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9-Ep5:黑日之下(19)
【没有证据并不代表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表明某物存在并不意味着你有证据表明它不存在。 】——罗根·谢菲尔德,2002年。
……
“……我还是不太明白。”六神无主的提奥多尔瘫坐在桌子前,他的头脑和身体都呼吁着他早些休息,可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岗位的余裕,“不,我只是不敢想象你们没有受到影响。”
头上裹着绷带的克劳斯·哈特威克少校低着头和身旁的战友们商量着反攻市区的方案,他们暂时还不想回应联军的命令,而且刚刚摆脱敌人追击的他们也没有能力参加更残酷的防御战。其余累得几乎虚脱的士兵和战术机驾驶员们则挤在角落里休息,他们刚一躺下便鼾声如雷,这让正需要静下心来思考计划的军官们十分恼火。
“你是说什么?”麦克尼尔也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地图,阿尔斯通中尉和普雷斯顿中尉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替他对复杂的战况做些简单的归纳。“我们突然想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提奥多尔接过战友递来的水瓶,痛快地喝了几口,“你也看到了,叛乱蔓延到了几乎全部部队,而且还在扩大。UN军组织过几次反击,全部以失败告终。而且,你们没有从前线带回更多的援军,我们也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那就证明……”他使劲地把口腔里的水一口气全部咽下去,“……叛乱也发生在了前线、发生在了突袭柏林巢穴的部队中。”
迈克尔·麦克尼尔拿着铅笔,在巴黎市区外的基地上继续做着标注。他把模拟bEtA巢穴和2号心灵雷达打了重点标记符号,然后抬起头来,随意地说道:
“哦,你没猜错,艾伯巴赫上尉。回来的只有我们,那是因为我们采用了一些特殊方法来避免自己受到影响……从而能尽快从前线脱身。你应该还记得那次导致UN军在西德的大规模反攻彻底失败的心灵雷达事故,还有导致博尚……”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出了意外的那次离奇的叛乱。自那之后我有所警觉,于是我下定决心做些必要的保险措施。”
“那——”
“那不重要。你看,威胁我们的敌人是恭顺派叛军和已经失控的人造bEtA,只要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就行了。人造bEtA由模拟bEtA巢穴控制,但是仅仅把模拟bEtA巢穴摧毁是不够的,因为已有的bEtA在失去控制之后仍然会成为不小的祸患。”他手中的铅笔顺着计划的前进路线转到了心灵雷达,“另一件事,就是停止心灵雷达对所谓【恭顺派信徒】的诱导和控制。当然,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推测——不过UN军也没有头绪,不是吗?既然大家都没有思路,采取行动好过坐以待毙。我们先集中力量解决后一个,让被敌人利用的同胞尽快清醒过来。”
此时,聚集在这座基地内修正的战术机部队有哈特威克少校的西德军第44战术机大队、提奥多尔的东德军第666战术机中队和麦克尼尔刚从前线带回的美国太空军第338战术机中队,但三支部队的规模都十分有限。哈特威克少校的部队因叛乱和死伤只剩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兵力,提奥多尔则一开始就分出了一半的人手,保存较好的只剩下了麦克尼尔的部队。
为此,哈特威克少校建议以攻击敌军控制的军事基地等重要设施为掩护,为麦克尼尔攻击2号心灵雷达创造机会。
“不,敌人只是认知被扭转了,智力没降低。他们如果发现我部投入全部兵力往2号心灵雷达方向前进,我们的目的会被马上看穿。”一直保持沉默的普雷斯顿中尉站了出来,他要求让自己的A小队跟随哈特威克少校的部队一同参加佯攻,“另外,我们也可以联系还能作战的友军战术机部队,先把前线有援军赶来支援巴黎的消息传递出去,这样一来即便是那些想要严格遵守命令只管防守的指挥官也会采取行动的。”
