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民儿,那两大势力有朝廷没有的东西。”
“是何物?我大周藏品千万万,如何能没有几个江湖武夫的东西,就光是大内里的刀剑,拿出去都是好 兵器,怎么会没有区区武夫有的东西。”
“是江湖人的心,那两个势力一旦投靠朝廷,江湖人也必定趋之若鹜,到时候不愁无人可用,反而能愁起来有人无用。”
李如是顿了顿,继续道:“无剑山庄就交给民儿你了。”
李乾民骇然心惊,他连忙下跪道:“儿臣没有接触过江湖人,万一有失礼节,儿臣失败事小,大周痛失人才事大!”
“又没让你急于一时,这笼络无剑山庄的事不是第一个需要你完成的,在这之前,你还要打下朝廷中一只大害虫,这只害虫的主要信息我待会让禄公公给你拿过来。”
“这……”
李乾民又犯难,“儿臣年龄尚小,怕让父皇失望。”
“啪!”
李如是突然一拍桌子,语气严厉道:“朕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还怕这怕那,什么都不敢做,怎么做太子!以后怎么做一国之君?畏手畏脚成何体统!”
“让你做这个太子,不是封了你之后,就让你等着朕死然后继位这么简单!”
“儿臣不敢!”
李如是是真的动怒了,听到王知客说过自己有可能就只有这一个子嗣了,定然是给予李乾民自己最大的期望,不曾想这小子口若悬河,但是做起事来却畏手畏脚,毫无太子风范,这怎能不让他动怒。
李乾民跪在地上的身体弯的更低了,王知客识趣的看向门外,不去刻意注视太子的丑态,这个人可是未来的皇帝,如果被他记恨上了,自己驾鹤西去也就算了,连累了青阳山就有损功德了。
“朕现在特地交给你,蒋申一案由你来查,不得有误,若是不能将蒋申的证据重新摆在桌面上,你这个太子,也不用当了。”
李乾民苦着脸,今天才被立为太子,然后还没过几个时辰,就被这样要求,他莫过于最惨的太子了吧。
李乾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儿臣领旨。”
王知客此时也不能看戏了,这个时候就要由他来充当和事佬了,正如李如是所说,立李乾民为太子,不是让他什么事不干等着现皇死,然后他继位。同理,王知客还能站在此地,也不是让他来看戏的,是让他来演戏的,有人扮黑脸,就要有人扮白脸。
王知客转过头,缓解气氛似的朗声笑了笑,“陛下切勿动怒了,再有怒气,那一套青阳山拳法可就都白练了,太子殿下尚小,能有方才那些想法实属不易,要知道,平常人家的孩子在太子这个年岁,能懂得三百千就不错了。”
李如是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老掌教说的的确占理,你指望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去解决一个沉浸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这确实是有些无稽之谈。
“还有太子殿下,你虽是个孩子,但是殿下的身份以及地位就在那里,殿下可以说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就在这里,但是殿下也要有相应的义务,你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你也要相信自己,从年龄岁数上来说,你的确比不过蒋申,但是从身份地位上来说,你让蒋申跪着,他敢站着么?殿下,自信一些。”
李乾民深呼一口气,跪在地上抬起头,“父皇,儿臣保证,一定将蒋申的证据查出,儿臣不仅要拉下这只蛀虫,也要打掉其他蛀虫,我也会加快去往苏州无剑山庄日程,对了父皇,以后您批阅奏折的时候,儿臣能旁观吗?”
李如是上一刻还有些冰冷的眼神,下一秒突然嘴角勾起,他发出一声轻笑,继而又下拉嘴角,恢复严厉模样,“别跪着了,起来吧,以后你可以旁观,但是不许出声打扰我。”
“谢父皇。”
李乾民站起身,又向王知客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谁人都知道太子是一个独一无二且地位极高的人,他们只看到了太子享受的待遇,但是其中辛劳不比皇上差多少,就这样他还只是一个没有兄弟竞争的太子,若是有,还要比现在处境艰难上百倍。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让一个从来没有经过皇权争夺,以及小时候还认人欺凌的太子,变得没有自信起来,论诗书,皇宫没藏书百万卷,太子看的书比那些整天就知道沉迷酒色,醉卧公孙柔乡的官员一辈子看的书都多,论老师,两位内臣殿阁内阁大学士每天都可以解惑,还有当朝丞相教诲政事制度与天下民意,更有当今圣上亲自传授帝王之术,还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教导如何心系天下。
这等人中龙凤,岂是几个贪官污吏、江湖武夫可以比拟的?
