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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往矣。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只是活在在当下的人还不能释怀而已。

马车轮子上的吱呀声戛然而止,停在了项临城家门口。

金蝉将行动不便的项临城送到他住的地方,小心扶着他走下马车,她的身子瘦瘦小小的,项临城没太敢将力量压在她身上,便咬牙忍着脚上钻心的疼,一步步往府内走着。

金蝉察觉到了他的吃力,道:「临城,你衬着点儿劲用,这脚上的伤不比别的,你别压到那只脚。」

项临城终于艰难走到了房间,他坐在椅子上,才发现金蝉扶着他走了这么一路,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喝杯水吧。」项临城示意她桌上有水,只是他不方便给她倒了。

金蝉自己走过去,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下,道:「雨后天气也并不凉爽,还是觉得闷闷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项临城看了她一眼,道:「蝉儿,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金蝉愣了一下,无奈道:「我才扶着你进来,你就催着让我回去吗?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项临城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本你就因为送我回家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只是不想再耽误你……蝉儿,你再怎么样,还是柳简的妻子……」

金蝉默默走过来,坐在项临城旁边的椅子上。那杯水她喝得太急了,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她小声道:「有名无实罢了。」

「什么?」项临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金蝉转过头来,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的一双大眼睛眨了一下,泪水便掉落了下来。她轻轻道:「如今我接手了爹的药材生意,柳简还做着他那毫无希望的布匹生意,我很久不回柳家了,如今已经搬回药田那边的老家了。」

「我们成亲几年了,也没有孩子,婆家那边早就放弃我了,他们哪里还把我当成一家人来对待呢?若是柳简是个会疼人的倒还好,只是凭他那点收入,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得上我吗……」金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满眼都是嘲讽,道:「给自己的妻子买衣服都没有钱,只给一些卖不出去的布匹来做衣裳,除了柳简,应该也没有人能做到这样了吧?」

项临城的心如针扎一般,半晌他只是声音嘶哑道:「可这是金伯,你爹他亲自给你挑的人家。」

说到金伯,金蝉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她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声泪俱下道:「我知道我爹是为了我好,想让我早日嫁人过上点好日子,可是他不知道,就是他这个安排,断送了我一生的幸福啊!」

她的双眼哭得通红,看着项临城道:「你们都要丢下我,岂知我的生活不在人间,根本就是在炼狱里!」

屋外又是雨声潺潺,雨点落在地上,化作涟漪一圈一圈散开,院内的花也带着湿腻腻的香气,好像一切都没有被屋内的啜泣打扰到。

雨后天晴,又是焕然一新的世界。

北部边关,烟江长廊主城。

陈章被调回朝中议事,贺兰阑只得奉命又回到了北部。

北部不似东部大营那边人员众多,贺兰阑乍回到烟江长廊主城,看着这里冷冷清清的一切,不免心中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例行四处巡视一圈之后,贺兰阑已经累得浑身是汗,想到之前自己特意让筑了一处温泉用来洗浴,只是当时匆匆忙忙就离开这里了,也没顾得上去享受一次。

想到这里,贺兰阑回房去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温泉处,三下五除二脱干净了身上的衣服,便跳入水中洗起来。

池中之水被太阳晒了大半天了,洗起来冷热刚刚合适,贺兰阑靠在池壁上,闭上嘴休息着

。他的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脸上,水滴顺着头发一滴滴淌在赤着的身上。

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贺兰阑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了,他身上贵公子的气质少了很多,平添了几分野性的男人气概。

贺兰阑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也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肩膀上一阵抚摸而惊醒的。

没错,贺兰阑一个人在这里泡澡,突然背后就有一双手在帮他按摩。

「谁?是风嫣吗?」他懒懒问道。

「你就知道风嫣!」后面传来一声娇嗔,声音的主人不满道:「贺兰哥哥真讨厌,我们又不是好多年不见面了,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贺兰阑扭了扭身子,准备仔细看看是谁,却冷不丁被一枚香吻堵住了嘴,那张嘴上涂了胭脂,唇齿之间尽是香味。贺兰阑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便一把推开她,道:「谁啊?」