“可援军其实总共也就一个战术机大队而已,要不是其他中队在路上替咱们对付叛变的部队,我们甚至到不了巴黎。”阿尔斯通中尉叹了一口气,他可不觉得再分出一个小队是很明智的决定。把提奥多尔的人手临时编入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说了算,长官。”
“试试吧。我们分头进攻,在市区西侧会合。”麦克尼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让基地里的士兵再去联络被叛变的作战部队拖在了半路上的友军,希望那些人能早些赶来支援。“对你们来说,这可能是一次让人感觉很不愉快的经历。往积极的方面想,假如我们输了,或许就能目睹bEtA巢穴降落在巴黎了……普通人还没机会呢。”
这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房间里的战士们仍然很配合地发出了哄堂大笑,直到麦克尼尔带着战友们离开之后才停下。仅能从苦难中寻得片刻安慰的他们随即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期待着自己的努力能够奠定胜利的基础。
从基地出发的战术机部队几乎刚靠近市区就被打散了,前来迎击的敌军战术机部队在规模上是他们的4倍以上——天知道有多少战术机部队已经成了恭顺派信徒的傀儡们驱使的工具。按事先训练好的流程带领A小队以贪吃蛇般的机动姿态游走在城区间的普雷斯顿中尉试图把敌军战术机部队拖入城区,然而根本不在乎误伤建筑物和同伙的恭顺派信徒们只管从高空往地面进行饱和式火力覆盖,差点把A小队直接歼灭在遍布公寓楼的市区里。所幸哈特威克少校及时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带领手下转向高空,这才让已经被好几伙敌人盯上的普雷斯顿中尉捡回了一条命。
战况在残存的联军战术机部队投入作战后变得更加复杂了。无法准确区分敌我的战术机部队凭着直觉乱打一气,虽然联军指挥部试图通过已经获取的洗脑人员名单来把可疑的战术机部队排除掉,但他们的情报进度实在跟不上需求。处在混战区的麦克尼尔当即下令参加特别行动的所有驾驶员停止无意义的开火、只管赶赴目的地发起攻击。有麦克尼尔的指令在先,半路上和麦克尼尔一行人失散的阿尔斯通中尉果断地带领c小队前去袭击敌军控制的弹药库,还没到目的地就遭遇了从附近的联军控制区出击的友军。隔着十几条街架设起阵地的联军在确认了叛变部队的番号和位置后朝对应的城区发射了大量火箭弹,直接将来不及逃跑的恭顺派信徒们连着全部设施夷为平地,爆炸掀起的气浪即便在高空中的战术机驾驶员们看来依旧蔚为壮观。
“……但我们后面的追兵还是这么多。”提奥多尔看了看雷达屏幕,两个绿色光点后方的十几个红色光点格外醒目,“麦克尼尔,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多得很。2对12,优势在我。”
“什么——”
迈克尔·麦克尼尔猛地一拉操纵杆,他驾驶的F-15战术机几乎瞬间停在原地并把炮口对准了正前方的目标。承受着惯性带来的巨大压力,麦克尼尔却露出了笑容。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像现在这样毫无后顾之忧地战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本以为和他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的战友们能够跟随他并肩作战直到最后的他在失去了一切牵挂之后也不必有任何顾忌。哪怕从肌肉、骨骼到内脏全都在抗议,眼中只剩下了敌人的他没有任何犹豫。
只要按下按钮,那架战术机就立即人间蒸发了。
“一个。”
就在同一时间,刚使用激光武器完成了射击的F-15战术机迎着朝他们逼近的敌人飞去。约书亚·米切尔所指出的这款机甲的一切缺点对于现在的麦克尼尔来说,或许都是变相的优点——过分地在乎灵活性从而无法在需要控制节奏时保持合理的偏差,那只会绑住寻常驾驶员的手脚。相信迪迪埃·博尚也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安静地关注着这场战斗,而麦克尼尔没有让他失望的理由。
提奥多尔也没有。
“那是什么?”追击麦克尼尔的其中一架F-4战术机的驾驶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F-15难道不是没测试好就匆忙投入生产的半成品——”
一发炮弹精确地钻进驾驶舱,夺走了这名至死都在震惊的驾驶员的性命。
“两个,我说了,优势在我们这边,泰迪。”
“……听着越来越像是家养的宠物狗了。”
