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2：幻痛（9）
【没有理由效忠不保护人民福祉和幸福的国家。】——朴江大，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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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人组织的武力干预行动威胁到了三大国家群后，各国武装力量针对天人的行动而制定的反制策略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其一是在天人组织的高达进行武力干预的过程中将其正面击溃，其二则是寻找到天人的据点并将其摧毁。迄今为止，三大国家群当中的任何一方都未能取得进展，他们既无法在正面作战中重创高达，也无法找到天人的行踪。
当驻伊朗UNIoN军也被沉重的悲观情绪笼罩时，从德黑兰归来的麦克尼尔一如既往地对局势保持着乐观并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下一次作战行动。他对罗根说，既然无法用常规手段和天人组织正面对抗，不如想办法让天人产生内讧或是和实力相当的其他秘密组织对抗，如此一来缺乏情报的UNIoN军才会有胜算。
“这是个很好的例子。不管世人怎么看，我们需要尽快将舆论导向对天人不利的方向。”罗根将《mS世界》内发生的一系列纠纷和事故告知麦克尼尔后，后者欣喜若狂地告诉罗根，这正是一个迫使天人出手的绝佳机会，“听着，我不关心那个远在人革联的玩家是怎么死的，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在网络上推动舆论认为他死于天人组织为封锁情报而组织的猎杀行动。”
“你是认真的吗？”罗根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他从原则上同意麦克尼尔的策略，但手头的案例并不适合充当攻击天人的靶子，“迈克，天人组织的行事风格，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在战斗中杀死了不少军人和平民，但还从未主动前往某个城市专门攻击平民。再说，即便我能撇清自己的关系，想让全世界相信天人组织会大动干戈地杀死一个游戏玩家，仍然不太现实。”
罗根的建议暂时打醒了麦克尼尔，不过麦克尼尔在当天稍晚些时候前去找蒂莫西讨论用哈罗截取UNIoN军内部通讯数据的注意事项时，来到伊朗后依旧十分活泼的金发青年异想天开地对麦克尼尔说，反正全世界没人了解天人组织的内幕，就算按民间谣言那样给它添加几个附属机构，由于当事人肯定不会站出来辟谣，只要有权威媒体愿意支持相应的论调，把错误观点植入人心也用不了多久。
麦克尼尔选定的目标是曾经在阿扎达巴德出现过的黑色mS，暂定代号为【伊朗塔】。这架mS的造型和三大国家群武装部队现役的全部mS都不相似，反而更接近天人组织使用的高达，而且同样使用那种未知神秘粒子作战。先前麦克尼尔建议古德曼中校和其他上级、同僚利用黑色mS和IpLF一同行动这一点大做文章、称天人组织勾结IpLF，但那些地下宣传攻势未能起到对应的效果。意识到小规模次要消息的冲击缺乏影响力的麦克尼尔只得决定继续等待时机，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他劝说罗根和他一同筹划新的舆论攻势，即便不能发掘出天人组织的新秘密，若能把那架黑色mS吸引过来也算是重要收获。
“大概就说，为伊奥利亚·舒亨伯格的理想服务的组织有很多个，既有天人组织这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扮演正义使者角色的，也有像秘密警察那样专门负责暗中封锁情报的。毕竟，我们需要一些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组织的情报还有那些技术在过去两百多年里没有外泄。”说服了罗根后，麦克尼尔着手编写他的剧本。这些消息不需要他和罗根去费力传播，如果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人士、传媒公司还有希望利用这种论调打击天人组织的网络情报人员发现了它，那些人自然会比麦克尼尔等人更起劲地散布谣言。“你可以随便给这个组织起个代号，比如【地人】（Inferno being）或者是别的什么。”
“一组人负责用高达消除纷争，另一组人负责用高达消灭隐患。”罗根按照麦克尼尔的描述完成了一套谣言，并加上了自己的部分理解，“其实我想我们还应该给他们加上一些别的附属机构……另外，我比较在意的是，目前的舆论环境中指责天人专门搞破坏、滥杀无辜的言论多得很，但从阴谋论角度给天人组织随便加人加部门的并不多见。”
