可啊将军,请三思。”
柳庆匀是彻底慌了,他指着堂下众将说道:“于将军,我知道你现在着急,可是也要从长计议不是?不能为了两个小将,就让这群将士们白白送死!”
于有俊环视一圈,眼神锐利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堂下众人无人敢应声。
“这不单单是公孙剑与曹鹰之事,换了你们任何人我都会如此!本将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对我颇有微词,感觉我对那公孙剑太过上心了些,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名将军到现在音讯全无!这事放在你们身上,我也会这么做!柳将军,你起开!”
于有俊甩开柳庆匀,“传我命令,进军!”
堂下众人无人有任何动作。
于有俊表情略显古怪,呵呵笑了两声,“行,岳荀义张达,公孙剑待你们不薄,那曹鹰更是对你张达恩惠有加,你们二人有什么想法?”
岳荀义咬了咬牙,骂了一声,“我去!”
张达点了点头,“我也去!”
“那好你们带着中州先锋军随我去!一万人,也够用了!其他人就在此处待命!”
“我看你们谁敢!”
柳庆匀眉头紧皱,要见劝不住了他情急之下怒斥一声,“于有俊!你能不能以大局为重!岳将军正在挖设山路,张将军也在开垦!这些命令都作罢了?那咱们这些日子的谋划,是作废了吗!”
于有俊深呼口气,没理柳庆匀,开口说道:“岳荀义,张达,你们速速去调遣先锋军。”
柳庆匀实在没了办法,哀求说道:“你这一万人也是羊入虎口,翻不起浪花,何必呢!”
于有俊回头,紧盯着柳庆匀又一字一句说道:“此次营救,我拼了这一身修为不要了,也会杀进城门,大不了与绵州同归于尽!”
“这……这……唉!”
柳庆匀重重叹息一口,以往平心静气处事不惊的于有俊,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易怒,不给他人丝毫商谈的余地。
“于将军既然如此坚持,那末将也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全军整装吧,与绵州鱼死网破就是!”
柳庆匀一挥袖,再也不管了。
于有俊重重点头,“此次行动,诸位为我压阵便是,所有事情,全由我于有俊一人去做,于某定会拼了性命破城而入,杀了钟冠与洪田!此后我若身死,中州军大权由柳将军担任!”
柳庆匀正在气头上,轻斥一声,“我不做,谁爱做谁做,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于有俊感激涕零的看了一眼众将,刚要踏步出门,突然之间帐外一阵骚动,那老卒忙不迭跑了进来,表情极为慌张。
“门外有人从天而降,带着两具尸体,营地同袍们拦不住啊!”
于有俊大惊,下一瞬间竟已出现在门外。
只见一仙风道骨却满脸肃穆的道人,手中持着洁白拂尘正与护营将士对峙,脚边还有两个浑身是血,苍白面孔的尸体。
看到那两个熟悉的面孔,于有俊脑袋翁的一声炸开,就在这一瞬间,好像所有意识都失去了一般,外界所有声音他都听不到,面前那道人一直张嘴,却无任何声音传入耳中。
“我杀了你!”
于有俊面色狰狞,双目血红,挥手大喝,“枪来!”
静立在大帐之内的奉殄神枪瞬间飞了出来,于有俊神枪落入手中,直冲道人而去。
赵光元疑惑的脸庞变得惊讶起来,他侧身躲过锋利枪尖,用拂尘卷住枪杆,往前踏去数步,沉声道:“于将军,误会!”
于有俊此时哪里听得进赵光元的话,这道人敢止住他的枪杆向前踏来,在他眼里无异于挑衅一般。
“你找死!”
于有俊怒斥一声,枪杆一卷,死死挑住拂尘,这拂尘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十分坚韧,拉长了足足六七尺还未断裂。
赵光元知道眼前这人是魔怔了,也不好下死手,只是暗叹一声林家祖传之枪威力之惊人,正当他还要解释一番的时候,于有俊见奉殄不能再动分毫,于是屈掌成拳,一拳轰杀而来!
赵光元急忙下腰躲过,左脚踢在于有俊手腕之处,起身之后他袖袍无风自动,激荡起来,内力蓬勃而出,他翻身一跃跳到枪尖之上,冷声说道:“于将军,全都是误会!”
“闭嘴!我看到的就是事实!”
于有俊见一拳落空,双手持枪,内力灌注与枪尖之上,只听轰咔一声,极具韧性的拂尘化作了满天白屑。
“贫道的拂尘呐!这可是用上好的麈尾,用符水跑了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在每天清晨与午时暴晒而成!”
赵光元一脸的肉疼表情。
但于有俊可一点都不可怜他,趁着赵光元这一愣神的情况下,他又是一挑奉殄,奉殄直接崩成了半圆,狠狠地抽了过去,赵光元此时也是一脸怒气,他双指并拢往前那么一指!
气势沉沉的奉殄直接被他阻挡在指尖两三寸处,赵光元说时迟那时快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揉成球状,侧身闪过长枪极掠,于有俊惯性往前直冲,赵光元持着符箓的手心按在了于有俊的脑门上。
于有俊当时吐出一口心血,直直躺在地上。
赵光元捻起莲花指轻声道:“贫道从未杀过这两位小兄弟……”
话还没说完,那边柳庆匀一众将领看于有俊落败,岂会那么容易放过眼前这个道长。
柳庆匀当即下令,“此人擅闯军营,伤我主将,拿下!”
赵光元差点没气的昏死过去,大喝一声,“贫道乃是黔玄山掌教,路经此地见有邪祟作恶,顺手救下两位小兄弟,将其送了回来,你们中州军就如此待客之道吗!”
“黔玄山?老子没听说过,拿下!”
赵光元一口老血没上来,伸手弹了一下于有俊的额头,看着呆若木鸡中州军主将恶狠狠说道:“你还没清醒过来?”
“你们先退下。”
于有俊从地上爬起,“黔玄山与青阳山差不多,不是恶人,你们先行退下。”
赵光元翻了个白眼,双手插袖嘟囔一声,“拂尘你得赔。”
于有俊点了点头,走到两具尸体旁边,伸手抚摸一下公孙剑苍白的脸颊,他此时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但是那滚滚热泪从眼睛中如同断裂的玉珠一般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都说人在极大的悲伤中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于有俊就是鲜明的例子。
中州军一众将领围了过来,赵光元也识趣的背过身去,留给他们空间。
与曹鹰关系比较近的诸如孙良任、徐康为等人一脸悲痛表情站在尸体旁边,昔日同袍就这么死了,早上还好生生的人,到傍晚就没了,任谁也接受不了。
岳荀义蹲在公孙剑脚边,早已是泣不成声,当初岳荀义跟随公孙剑,是因为老伍长周英的意志必须要有人传承下去,不过久而久之,公孙剑对岳荀义从来没有上下级的那种呼来喝去,让岳荀义越发感动的情况下更加心甘情愿的去追随公孙剑。
“公孙将军……你怎么这么早就去见老伍长了……到了下面可别说我坏话,你等着我,不破西蜀终不还,你也别忘了给我说说好话,等我去了下面,再找你们两人喝酒。”
柳庆匀轻轻拍了拍岳荀义的肩膀,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咱们更要好好带着死去人的意志活下去,带着他们的理念与情感,不破西蜀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