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好兄弟？
熟悉的名字由独孤博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来，反而有了一些别的味道。
而随着独孤博口中的称呼愈加亲昵，本来觉得自己岔气已经好了的鬼斗罗，心底那份压抑、偏偏又不知道为何起的黯淡情绪，再度在鬼斗罗的心底翻涌。
“……小关关…”
“嘭！”
他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砸的桌子。
只是在放竹筒的时候，稍微失控，多使了那么一点点力罢了。
老毒物问他是什么感觉？
他要是能搞清楚的话，那也不会亲自从武魂城跑到天斗帝国来，也不会在胜算如此低的情况下正面约战独孤博了。
他毕竟还是个敏攻系封号斗罗。
除了需要和小关配合的时候，他更多的出手都是隐于暗处，一击必杀的。
从武魂城开始，到现在这场约斗，其实都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
但偏偏先前的躁郁和此时的怅然，都是那么的货真价实的存在着。
他其实比老毒物更想弄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他自己也懵懵懂懂，无法精准表达，也无法用言语美化，于是他只好实话实说了。
他的心里很憋闷，很难受。
……
独孤博听了鬼斗罗的回答，感觉有个传闻实锤了。
虽然有黑气萦绕，看不清鬼斗罗的面貌和表情，但鬼斗罗的语气、肢体，其实无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鬼斗罗吃醋了，偏偏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独孤博悟了。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疑问出现在了独孤博的心头。
他和菊斗罗的交集早在无数年前，他被菊斗罗追杀的时候就出现了，怎么直到如今鬼斗罗才发作呢？
难道他最近有和菊斗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
应该没有吧……
他们最近倒是打过架，还送过一株仙草，至多，那也就再加上送了自家儿媳去做月关的弟子。
不管怎么看，这些都是属于成年人的正常交际范畴吧？
这些都不准？难道他们家的家教那么严？
独孤博又想了想，鬼斗罗先前那个懵懵懂懂的样子和语气，似乎他自己都没想清楚。
莫不是鬼斗罗那么纯情，还没开窍？
直觉有瓜可吃，独孤博也不准备计较，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一口灰的事情了。
刚从杀戮之都那个屠宰场出来，看畜生看多了，如今正是该好好享受人生，舒缓一下心情的时候。
八卦一下，吃吃瓜，真是不错的余兴节目。
当然啦，普通的八卦早就吸引不了独孤博他们这种封号斗罗的兴趣了。
毕竟能达到封号斗罗的境界，那是经历了多少岁月，太阳底下无新事，他们看过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如果八卦的主人公，与他们位于一层次，而且是武魂殿两大封号的菊鬼二位斗罗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就好像我们现在的人，在电视剧、电影、短视频等等渠道上看过太多狗血的故事了，以至于对一类的剧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如果这类剧情出现在你的亲戚朋友们身上，又被熟人转述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会听得很上头。
就更别说现在，独孤博就在当事人的面前了。
……
“抱…抱歉。”
鬼斗罗在案几垮塌的烟尘中站着，显得有些无措。
他对面的独孤博反倒是一脸兴味，微微带笑，眼中有着奇怪的光芒。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哈哈哈……”
独孤博的笑声传入鬼斗罗的耳中，让他越发迷茫。
他自己都还没明白呢，怎么独孤博就明白了？
清冷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
“老毒物，别光是笑，伱究竟理解了些什么东西？说说吧？”
“嗯？这是求人解惑的态度吗？”
“那你待如何？”
“至少……要不你先加个‘请’字？”
独孤博的语气也略微有些迟疑，啧，鬼魅真是没有月关好玩，太一本正经了，逗起来也没什么乐趣。
他本来就是想现场吃瓜找乐子的，所以自然也不准备卖什么关子。
不帮着鬼斗罗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哪有乐子可看呢？
但他刚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准备，当还没开始捅窗户纸时，就听到了对面的鬼斗罗的声音。
一开始很微弱，不怎么容易听到。
“我‘请’你告诉我…”
“嗯？”
“我‘请’你告诉我！毒斗罗冕下。”
第二次，鬼斗罗的声音突然放大，语气郑重其事，还用了尊称。
他真的不想这样，再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控制和笼罩了。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其实本来不过是逗趣而已，独孤博听得鬼斗罗的郑重姿态，连忙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大可不必如此，其实事情很简单，老弟你可能是当局者迷罢了。”
成人之美是种美德，独孤博自然也有玉成之心，他可以发誓，绝对不是为了那什么虚无缥缈的乐子。
毕竟他也和月关相识多年了，帮老朋友一把是他应该做的。嗯，对！
独孤博的手掌虚握，拇指和食指中指的指腹摩挲着，他在想该怎么表述比较合适。
而鬼斗罗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站在原地。
一时间，连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终于，独孤博开口了。
“让我先确认一下。
你先前说，你会因为听到我的名字而感到烦躁，但我刚刚在自己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你却没有感觉。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先前烦躁的时候，我的名字是被月关他说出来的吧？”
“嗯，对。”鬼斗罗点头赞同道。
独孤博得了确认，继续说道：
“而刚刚，你的情绪变化，造成失控，则是因为月关的名字由我的口中说出来了，没错吧？”
鬼斗罗又点了点头，独孤博则两掌一拍。
“所以说啊，老弟，你找错人了，影响你情绪的不是我，分明是月关啊？”
“不可能！”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和小关相识许久，但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分明是因为你！”