“他们也要在意舆论，也要想办法对付那些让他们感到恶心的言论。”麦克尼尔打了个哈欠，来到罗根身后检查谣言内容，“比如说，我指责天人滥杀无辜，他们可能会说这是为了实现世界和平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如果我现在说天人组织里每个人都有72个女人而且每天像伯顿一样恨不得用25小时享乐呢？如果我组织一批人说舒亨伯格秃顶不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是因为得了梅毒呢？相信我，他们宁可承认自己真的滥杀无辜也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辩论的。”
“不如说如果他们决定申辩，那就已经输了。其实类似的说法到处都是，只不过主流媒体不会报道而已。只要这些过于荒诞的说法没有得到公认，天人组织大概也不会特地出手来应对。”说到这里，罗根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麦克尼尔能从他的面部肌肉上看出那种强忍着笑的形状，“……你可不要说当年没人用类似的谣言攻击你，我是不信的。”
尽管连蒂莫西都加入到了炮制谣言的工作中，等到罗根将谣言散布出去之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帮助本地人努力重建家园、领着从UNIoN来访的客人们四处观光并请求投资或宣传、应付上级的施工任务、协助巡逻的友军收发信号，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独属于这个坐落于里海南岸的小镇的杂务。单凭几句谣言无法打垮天人组织，而且也不太可能马上把那架黑色mS迅速钓出来。
然而麦克尼尔不会因为自己的策略一时间没有见效就停止行动。他在罗根的协助下了解了更多同《mS世界》有关的奇怪事件，并打算再度设下陷阱诱使敌人主动出击。
“假说1：天人组织会在和自身有关的情报即将被泄露时果断地杀人灭口。证据1：《mS世界》过去运营过程中只要出现疑似和现在的天人组织活动相关的内容，游戏公司都会发生事故。”开始为自己的行动寻找依据的麦克尼尔想了想，又加了几条，“证据2：世人普遍认为两百多年前失踪的那一批专家学者们和后来同样下落不明的舒亨伯格一同隐居或是前往外星生活了——这是一个流传较为广泛的版本——但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全都被舒亨伯格消灭了，而且天人组织日后也在用类似的手段对付失去利用价值的人。”
“吸引他们上钩的办法还有很多。”罗根打开了伊朗地图，然后又转到了伊朗周边国家的地图，“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声称自己找到了和天人组织有关的线索，我们也没看到高达逐一把那些人消灭。如果要用泄密来威胁他们，前提是我们确实摸索到了真实情报。”
“那很简单。”麦克尼尔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最近可以想办法……嗯……和阿扎迪斯坦还有附近地区的部落首领们谈一谈，就说有些涉及文物造假的事情需要他们帮忙。之前我们在阿扎迪斯坦北部挖出了那个空炉子，在它从出土到安全抵达美洲的过程中，敌人没有阻止，这就证明天人组织的情报网络虽然神通广大但远远称不上万能。当然，他们或许不知道炉子的事，但他们一定会知道有一架黑色mS已经被外界当成了天人组织的高达，而且这架mS流窜世界各地作案许久仍未被外界捕获……甚至没有被天人消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管是证明世上存在第二个掌握这种粒子而且很可能和天人组织为敌的势力，还是证明天人组织暗地里建立了一个专门负责杀人灭口的特务机构，结果对我们都有利。”罗根哈哈大笑，用激光笔在全息投影地图上的阿扎迪斯坦北部地区又画了几个圈，“前提是，你得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才行。你看那些谎称自己发现了舒亨伯格实验室遗址的家伙就从来没被天人光顾过。”
——搞不好那些人也是被天人收买了之后不自觉地专门释放假消息以混淆视听的，麦克尼尔想着。
罗根·谢菲尔德瞒着麦克尼尔在阿扎迪斯坦北部开展的挖掘行动无疑证明，就连天人组织自己都不清楚伊奥利亚·舒亨伯格及其后继者在两百多年里留下了多少没来得及处理的重要证据。天人组织没有对一切自称发现了当年线索的人喊打喊杀无非是由于那些人最终只是哗众取宠罢了，如果天人组织断定某些人的行动可能导致天人丧失目前的武力优势，想必那些号称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家伙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又或者，天人组织的动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世界和平。
