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鹰怒喝一声,“贼子!咱们往前走,背后的铜镜也会跟上!”
洪田邪笑声音又出现在二人耳边,“东倭忍术岂是你们两个中原村夫可以破解的!”
公孙剑眉头紧皱起来,看着阵法思索,“曹鹰,你的眼睛现在能看到哪里是出口吗?”
曹鹰点头称是,“可以,但是咱们往哪里去,铜镜就往哪边走,空有出路,可出不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要直接以强力将铜镜打碎!”
公孙剑原地站定不动,细细考虑起来,这东倭虽然国小,但这邪术却有些道道儿,里面夹杂的既有大周之兵法阵法,又有黄老遁甲,想要破除此铜镜,极为不宜。
或许是二人站立太久,洪田不想让他们休整,又或许是铜镜机关又开始启动,四方八面的铜镜皆亮起一道寒芒,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曹鹰!我有办法了,挺过这一波!”
曹鹰也察觉到此次攻击比先前数量更加庞大,眉头紧锁起来,一双鹰眼环视铜镜,开口道:“我能看的见,公孙将军听我口令。”
说话间,无数寒芒骤然射向二人!
“东南二面真,西北二方假!”
公孙剑持刀往北而去,曹鹰紧跟其后,而后二人任凭北方铜镜寒芒穿体而过,竟毫发无损。
“变了!”
那东南两个方向的寒芒突然转向,激射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发指,只一瞬间便有无数寒芒倾斜而下,公孙剑伫立挥刀,折刀刀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虽挡住大部队攻势,但依然有漏网之鱼炸在公孙剑与曹鹰身上!
寒芒余威尚在,那铜镜又开始生出新的寒芒。
曹鹰冷眼相看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背道而驰,我向东走,你向西跑,看这铜镜如何反应的过来。”
曹鹰刚要踏步,那铜镜寒芒骤然生成,全部向其倾斜而下,哪怕公孙剑就在铜镜旁,真寒芒绕路而行,直射曹鹰。
公孙剑往前踏去伸出大手拽回曹鹰,几个腾挪疾掠之下躲过寒芒攻势。
“这铜镜分明不想让我们分开。”
公孙剑低声说道:“肯定是你的办法有用,曹鹰,再用你那眼睛注意观察!”
曹鹰没有一刻停歇,弓着身子在地面上紧盯着一处,那一处铜镜在他的眼下越来越缓慢,从最开始的虚影慢慢变成了实影,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铜镜外的黄沙。
“有效果!公孙将军,跟着……不好!”
曹鹰方才还在兴奋的叫喊突然痛呼一声,“这铜镜越来越快,速度又快了一个档次,我看不清东西了!”
公孙剑不用曹鹰提醒,也察觉到了诡异,原本还能看到铜镜的旋转规律,现在全是暗黄幻影,二人映在铜镜上的身子也逐渐模糊起来。
“曹鹰,只能背水一战了,我发现这铜镜好像在极速旋转下慢慢收缩,等快到身边的时候,你再好好看一次,只要看到任何一丝空隙,咱们就冲出去!”
公孙剑喊了一声,半晌却无人搭话,他回头又喊了两声,依旧没得到曹鹰的回应,他此时才注意到曹鹰双眼空洞无神,表情却是一脸惊喜。
只见曹鹰两手浮空,好像他面前有什么人一般,“爹你怎么来了……”
随后曹鹰一转头,瞳孔中只剩眼白的他一咧嘴,“娘你也来了……”
突然!曹鹰表情从惊喜变成了恐惧,“爹……娘……爹娘!你们别走!你们快回来!”
曹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而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公孙剑,“二舅……”
公孙剑一扶脑袋,略微感到一些头疼,莫非今日要丧命于此了么,他拉过曹鹰,对着曹鹰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后者依旧是带着兴奋面孔流着口水喃喃自语。
就在此刻,一阵狂笑传来,震得公孙剑耳膜阵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小子眼睛有几分门道,在下只能再用上几分力气,二位,你们应该不会生气吧?”
公孙剑骂了一句秽语,站起身怒喝道:“倭国小人,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打一场,鬼鬼祟祟的下·阴招,你们倭国人,都是如此么!”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略显癫狂的笑声,公孙剑抬头望去,只见洪田打开他们头上的铜镜,正坐在巨石之上,一脸嘲弄的看着他们。
“这不就是真刀真枪吗?在下施展的忍术可都是在阁下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哪来鬼鬼祟祟一说,难不成中原人都输不起吗?”
“你放屁!”
公孙剑持着折刀向上一跃,折刀瞬间脱手而出,那洪田一个没反应过来竟被折刀插入胸口,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缓缓倒了下去。
“咔嚓!”
八面铜镜突然爆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片静立在空中,公孙剑已经可以看到外面土黄色的地面,他脸色一松,“破阵了?”
话音刚落,那静立的碎片突然扭转,以锋利一面对着公孙剑。
“噌!”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瞬间,碎片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势头,直接扑面而来!
“公孙将军小心!”