独孤博的嘴角一扯，啧，真是嘴硬的男人啊。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杀戮之都，回来就会被卷进你们两个之间啦。
但你想想你先前的所作所为，你的情绪只会在我跟月关产生交集的时候出现不一样起伏，你分明是在吃醋吧！
你是不想我和月关走得太近，对不对？”
“原…原来是这样吗？”
鬼斗罗似乎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那我就也就明白了，看来是我和小关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关系太好了，所以产生了对朋友的独占欲？”
“只是朋友吗？”
独孤博看着面前的鬼斗罗自言自语，突然插言道。
“不然呢？”
鬼斗罗语气疑惑得反问道。
他自认为搞清楚了原因，不用再像先前那样一头雾水，心情其实不错来着。
好好整理适应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小时候，他还因为朋友搬到了别的村，有了其他新朋友而哭过呢，后来不也抛之脑后了吗？
现在只是烦躁一些罢了，也不算太过火。
虽然时隔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年纪，还会有这种体验很奇怪，但不也恰好说明了，他和小关是以赤诚之心相交的真朋友吗？
鬼斗罗心里想着，却听到独孤博在继续发问，或者说诘问比较恰当。
“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独孤博往前迈了一步，手搭到了鬼斗罗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鬼啊～你得承认，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早就不是小时候那样，没了个朋友都要哭闹几天的年纪了。
你想想，你堂堂一个封号斗罗，为了点小情绪，居然直接大打出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更是因为这种情绪本身，不惜在必败的风险下挑战我。
你想想，我也没有把月关关在了我家里，你也还是一样，天天陪在他的身边。但即便如此，你却依然有那种吃醋的情绪产生。
哪怕是好朋友好了，但这真的是面对朋友，会作出的反应吗？”
老博我既然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今天就一定要捅破。
“所以，你想说什么？”
“朋友之间的感情是可以分享的。
而在普通人之间，不能被共享，也不愿意共享，只想自己藏起来的感情，惟有那一种！”
独孤博说得很明显，后文也呼之欲出。
这让能猜到下文的鬼斗罗越来越慌，仿佛会触犯了什么禁忌，但他也无法堵住独孤博的嘴，只能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爱！”
这个字终于从独孤博的口中说出，笃定无比，落到了实处，也落到了鬼斗罗的耳中。
“抛开其他一切束缚，唯有这个字，才能解释你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和莫名其妙的行为，不是吗？”
鬼斗罗慌张无比，又有先前的酒劲影响，脚下一轻，向后软倒了两步，说话有些混乱。
“我爱小关？我爱小关？但我和他是兄弟，怎么会……怎么能……”
此时，独孤博的右手还扶在鬼斗罗的肩膀上。
他趁势逼上前了两步，绿宝石一样的瞳孔直直盯着鬼斗罗那漆黑一片的面部，清澈的目光就好像穿透了所有的阻挡，看到了鬼斗罗的心里。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也同样近距离地闯入了鬼斗罗的耳中。
“你管他什么会不会，能不能呢？
你只需要想一想，你自己的心意如何？
如果抛掉那些所有前置条件，单论情感，你对月关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兄弟？
呵呵，老夫还真没见过不准兄弟交朋友，甚至兄弟多提别人两句，就要吃醋甩脸子，还要找人大战一场的兄弟呢！”
“我…我…我要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他的声音消散于风中，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清风吹拂着地面上的蓝银草，吹得草叶如海浪般摇动，也带走了先前那团碍事且呛人的尘雾。
太阳西斜，天空上布满了血红色的晚霞，它们洒在蓝银草地之上，就像燃起了一片大火。
……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去，火红的晚霞就反复不曾存在过一般，被黑色的夜幕掩盖。
点点的繁星缀于天上，天穹的中央是一弯清冷的月牙。
天斗城外，坚定而皎白的月光照耀下，两个身影正缓步走在一条曲折的野道上。
黑色鬼影和一个绿发黑袍的英俊男子，就好像郊游散步一般，边走边聊，态度随意得很。
“你真的不准备告诉他吗？”
“呵，徒增烦恼罢了。知道与否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还不如自我而始，也自我而终，此事就此了结。”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老菊花他的心意和你一样呢？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独孤博不怀好意地怂恿道。
他戳破那层窗户纸，为的是什么啊？
光是想到老朋友那时候的面色，他就已经能感受到乐趣了。
但偏偏，鬼斗罗并没和他想到一块儿去。
虽然经独孤博点破，鬼斗罗也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先前那些杂乱的情绪也算是找到了出口，但他却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告诉菊斗罗知道的样子。
他只想要维持现状。
“但你说的是最佳情况不是吗？万一呢？如果有个万一，到时候就只会余下尴尬，恐怕连做朋友也别扭。
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我和小关相识多年，相伴多年，朝夕相处，同进同退，生死相托。
虽然不是夫妻，却早已胜似夫妻。
天下间那么多的情侣，那么多的知己，能做到我们这种地步的又有几人？
如今的状况就足够了，我不想它产生变化，也不想承担任何会动摇这种状况的风险。
我只要能一直站在他的旁边，永远和他被一同提及，这便够了。
我近来经历过的一切烦恼，我都不想小关再经历一遍，那有多憋闷，多无措，只有我自己知道。
就让一切保持在兄弟情谊的程度上就好，我并不想他为难。”
鬼斗罗就像是抛开了什么包袱，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算了，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的决定，我也无从置喙。”
“不，还是要多谢你，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桀桀桀，你如果真的感谢，那你要不要帮我个忙？”
“什么？”
大家一起，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