麦克尼尔和边境地带部落首领的联络仍然通过罗根和其他愿意牵线搭桥的雇佣兵完成，这些部落首领们十分不想让万恶的外人进入自己生活的地区，除非外来户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资源来缓解难以为继的生活方式下已经无法掩盖住的生存危机。
“一群蠢货，又为没食物而发愁，又不想用冰箱。”把多种多样的条件汇总起来对比的麦克尼尔越看越气，“也不先想一想他们那鬼地方有没有通电……”
“这么古老的支付手段，让我很难办啊。”罗根三言两语间决定了其他部落的命运，“想来想去，最保险的方法是去中亚和阿富汗抢劫，把抢来的东西交给他们。”
“这种事也要麻烦雇佣兵去做……不，更不需要我们自己去。”一想到阿扎迪斯坦各地的状况，麦克尼尔不禁为该国和UN的谈判而担忧。他没必要担忧，罗根已经劝过他多次了，那些从生到死都和他们不产生交集的人不值得他在意。然而，正是因为相当一部分政客相信不管不顾就不会惹上麻烦，GdI才不得不一次次地和起死回生的Nod兄弟会血战。“派雇佣兵去抢牛羊，这话说出去得被笑话一百年。”
在罗根联系的业余雇佣兵们得手之前，另一件事几乎打乱了麦克尼尔的部署。这天，古德曼中校通知麦克尼尔返回德黑兰开会，又以为发生了紧急情况的麦克尼尔立即驾驶mS返回，并在士兵们的护送下前往古德曼中校所在地。
两人在基地外侧的一间军用仓库内见了面，平日里见到麦克尼尔时从来不会故作严肃的古德曼中校板着脸，屏退了其他护送麦克尼尔前来的士兵。仍然一头雾水的原GdI指挥官环顾仓库四周，见仓库内的卫兵少得可怜而且都分布在角落里，不禁好奇眼前这些沉重的黑色箱子里装了什么重要的危险物品。
“麦克尼尔，我对你们，还是比较信任的。所以，如果把这项工作交给你们，我也能放心。”古德曼中校伸出右手对着那一摞黑色的箱子指指点点，眼神飘忽不定，“回去之后记得及时接收通知，按照里面的指令操作。”
“这应该是我军的某种新型武器。”麦克尼尔可以怀疑古德曼中校的人品，他不会怀疑能在他的作战方案基础上加以修改的古德曼中校的能力，“是要用于对IpLF作战还是……阿扎迪斯坦？”
胖乎乎的UNIoN军官惊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得力手下，那双被淹没在肥肉中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赞许。
“谁和你说阿扎迪斯坦了？”
“没有人，长官。”麦克尼尔心里在打鼓，古德曼中校的回避和否认就等于是承认，那么他的另一个猜测恐怕也成真了，“近日国内的媒体一直在为解除对阿扎迪斯坦等国的封锁造势，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到UN同意阿扎迪斯坦使用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之后，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的工作很可能由我国负责。”站得笔直的UNIoN候补军官忍不住侧脸看了看那些漆黑的箱子，“……而阿扎迪斯坦愈发混乱的局势，还有IpLF越境，这些都不是我军凭借目前的主流战术思想和常规装备能轻松应付的。”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方便。”古德曼中校满意地冲着麦克尼尔笑了笑，“记得一定要按规定行动，这很重要。”
麦克尼尔在古德曼中校的指引下叫来卫兵，搬走了十个箱子并将其装上了稍后将前往机场的货车。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在仓库附近和卫兵交谈起来，没过多久就看到有其他军官抵达仓库并领走了更多的箱子。逗留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下去的麦克尼尔和那些仍想了解伊朗北部种种奇闻的士兵们告别，踏上了返回阿扎达巴德的旅途。
飞机一落地，他又监督着士兵们将箱子送往指定的仓库。在罗根和蒂莫西之间犹豫了片刻后，他选择先把罗根叫来参观UNIoN军的最新武器装备。
“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所以我提前通知他们回去——这是什么？”大摇大摆地闯进仓库的罗根马上就被麦克尼尔身后的黑色箱子吸引了，“哦，你从德黑兰带来的特产？”
“这是UNIoN军最新研发的全自动无人机。”
罗根·谢菲尔德走到箱子前方，拿出其中一个箱子，在麦克尼尔的指点下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款和他们在哈萨克斯坦东部地区的人革联考古工地遗址地下见到的人革联军无人机造型相似的四足武装机器人。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罗根站起身，举起右手抓着后脑，“……嗯，比起承认技术问题，还是把责任丢给私下发放武器装备的军官和不听指挥的临时工更方便些。”