公孙剑被曹鹰扑倒,被其压在身下,被曹鹰保住脑袋的公孙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抱着自己的人从口中吐出几声闷哼之声,紧接着那听起来猎响的风声也趋于平静。
“噗!”
公孙剑脸上公孙热,伸手触摸,是血。他失神的转头看去,曹鹰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撒在他的脸上,这曹鹰还不忘龇着满是鲜血的牙齿对公孙剑一笑,随后又是一口鲜血猛然吐在公孙剑的侧脸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曹鹰的情况甚是凄惨,背后如同刺猬一般被插满了铜镜碎片,更有一根硕大细长的碎片横穿脖颈而过,脖子上的血洞不停的往外冒血,身下也有一大摊血缓缓扩散。
公孙剑怔怔从曹鹰身下爬出,眼神凄楚的看着这个自从来到西蜀境内后,一直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同袍。
公孙剑呆若木鸡,仰天长啸!
从曹鹰不看好公孙剑,处处针对于他,到二人去渝州城下骂阵,紧接着二人率领一万人马在深山老林之中阻截西蜀援军,一直到现在他为公孙剑挡住攻势。
一幕幕在公孙剑眼前飘过。
“曹……曹鹰……”
公孙剑摸着曹鹰冰凉的脸颊,“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趴下了?快起来啊!说好了我向你赔礼道歉,晚上回营请你吃好酒好肉呢?你趴着做什么?我可不背你回去,起来啊,你给我起来……”
公孙剑拽着曹鹰的胳膊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就算抬起了曹鹰的胳膊,也没有力气往自己的身上搭去。
“你这点小伤还不至于死,你先好好休息一番,我带你回去,于将军一定有办法救你……呃……”
公孙剑匆忙慌乱之下,就要抬起曹鹰之时,他突然感觉腰间一痛,他僵硬的扭过头去,却被背后那人按在了黄沙之中,耳边传来了一个蹩脚的声音,“真是兄弟情深,在下佩服,既然阁下如此舍不得这位仁兄,那么在下这就送你去陪他,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十多里外的中军大营,于有俊将草图铺在地上,看着绵州城外眉头紧锁,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可就是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起身来回在草图周围走动,莫名其妙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挥手将整个草图撕的粉碎,“来人!给老子进来个活的!”
门外两名守账士卒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喜怒不形于色的于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就发这么大火,听语气好像已经是爆发边缘了。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老卒卒撇了撇嘴,“这种见大将军的事儿,应当给你们年轻人机会,你进去看看于将军有什么需求。”
年轻小卒一脸的不情愿,干笑两声,“这种美事还是让老哥来吧,我以后再寻机会就是。”
老卒作势要打,小卒赶紧躲开,老卒心中暗道一声美事个屁,转身走入账内。
“于将军有何吩咐?”
于有俊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看起来十分难受。
老卒玩笑归玩笑,看到这个情况下的于有俊,他还是急了,这大战前夕,主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都完了!
“于将军,您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不好,需不需要让军医过来给您看一看。”
“不必了!”
于有俊挥手拒绝后又道:“军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卒回想一番,确认真没有什么事后说道:“这个……应当没有,如果有的话早就有人禀报中军大帐了,于将军,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也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要不要休息一番?等进晚饭的时候属下再喊你。”
于有俊此时突然一阵心悸涌上,听到老卒模棱两可的话语顿时又火气升腾,探出身子大声呵斥道:“本将用不着你管!什么叫应当!不确定就去问!”
老卒缩了缩脑袋领命下去。
老卒出门后没过多久,仅剩一人守账的大营内又传来于有俊的咆哮。
“还有没有人,进来!”
那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士卒颤巍巍走了进去,只见于有俊双手抱着脑袋,发丝凌乱,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于……于将军,您怎么了?”
于有俊抬起头,露出血红的眼睛,眼睛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阵阵凶光,给年轻小卒吓了一大跳。
于有俊长出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用略带颤抖的口音问道:“公孙剑与曹鹰,去了多久了?”
“回将军,已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不好!大意了!”
绵州城外。
浑身插着铜镜碎片的曹鹰趴在地上,旁边就是腰间被捅了一刀,跪伏在地的公孙剑。
公孙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依然漂浮在空中的巨石,那柄脱手而出的折刀正插在一个朽木之上,他顿时心中了然起来,苍白着嘴唇嘲弄笑道:“不愧是东倭邪术……竟然还有这种歪门邪道的替身法门。”
洪田冷哼一声,“阁下有如此地步还不忘逞口舌之快,这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是死鸭子上架——嘴硬,既然你那么想死,在下就成全!”
说罢,洪田猛然抽出插在公孙剑腰间的钝刀匕首,正要下狠手。
“慢着!”
公孙剑突然喊叫一声。
洪田冷笑,“怕了?”
“怕倒不怕,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不是说好了活捉吗,你怎么又想杀我了,这是为何?”
“在下与你这将死之人说说也无妨,要怪只能怪你那同袍,差点破了我的金土之阵,毁我无数符纸不说,你还让我用掉了一次替身,你说你们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