坦诚地说,提奥多尔不想在混战中使用激光武器随便开火,他担心自己不仅会击穿敌人而且会顺便把远方的友军也一并消灭。大敌当前,他和麦克尼尔都没有太多时间为误伤而忧虑。顺利地拉开和追击者的距离之后,提奥多尔也锁定了距离他最近的目标。一发激光束同时贯穿了两架战术机,它们一溜烟地向着地面坠落,重重地砸在了下方的建筑物上,压踏了数栋有六七层高的小楼。
不到两分钟时间,追击麦克尼尔和提奥多尔的12架战术机全部被击毁——只不过其中有4架是赶来支援他们的友军消灭的。
“感谢各位的支援。另外,我军有确凿证据表明参加此次叛乱的恭顺派信徒并非主动加入而是受到了……精神控制。”麦克尼尔一面向着友军道谢,一面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要是情况允许,尽量别杀他们。”
说完,他也不管友军有什么反应,径直飞走了,留下还处在震惊中的友军自己考虑他所说的话。没心情在这时候开玩笑问麦克尼尔刚才为什么对所有敌军驾驶员都痛下杀手的提奥多尔也连忙跟上,他们的任务还没结束呢。
麦克尼尔给b小队的其他成员发送了信号,让他们尽快回来参加对2号心灵雷达的进攻行动。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雷达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以为那东西又是不知好歹地前来阻拦自己的敌方战术机的麦克尼尔条件反射般地锁定了目标,然后准备开火。
等等,这东西的外形很不对劲,它根本就不像是战术机。准确地说,眼前的不明物体有着战术机的外形,而它的每一个部分都更像是由多种生物拼接而成的。其【头部】呈现出三角形,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复眼,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它的肢体则更像是直接从bEtA身上硬生生地砍下来再拼接起来的,翼部和喷气口看着倒还完整些。
现在轮到提奥多尔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东西,它的那些眼睛该不会是……”自认为也算得上身经百战的提奥多尔仍然不敢去看那容易让人得上密集恐惧症的【战术机】的头部,看在上帝的面子上,bEtA激光炮塔上的激光发射器官虽然数量够多,到底没达到如此密集的程度。“……这也是一种bEtA吗?”
“是也不是,艾伯巴赫上尉。”一个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耳朵里,“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人类和bEtA互补的产物。”
“好久不见,莫瑟博士。”见对方愿意首先和自己一方沟通,麦克尼尔反而不急于开火了。他知道,对方敢这么做就意味着自己的偷袭不会有效。“我没有死在前线或是成为你的仆从,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事到如今,你也不必有所隐瞒……我简直没法想象你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什么魔鬼。”
“不不不,你超出了我的期待。我去送别你的时候,可没有从你那里感受到任何异常。既然你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证明你已经针对我的计划做出了不少反制行动,只是都不太成功罢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想知道你和你的手下还能保持清醒的原因。”
“啊,斯塔弗罗斯失踪的那一天,我稍微留了个心眼,那就是……”
“也就是说,你的【米哈尔叔叔】希望……你给他还有他的朋友们下达一个很复杂的暗示?”远在巴黎市区外北侧的模拟bEtA巢穴里,安妮特和格蕾特尔一起把伊里达从密闭的舱室里抬出来,一旁待命已久的别利亚耶夫很快招呼手下上前为她进行紧急治疗。他们手头只有一名可用的ESp能力者,幸运的是伊里达的能力十分出色(用别利亚耶夫的话来讲,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优秀的ESp能力者也赶不上现在尚有成长空间的伊里达),但她仍然需要时不时地休息才能挽回其他ESp能力者集体叛变带来的损失,“……格蕾特尔,我听糊涂了。什么叫……忘掉现在的一切然后在听到信号之后再回想起来?”
