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睡中的古灵儿,公孙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十二年前……
在那个月落乌啼的夜晚,公孙剑四处给弟弟寻找吃的,但走了很远依然没有任何收获,心中焦急万分。
离开弟弟已经快两个时辰了,离开的时候弟弟已经饥饿加寒冷难耐,哆嗦着连说话都语无伦次,断断续续。
现在弟弟将怎样了?假如就这样空手回去,将如何面对饥饿寒冷的弟弟?
前面有座大宅院,里面亮着诱人的灯光,那里一定有许多好吃的。公孙剑一咬牙,一个念头闪现出来:去偷!
记得爹娘在世的时候,他们就时刻教导公孙剑两兄弟,人穷但志坚,再穷也要有骨气、有原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去做一个强盗。
爹娘他们已经撒手人寰,可爹娘的教导语犹在耳,公孙剑怎敢不听,怎能忘记?
站立在寒风中的公孙剑,内心在激烈的斗争。
在夜晚的寒风下,公孙剑感觉自己如一片从树枝上刮落的树叶,随风飘荡着无处可依。世界之大,哪里才是他们兄弟俩的归宿?哪里才是他们可以躲风避雨的港湾?
公孙剑凭借敏捷的身手,爬上了高墙,纵身跳到宅院内。
可是这个宅院太大了,公孙剑不知道那里才是富人之家的厨房,他从来压根就没到过这种地方。这里对公孙剑来说,宛如一座迷宫一般。
他猫着身体,鬼鬼祟祟地四处转悠,始终没能找到这大户人家摆放吃的东西在哪里,但是公孙剑坚信这里有很多吃的,并且有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佳肴和山珍海味。
他一定要把这些美味佳肴找出来……
“有贼啊!抓贼人啊!”
突然间听到一声高喊,顿时从各个屋子里冲出许多人来,他们一个个手持棍棒,大刀长枪。
公孙剑立刻意识到他被人发现了,他大吃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从来没有做过贼,哪见过这般阵势。
公孙剑撒腿就往外跑,想逃离这是非之地,如是被人当贼人抓了,那不被人打个半死然后押去送官?
如是这样的话,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他玩完了不要紧,可他还有一个饿得将要死去的弟弟,他被抓了,弟弟该怎么办?
但是……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并且骨瘦如柴哪里跑得过众人,公孙剑被团团围住,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宅院照得通明,让公孙剑无处藏身,
“贼人被抓住了!”
“打死他,打死他!”
公孙剑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一般,准备接受众人的一顿棍棒,然后悲惨地死在棍棒之下,再然后将他的尸首丢在街头示众,或者扔在荒郊。
让野狗撕咬、让鼠虫蚕食……
公孙剑万念俱灰,在心里默默的喊道:“弟弟,哥哥我对不起你……”
……
“公孙兄!你又怎么了?”
公孙剑正沉浸在伤心的往事回忆中,虽然他此时坐在床沿,但是目光呆滞,眼角又含着泪光,就连古灵儿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古灵儿看见公孙剑痴痴呆呆地傻坐着,吃了一惊,便悄悄起身坐起来低声询问公孙剑。
公孙剑立马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如是再次用谎言来搪塞古灵儿,显然他是不会相信的,于是公孙剑转头对古灵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古灵儿的问话。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古灵儿打趣道:“你是不是灰尘又进眼睛里了?”
公孙剑摇摇头。
古灵儿道:“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该问的,但是看见公孙兄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你一定有心事,一定是想起了伤心难忘的往事了,对吗?”
公孙剑看见古灵儿看出了他的心事,于是便点点头,答道:“是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以后,我就想起了我失散了十二年的弟弟。”
公孙剑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十二年了,那一年我十三岁,弟弟才十岁,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也许……”
古灵儿善解人意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坐到公孙剑的旁边,轻声问道:“你的弟弟长什么样?假如现在你看见他,你还会认得他不?”
公孙剑摇摇头,叹道:“十二年了,到如今弟弟也应该是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了,就算是当面碰到,想必我们兄弟俩都不会认得彼此了。”
公孙剑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流露出许多的无奈,在他的想象中,这辈子肯定是找不到弟弟了,因为就算碰面也不认识。
古灵儿安慰公孙剑道:“别急,只要弟弟还活着,你们总有一天会相聚的,你还记得弟弟身上有什么记号或者胎记可以辨认吗?”
公孙剑答道:“我记得弟弟的颈部有个黑痣,其他就记不清楚了。”
“黑痣?颈部下有颗黑痣?公孙兄你看我这里也有一颗黑痣!”古灵儿对公孙剑惊叫道。
古灵儿似乎显得很兴奋,因为他听公孙剑说他的弟弟在颈部下也长着一颗黑痣。
“公孙兄你快看。”
古灵儿仰起头伸长了脖子,让公孙剑查看他颈部的黑痣。他洁白的脖子中间确实长有一颗黑痣,粉面玉颈,这颗黑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其中,更增添几分迷人的妩媚与婀娜。
公孙剑同样很兴奋,难道这些年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弟弟忽然间来到了眼前不成?