「谁谁谁?!」景衣委屈道:「是我,景衣啊,上次我还专门来这里找过你,你把我忘了吗?」

贺兰阑抹了一把嘴唇,手上擦下了一片胭脂的红痕,道:「忘倒是没忘,就是你来得太突然了,又躲在我身后不出声,我才问起的。」

贺兰阑泡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拿池边放着的衣服,却发现衣服凭空消失了。

他伸手对着景衣道:「衣服呢?给我吧。」

景衣一件无辜,道:「谁拿你衣服了?你又没给我。」

贺兰阑道:「好了,别玩了,有什么我们回去说吧,快点把衣服给我。」

景衣摊了摊手,道:「别冤枉人啊,贺兰哥哥,我是来找你这个人的,我可没有私藏别人衣服的癖好哦,我又不是什么变态。」

「你才是变态呢!」

旁边不远处的一堆废物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对着景衣骂道:「说谁变态呢?你自己又好到哪里了?躲在这里看别人洗澡,真是不害臊!」

贺兰阑看清了那张脸,他勾了勾唇,唇角不自觉浮上一丝笑意。

是小青圆那孩子!

只见小青圆一边走着,嘴里一边骂着。景衣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一时间和小青圆竟对骂了起来。qs

贺兰阑的眼神一直落在小青圆的身上,他忘了自己有多少天没见过她了,这一次突然看到她,好像变化很大啊!

小青圆身穿赫敕琉人特有的服饰,她换了新的发型,再也没有之前幼稚的双发髻,而是将头发梳成了赫敕琉少女最常见的脑后束发,双耳上面别着雏菊形状的用小细珠子攒起来的珠花。

她好像长高了不少,走到了景衣面前,甚至还比景衣高出来许多!

消失了的衣服果然在小青圆手里。

小青圆走到池边,将衣服放在贺兰阑面前,道:「阑阑哥,你穿上吧。」

贺兰阑拿过衣服,又看了看面前这二位,道:「或许,你们两个暂时回避一下,我想穿一下衣服。」

小青圆道:「好。」

景衣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小青圆,示威般道:「贺兰哥哥,你就放心穿呗,我们两个的关系,谁没见过对方的什么呀,有什么可害羞的?」

贺兰阑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道:「你倒也不必如此豪迈……」

小青圆瞪了景衣一眼,小声道:「不要脸。」

对于她这句话,景衣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笑问道:「你个小屁孩,毛还没长全呢,你以为贺兰哥哥会喜欢你这种吗?我不要脸怎么了,你要脸又能怎么样呢,你得到什么了?」

「她得到了我的偏袒。」

贺兰阑已经快速披上了衣服从水里飞身出来,稳稳落在她们两

个面前,他又重复了一遍,对着景衣道:「青圆从前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与我朝夕相处,你说她得到了什么?」

景衣奇怪地看了贺兰阑一眼,道:「不是吧?贺兰阑,你换了新的口味了?」她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一番小青圆,道:「就这样的吗?这就是一株小嫩芽吧?你能尝出什么样的滋味来呢?」

「一定要尝出什么滋味才好吗?」贺兰阑的脸上波澜不惊,道:「好的东西,远远观望着不好么?」

景衣方才娇滴滴的语气已然不见,她对着贺兰阑道:「看来许久不见,你真的变化挺大的嘛,可你别忘了,我是走了很久的路才找到这里来的。」

贺兰阑用同样的语气回她:「你也需要弄清楚一下,是你自己要来的,不是我请你来的。」

小青圆原本还因为和景衣互相对骂而怒气冲冲,此刻满腔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贺兰阑这样……

他这是,在替她说话么……

景衣脸上挂不住,幽怨地看了看贺兰阑,见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她便扭头瞪着小青圆,啐道:「赫敕琉的小乞丐而已,以为我不知道的吗?你们不就是在这边境一带讨饭吃的,你以为贺兰收了你,就会喜欢你的吗?」

小青圆听完这句话,扭头看了看贺兰阑的表情。

景衣知道自己讨不到贺兰阑的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对小青圆道:「绪澧京城,贺兰家,你怕是不清楚他家中的势力,你以为他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吗?」

贺兰阑只是抬高了声音,道:「我看不看得上是我的事,无需你在这里多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请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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