“倒也没那么复杂。”麦克尼尔哑然失笑，“失控时杀死本国的军人和平民，还不如杀死原本就可能是敌人的外国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外国。”
“要用它们去配合我们行动吗？”罗根盘算了一阵，微笑着对麦克尼尔说，以后可以把无人机失控归结为天人组织干预的结果，“让蒂莫西带着哈罗过来给它们做个体检，排除了隐患之后，就可以放心地带着它们战斗了。”
麦克尼尔劝说了许久才说服蒂莫西同意用哈罗来检查这些无人机。不想被本地其他居民发现的众人连夜对全部无人机进行了体检，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尽管如此，了解到三大国家群武装部队过去研发全自动无人机的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惨剧的麦克尼尔仍然不敢放心地将它们投入使用。他决定将这些无人机先保管好，并优先寻找吸引天人组织和潜在的其他敌人的最佳理由。
相较态度较为保守的麦克尼尔，罗根则大胆地多。在他看来，与其费尽心思构思理由还不如直接联系考古学家造假，那样做效果更好。对此不置可否的麦克尼尔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这给了罗根·谢菲尔德自行操作的余地，而成为受益人的麦克尼尔最多事后调侃几句罢了。
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后，众人以将文物归还给阿扎迪斯坦边境地带的城镇为由前往阿扎迪斯坦北部地区。事先在《mS世界》玩家群体中炒作了那天的对决的罗根成功地让大部分玩家关心起获胜者的下落，这样一来那名玩家的死讯就更容易引来其他玩家的争论，此时再加上些许诱导性的言论，那些专门潜伏在玩家群体里寻找泄密人员的各国情报工作者很快就会误认为有人在按照当天的信息前去寻找和高达有关的线索。只要三大国家群的情报系统中传出了这些消息，再加上相关人员的行动，不知真相的第三方势力难免会紧张起来。
打扮成本地人的麦克尼尔和罗根把那些无人机伪装成了货物，并暗自庆幸和他们同行的本地雇佣兵没有见财起意——那对劫匪而言是个堪称灾难的选择。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沿着伊朗帝国、IpLF、IRL三方势力分界线来到了阿扎迪斯坦边境地带，罗根则大方地将一部分牛羊交给了这些雇佣兵，还附赠了一些礼金。
“他们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失去了从事任何产业的能力的村庄。”坐在牛车上的罗根·谢菲尔德看了看后面嬉皮笑脸地和被关在箱子里的哈罗聊着天的蒂莫西，用一种无奈又冷漠的语气向身旁的麦克尼尔诉说着他所预见的未来，“他们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了。恶劣的交通状况阻碍了他们逃离这里，同样恶劣的环境和不健康的人口结构已经无法使得他们依靠传统生活方式自给自足。”
“然后他们会缓慢地以一种我们非常陌生的方式死去。”
“没错，但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世上没有不灭亡的国家，没有不灭亡的文明，人生和人类的定居点和这个相比无足轻重。”罗根的下一句话打碎了麦克尼尔的幻想，“有时候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也是一种享受，迈克。你和我都曾经自诩为秩序的维护者，而想要做到仅仅维护秩序，就不应该过于卷入这些琐事。”
“亏我还以为你改了脾气。”麦克尼尔大失所望。
“任何基于个体感受做出的决定都可能使你变成Nod兄弟会信徒。准确地说，他们正是从人性的弱点出发来吸引追随者的。”被麦克尼尔指责了一番的原GdI海军陆战队指挥官无所谓地笑着，“然而，你要是信了我的话并照着去做，那你连Nod兄弟会信徒都不如。”
三人穿过边境线，来到了阿扎迪斯坦境内。还没等抵达目的地，从远方升起的滚滚浓烟已经映入麦克尼尔眼中。见此情景，麦克尼尔当机立断将全部无人机释放出去，同时紧急调动mS以无人驾驶模式前来支援战场。
“糟透了。”灰头土脸的麦克尼尔低语着。
“我看蒂姆还很开心嘛。”罗根吹了个口哨，“学会享受碾碎那些不自量力的敌人的过程，以后你大概只能靠这个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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