“灵儿兄弟,能对我说说你的身世吗?你有哥哥吗?”
古灵儿沉吟半晌,答道:“好像也有一个哥哥,但是我却不记得他的模样了,我也是很小就被我义父收养,至于我义父是谁现在暂时不便向公孙兄透露,不过义父是谁这不重要对吧?。”
公孙剑点点头,惊喜道:“你也有哥哥?难道你……你记得小时候叫什么名字吗?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古灵儿迷惘地摇摇头,言道:“不记得了,一切都不记得了。”
公孙剑有些失望,古灵儿连小时候姓甚名谁都不记得,那就不好判断了,总不能光凭都长有一颗黑痣就可以断定就是自己失散的弟弟,如是这样也未免太牵强了,天底下颈部长有痣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公孙剑看着古灵儿的身材和长相,确实很似小时候的弟弟,只是眼前的这个古灵儿多了几分灵动与秀气。
不管古灵儿是不是自
听得公孙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公孙剑被古灵儿的这句话逗乐了。
公孙剑笑道:“灵儿兄弟你好风趣己的弟弟,公孙剑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真的和自己有缘,而且这份情缘将是永久的,一辈子的。至于为什么公孙剑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他的人品和性格;也许是他的英俊潇洒;也许他长得太像小时候的弟弟了。
现在不能断定是不是自己失散的弟弟,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以后还能经常往来相处,就算不是亲弟弟,那以后也是兄弟了。
突然,古灵儿冒出一句让公孙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公孙兄,你的弟弟是男孩还是女孩?”
,竟然问弟弟是男孩还是女孩?”
古灵儿却一本正经,言道:“我是认真的,难道女孩就不能喊做弟弟吗?在我们那里就有许多叫什么‘招弟’‘盼弟’等等女孩的名字,也有把女孩叫做弟弟的。”
公孙剑摇头答道:“我弟弟是男孩子,不是妹妹。”
古灵儿听了,脸色一阴,收住了笑容好像有些许失望,但是很快又重新绽放出灿灿的笑容,似乎比刚才那股兴奋劲还要高兴。
古灵儿冲着公孙剑一笑,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朵红云。
……
一抹破晓的晨光透过树梢穿过阁楼,照进了屋内,天亮了。
俗话说春乏秋困,故而在春日里的清晨是睡意正浓的时候。
昨晚闲聊到到深夜,公孙剑差不多将近五更时才进入梦乡。而古灵儿似乎还在同他说话,但是感到困倦至极的公孙剑在迷迷糊糊中,已经记不得古灵儿还和他说了些什么。
当屋外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传进来的时候,才把公孙剑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
公孙剑揉了揉眼睛,舒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一抬头看见古灵儿还在呼呼大睡,但是他现在不是像昨晚那样坐着背靠床头,而是整个人都躺进了被窝里,一件外套挂在床边。
公孙剑准备起床,但是古灵儿在睡梦中却把脚压在公孙剑的脚上,公孙剑轻轻地把脚挪开,心中暗笑道:这小子昨晚合衣而榻,碰到他就弹跳起来,现在却把脚压在别人身上都不知道,看来对此已无防备之心了。
公孙剑起床之后,从房间里拿了巾帕和木盆走出了房间,准备下楼去洗漱,走到楼梯间往下一看,大厅里已经坐了好些人,在那里用早餐,看来这些人都是清早准备去赶路的。
公孙剑发现有几道目光正偷偷地观察着他,公孙剑装着没有察觉,如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大厅里所有的人,当经过那几个人落座的位置时,公孙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而是在脑中快速地对那几个人作出判断和辨别。
这不正是昨天和古灵儿打架的那几个人吗?昨晚在房门外鬼鬼祟祟的也是这些人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
昨天这几个人围着古灵儿要动手的时候,公孙剑出手给古灵儿解了围,是不是这几个人因此而怀恨在心,伺机寻找机会报复?
公孙剑回想起昨天与其中一人交手的时候,从那人手臂的力道可以看出其是会武功之人,而且他的武功还不低。虽然被公孙剑一手带过去,他扑倒在地上,但当时公孙剑用的是太极借力之功法,那人才站立不稳,但丝毫没有伤到那人,他当时就一个鲤鱼翻身站了起来。
公孙剑不露声色地从这几个人身边走过去,一边观察一边寻思着:他们一共五个人,穿着打扮既不像往来客商,也不是读书人,更不像是农人,公孙剑断定这五个人是有身份的。
从他们衣服的华贵与素朴来看,又不像是劫财的山中强人,更像是官府中人或者官宦之家的门客和打手一类。
当然,他们也不像是江湖上的杀手和刺客这类人,因为杀手与刺客在兵器的运用上非常讲究,多半是用剑而不是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