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桢本有些看不起申湛然,此刻听到他的话,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敬佩之情。
因为他刚才只是想到豪格曾与多尔衮争夺皇位,实力应该不弱,却忘了多尔衮并非庸才。
要知多尔衮曾跟随皇太极征讨蒙古、朝鲜等国,更是在崇祯十五年的松锦大战中击溃明军主力,这样一个狠人摄政后,又怎么可能让政敌再威胁自己?
想来若非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李国桢跪下请罪道:“陛下,臣思虑不周,险些误了陛下大事,还请陛下赐罪!”
朱元璋微微一笑,亲自扶起李国祯道:“咱有句话以前和申卿他们说过,现在也和你说一遍。”
“以后你谋事,尽可大胆直言,不管对错,只要尽心谋划,咱绝不会怪罪于你!”
李国桢闻言,心中一惊,随即想到坊间传言崇祯梦中得到太祖指点之事,不由地信了几分,连连谢恩。
朱元璋微微点头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若依你之见,又该如何谋划此事?”
申湛然见状,恭敬地道:“臣刚才说过,襄城伯的计划大抵可行,只是要先查清豪格的实力。”
“毕竟他曾争夺伪帝之位,想来支持他的人应也不少,党争向来只是打击为首者,不可能将其势力连根拔除。”
“何况多尔衮摄政不足半年,所以微臣觉得豪格这个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李国桢听他分析的透彻,追问道:“纵使豪格尚有实力,但是在短期内却不足以对多尔衮构成威胁,那对退兵一事帮助也不大啊!”
申湛然点头道:“不错,光靠豪格可能不足以成事,所以我们还要加上伪帝福临。”
李国桢闻言,皱着眉头道:“那福临不过是个孩童,有何能力对付多尔衮?”
申湛然笑了笑,道:“多尔衮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有实力却非伪帝,对于这样一个权臣,你觉得那些忠于福临的人能放心。”
“而且微臣听闻福临生母布木布泰是皇太极的庄妃,此女虽一介女流,却颇有见识,又是科尔沁贝勒宰桑-布和之女,此番福临能够继位,想来就是她的功劳。”
“所以我们只要宣称多尔衮先前支持福临,不过是缓兵之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联合众人打压豪格,现在豪格势弱,他又借出兵之机,想效仿宋太祖陈桥兵变。”
“我相信只要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多尔衮必会被召回,那大同、宣府的危机便也解除了。”
“不过多尔衮回去后,必然会再次铲除异己,所以我们还需暗中相助豪格等人,让他帮我们掣肘多尔衮。”
李国桢听完他的讲述,不禁连连拍手道:“妙,果然是妙!”
申湛然闻言,连称不敢,同时一脸谦逊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见状,满意地点头道:“申卿此计甚好,襄城伯,你就按此计行事,不过你尚需注意一点,便是多尔衮和那布木布泰的关系。”
李国桢愣了愣,道:“陛下是担心那布木布泰会支持多尔衮?”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道:“布木布泰虽来自科尔沁,但科尔沁早已被女真征服,她纵使有娘家依靠,也决计无法让多尔衮臣服。”
“咱觉得要么是此女与多尔衮有私情,要么就是二人有所协议,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此女应与多尔衮关系匪浅,所以你要将此事打探清楚。”
“若是你们宣布谣言后,仍不见多尔衮回来,便可再此事上做文章,逼迫多尔衮撤军。”
李国桢听完讲述,又连连拍手叫妙。
朱元璋颇有深意地看了申湛然一眼,又对李国桢道:“此事紧急,你们务必抓紧时间,待你们功成归来,咱再替你们庆功!”
这时,王守林突然低声道:“陛下,既然时间紧迫,我们可不可以启用特殊通道提前出城?”
朱元璋闻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脸严肃地对王守林道:“你说的特殊通道可是通往城外的地道?”
王守林摇头道:“末将说的特殊通道是京城内的排水出口,在左安门附近有一条稍宽的水路,若是打开关卡,勉强可容一人通过。”
“出此关卡爬行百余米,便可到护城河,到时再顺着护城河的水流潜行,就可脱离叛军的包围。”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咱记得永安门的护城河水皆已见底,你们根本无法潜行,如何瞒得过众人的耳目?”
王守林一脸自信地道:“末将之前已经探查过,自金龙现世后,叛军已经退去,根本不可能发现。”
“至于城上守军虽能看到护城河,不过此刻阳光仍盛,护城河水虽浅,反射的光芒却十分耀眼,加之他们不会想到有人会从此离城,所以发现的可能也并不大。”
朱元璋见他说的也算妥当,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此事除了你还有哪些人知道,京城中可还有类似的通道?”
王守林道:“那处通道是李大人和末将在巡查城防时无意间发现,自发现后就已派可靠之人暗中看守,并未见到有人来此探查。”
“同时我们也遍查了京城中其他出水口,没有在发现有类似可以通行的通道,应只有这一条路可出城。”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从此地出城吧,不过一定要注意保密。”
王守林恭敬地应下后,便与李国桢行礼离去。
这时,朱元璋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可知罪?”
申湛然急忙跪下,道:“微臣知罪!”
朱元璋见状,又扶起他道:“咱知你方才是故意制造机会,让咱镇住李国桢,虽是一片好心,却终究是小道。”
“你要记住,凡谋国者需循大道,犹如兵家之言,以正和,以奇胜,以道为正,以术相辅,则无往而不利!”
申湛然听闻此言,只觉朱元璋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他不禁瑟瑟发抖。
于是他又跪下道:“微臣知罪,微臣日后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元璋又笑着扶起他,道:“好,如此才是咱的好臣子。”
说罢,犹豫了一会,又问道:“你先前说的毒药一事,若是中过类似的毒,最迟多久会昏死过去?”
申湛然想了想,道:“依微臣的估算,最多一个时辰!”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咱知道了,你去和范卿再商量一下田产之事,议定后再到这来,咱还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申湛然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地退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看着申湛然的背影,沉思了一会,便又研究起城防分布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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