王知客告退一声,从青顺宫出来的他感觉心态顺畅,脉络通达,一切困扰他的事情全部找到了方法,这如何能不让他自顾自放声大笑,就连早些时辰受到的算卦反噬,也感觉好了不少。
王知客迎面碰上了回宫的禄东山,他轻笑一声,平日里不喜与这阉人在一起的老掌教,主动拍了拍王朝大太监的肩膀,“禄公公,身子骨硬朗,多学学陛下那套拳法,别说伺候三个主子了,我看四个主子都能架得住。”
禄东山也奇怪于这个老神仙为何与他主动搭话,作为察言观色已经炉火纯青的他,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这个老掌教虽然没有官职品级,但是地位可是十分特殊。
“老掌教今日也是如沐春风,恐怕等咱家老了,老掌教走路还能虎虎生风。”
“谢过禄公公美言,贫道自第一眼见到禄公公之后,就觉得禄公公也是大气运者,有空不妨亲自去东海看看。”
禄东山连忙摆手,下意识说道:“在皇宫大内怎敢说气运一事,天下最大气运者再里头坐着呢。”
他侧过身子微微弯腰,“咱家就不扰老掌教雅致了,告退一个。”
说完,又后退几步,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掌给按住了肩膀,禄东山肩膀一僵,然后瞬间又松了气,他回头谄媚笑道:“老掌教,这么好的心情去追星楼围炉打坐,岂不快哉,这大冬天的在外面也挺冷的。”
王知客哈哈大笑两声,“是挺冷的,禄公公肩膀都僵了,不过禄公公可不能将贫道的话当做耳旁风,说不定禄公公亲自去一趟东海,以后这十万禁卫军都可以撤去了。”
“老掌教说笑了,撤去十万禁卫,皇城可就没有人气啦。”
禄东山不留痕迹的摆开王知客的手掌,“老掌教,咱家就不与你说笑逗乐了,皇上和小太子还在里头呢,咱家要是回去晚了,伺候的不周到,少不了一顿自扇耳光。”
“那禄公公快去吧,可别忘了贫道告诫。”
禄东山讪笑两声没有回话,径直快步离去,他的眼神也更加阴沉了几分。
王知客一直说让他去东海,这是个什么意思,而且大周有规定,所有掌印太监不得离开皇宫半步,一切事宜只能交给其他小太监来做,王知客定然也是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一直着重说让他亲自去一趟东海,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道道儿。
禄东山偷偷回头,发现身后已经无人,他心中暗道:“老掌教平日里根本都不用正眼看自己,今天怎么突然改了性子……这其中若是真有什么东西,或者是……被他看出来什么了?”
禄东山想到这里,脚步猛然停下,再回头望去,眼睛中尽是寒意,他那双比女子还要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握起,“王知客,你可莫要做什么逾越之举。”
王知客走回追星楼,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是啧啧称奇,他揉捏了一下手掌,方才按在禄东山肩膀上的手凉意非凡,如坠冰窟。
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影护卫啊影护卫,指挥使啊指挥使,你可就多虑了,保护皇上这件大事,可能还轮不到贫道去死,这皇宫大内果真是卧虎藏龙,就连你我都被骗了,任你也想不到,那一步行三丈的手段,是一个太监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于有俊带着公孙剑已至东州境内,二人光是赶路就用了一旬时日,而且中途也没有游玩什么。
于有俊本来还想带着公孙剑一起去京城看看,其他地方不看就算了,若是平江城这座天下第一大城不看就可惜了。
不料那小子说什么除非皇帝召他入京,不然他不会踏足一步,好说歹说也没能去平江城一趟,于有俊只得绕过京城再入东州。
马车之上于有俊充当起了马夫,能让一个堂堂经略使大人给驾车的人,只有马车内那个会骑马不会驾车的公孙剑。
“我说公孙啊,你也不去京城看看,那里好吃的好玩的非常多,就京城城门旁边有一个面摊,那个味道,啧啧啧,真是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那个料足的哟,太美味了,而且面也和其他面条不一样,是宽的……”
“于将军,你看我像是贪嘴的人吗?”
话还没说完,公孙剑探个脑袋出来,打断道:“会有我入京的那天,但一定不是这种坐个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荡进去,而是有圣旨召我,威威风风的穿着甲胄,一大群将士们在后面跟着。”
“你小子野心不小,等哪天老子退休了,这经略使的官就给你了,安安分分在一城之地过日子多好,你别急着又说那一套要收复失地的话,这打仗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大家都不想有仗打,谁都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到你公孙剑这里就是不愿意,就是想打仗,我打十年了,有时候感觉在将军府的时候,挺不错的,吃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咱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公孙剑点了点头,“确实,锦衣玉食谁都想要,但是也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不是?像我这种没学识没工夫的,只能靠军功才能过上于将军说的那种日子。”
于有俊拍了一下公孙剑的脑袋,“知道就好,对了,我让你在稷上学府求学的事情,你考虑考虑?”
少年撇了撇嘴把头缩回车厢,这种事情根本没得商量。
于有俊也颇为无奈,“那你可以把你那青色貂裘给脱下吗,东州现在可不冷了,穿那么厚到时候给我丢人,我拿你是问。”
公孙剑悻悻然脱下貂裘,每年穿着一身简练黑衣,配上他那不怒自威的脸庞,还真有几分英气里带着帅气。
孙思渔知道于有俊进城,早就在稷上学府等候了,现在身为东州知府的他,也没有要什么封疆大吏那种奢靡宅子,依旧在学府中教书育人,甚至还时不时的教导学生们处理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