“别问了,过来帮忙!”别利亚耶夫喊了一声,“虽然这么说很不人道,但我们只能靠她了。”
不久之前,在格蕾特尔和安妮特的劝说下,同样有些心怀侥幸的别利亚耶夫放弃了立即处决所有ESp能力者的想法,并说服伊里达去感受其余ESp能力者的内心,结果得到的答案惊人地一致。受够了终日被当做工具的生活的ESp能力者们发现了最好的报复时机,并团结在一起,和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同策划了此次叛乱。被真相震惊的别利亚耶夫惊惧交加,再次下令开枪击毙其他ESp能力者,并自称将为此承担所有责任。
“我实在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她们有什么理由帮着一群外星异形怪物……”俄国学者跪在地上,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亏待过她们呀,岛田博士也是……”
“或许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无论怎么做,前面等待着她们的都只有死亡。她们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活着看到胜利,永远没有机会感受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重新戴上了眼镜的格蕾特尔平静地凝视着已经被制服后丢在角落里的ESp能力者们,“所以,想要带着其他人和自己一起死,并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有安妮特等人的战术机协助,别利亚耶夫成功地破坏了全部闸门,将已经成了人类公敌的ESp能力者们释放出来,然后把她们丢在角落里等候发落,并和自己的同事们鞍前马后地为新的唯一的ESp能力者服务。首先必须要阻止模拟bEtA巢穴继续制造bEtA,然后才是想办法干预已经制造出来的bEtA的活动。第一步并不难,单纯地让维持头脑级bEtA正常工作的全部设备停机就行。有别利亚耶夫许可,格蕾特尔下令将那些对第二步无用的设施连着密闭房间直接炸毁以节省时间,他们得在自己被bEtA淹没之前搞定这一切。
然而问题就出在第二步。即便伊里达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感受头脑级bEtA的意识,她自己也远远做不到凭着一己之力扭转局势,这主要是因为头脑级bEtA不仅仅是脱离控制而且还已经被轮番上阵的其他ESp能力者们植入了根深蒂固的对其他人斩尽杀绝的指令。要想改变这一切,真正能起到重要控制作用的还是巴黎西侧的2号心灵雷达,不把那个设施拿下并配合伊里达,就算波兰姑娘累死在这里也没用。
“……我想,我知道麦克尼尔的打算了。”把伊里达抬到附近的手术台上又嘱咐手下按规定流程注射药剂后,别利亚耶夫返回闸门旁,他仍然回味着那位平时和莫瑟打交道多过和他的美军战术机驾驶员的安排。尽管他主动放低了自己的姿态,那半生不熟的德语对这里的东德军士兵而言依旧是种折磨。“可惜啊,我本该早些看出来的。唉,那几次都是试探……用心灵雷达,再加上洗脑技术,配合起来就能真正实现长期控制而不是只执行一个指令就结束。”
“你的意思是,需要为这一切负责的是亚历山大·莫瑟?”披着外套的安妮特愣住了,她直到现在才得到第一个被明确认为是幕后黑手的当事人的名字,“那你的责任更大一些,平时和他相处最多的可是你。等等,你还说他也是那什么ESp能力者?”
“ESp能力者都是高度自闭的,而且无法用现有的洗脑手段影响。”别利亚耶夫苦笑着,他也为自己的失察而自责,“我见过她们对岛田博士敞开心扉的模样,所以会得到她们信任的如果不是一个内心怀着那种恐怖的【爱】的人,就只可能是同类了。我没见过莫瑟做出和岛田一样的举动,想来是后者。唉,真不清楚麦克尼尔是怎么猜到这一切的,明明我们从未在莫瑟的体检报告上找到异常。”
同样的疑问,也徘徊在亚历山大·莫瑟本人心头。
“别误会,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一直认为,当初1号心灵雷达的两次失控不是偶然,等到巴黎发生恭顺派信徒叛乱、前线作战部队又莫名其妙地仓促撤回时,我就更相信有人在利用原本应该对付bEtA的最后保障措施来从事些不可告人的阴谋活动。”神经高度紧张的麦克尼尔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他不介意在那之前和已经被自己列入了必杀之敌名单的对手认真地交流一番,“而且,这个敌人如此地深入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我也不能排除他或她利用ESp能力者来打探情报的可能性。因此,想要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避免自己某天莫名其妙地成了傀儡,就必须先保证那人不能从我这里感受到半点怀疑。”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往你所在的部队里发送触发洗脑指令的信息?”莫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万一你猜错了呢?”
“很不幸的是,我这个人虽然不懂你们那些【理论】还有【技术】,但是我的记忆力是够用的。岛田的全部洗脑指令,我都背下来了。考虑到下一次发生【意外】只会是在我远离巴黎期间,这个洗脑指令一定会导致我所在的部队发生比上次镇压恭顺派信徒叛乱时更大的混乱。”迈克尔·麦克尼尔坦然地面对着莫瑟的疑问,他自认为没有任何必要向快死的人藏私,“并且,我不必担心给自己加个忘掉之前的调查活动的洗脑指令会有长期影响,因为袭击柏林巢穴的作战行动最晚要在bEtA形成对地下袭击攻势的对策之前完成。要怪就只能怪李林赋予你的能力让你只学会了抄袭而没有半点自己的创新吧。”
提奥多尔屏住呼吸,只要麦克尼尔有所行动,他就马上投入战斗。尽管如此,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却并不是那么真切,而且时断时续。谁也不会想到,岛田真司和埃贡·舒勒死后接手了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的亚历山大·莫瑟竟然会是恭顺派信徒的重要领袖之一,而且还一手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此等惊天丑闻怕是会直接让UN的ALtERNAtIVE系列对策就此全部终止。
“是我疏忽了。”莫瑟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是故意让本该牢固地处在你们掌控之中的那名ESp能力者被弄丢的。”
“如果我收留她,那么我和她接触的记忆就可能被敌人感知到。相反,假如我让他们一家人在斯塔弗罗斯死后的混乱中落入恭顺派信徒手里,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反而不会将他们的情况上报,就连你也无从得知。因为,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恭顺派信徒,在你眼里他们就和疯子一样。说起来,斯塔弗罗斯真的死了吗?我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如此轻易地毙命。”
“有惊喜等着你呢,麦克尼尔。”亚历山大·莫瑟哈哈大笑,“你对自己狠心,对战友也狠心。瞧啊,你下令杀了斯塔弗罗斯,又在自己本该对危险有所预知的情况下派可怜的伯顿先生来送死。艾伯巴赫上尉,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可以在战场上把炮口对准你一次,就可以对准第二次。”说到这里,他止住了笑声,“不过,我欣赏你这样的人。和我合作吧,就从这里开始,我们可以把这些智力低下的外星生物计算机和人类结合起来,让人类更快地摆脱现有的一切丑恶……迈向无穷无尽的宇宙,突破自己的躯体设下的桎梏。”
麦克尼尔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沉默激起了提奥多尔的不安。年轻的东德军战术机驾驶员握紧了胸口的金色十字架,有最坏的结果在前面等待着几乎失去了一切的战士。现在要对麦克尼尔开火吗?但……前面那架造型怪异的bEtA战术机又要怎么处理?还从来没人能对付既会飞又能同时发射几十道激光束的bEtA。
战斗还在继续,奔波在城市各处的联军作战部队疲于奔命地和不知疲倦的恭顺派叛军交战,得不到支援又看不见胜利希望的他们已处在崩溃的边缘。直冒冷汗的提奥多尔用颤抖的双手握着操纵杆,内心已经开始预演最后的对策。他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两个穷凶极恶的敌人,更何况其中一人刚刚在他面前展示了远超平时水平的极限驾驶技术。
“喂,我确实有点心动了。什么摆脱人类的躯壳的限制啊,什么见证更广阔的世界啊,听着是挺有意思的。”
麦克尼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激光炮的角度,对准了莫瑟所在的那架生物型bEtA战术机。
“但是你刚才说,是我故意把伯顿派去送死的,嗯?”他的双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亏你个狗*养的毫无廉耻心的无神论废物被撒旦他本人的三叉戟夹了的脑子能想出这鬼话来,老子跟你拼了!”
在麦克尼尔的视野中,亚历山大·莫瑟的战术机转瞬间消失了,就在他按下按钮的那一刻。缺乏可靠情报的麦克尼尔不想和对方硬碰硬,他以最快速度转移,然而密集的激光束从上到下几乎封锁了他的全部撤退方向。多亏他所驾驶的F-15战术机还有舒勒的反激光装甲帮他多拖延几秒,他才得以逃过连人带战术机化为灰烬的下场。
提奥多尔也向着翱翔在天际的灰色阴影开火,炮弹都没有命中目标。可想而知,像这样的【bEtA】以后很快就会成为这群外星异形怪物投入战场上的主力……以前只需要对付地面上的bEtA的人类将会真正迎来灭顶之灾。但提奥多尔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计划,他只是打算先逼退对手,而后争分夺秒地和麦克尼尔共同考虑对策。
“……麦克尼尔先生。”
“我没有害伯顿。我们还记得那些事的时候,他就是那样想的。”
“精明的狡辩,麦克尼尔。”莫瑟的嘲讽来得恰是时候,“……嗯,让我想一想,其实你说的是真话,我可以作证。”
“想道歉?晚了。下地狱去吧,亚历山大·莫瑟。你最好祈祷你连着你这架垃圾战术机被我一起消灭,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曾经出生更后悔被李林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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