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里的座椅随意的摆放着,余微端着管家拿过来的一杯棉果果汁。
这是帝国里常见的一种水果,被黑色的的外皮包裹着,只有用尖利的刀刃将它表皮薄开后才会看到里面的奶白色包裹体。
因为它生命力顽强的原因,在各种星球上都有种植,并且价格不怎么高。
凡特星上有专门的种植园,就在靠近外城区的附近,专门派人把守着,这是只供给内城里的人的东西。
“一直叫你管家也不好,我来跟你取个名字吧。”
余微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毛毯里,看着停在旁边的机器人管家,说道。
“就叫团团吧,也跟你的身形相配。”
“好的,已正式更改名称。”
团团在旁边转了几圈,身上的红光一直闪着,看着有些高兴。
客厅里跟廊道被一扇落地窗隔开,外面明亮开阔,里面却沉寂灰暗。
卡塞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缓慢愈合,可以忽略不计的轻痒感直接被他忽视了。
他坐在客厅的一角,一双碧蓝色眼眸如同晚间的天空,透过被风吹拂着的窗帘盯着坐在外面的人。
她似乎并没有让别人知道自己。
要知道在内城的人都是有自己的身份,他显然是偷跑进来,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被关进去,说不定会将他赶到沙漠的深处,任由他自生自灭。
以他受伤的强度,迎接他的只能是死亡。
他的嘴角成一条直线,浓墨的眼睫耸拉下来,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心。
“你要喝一杯吗?”
她轻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弯弯的笑眼蓦然出现在卡塞的视线里,让他没忍住身体一滞。
对方是没有经历过磨难的塔塔,一直被人保护着,跟自己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团团,再帮我倒一杯吧。”见卡塞不说话,余微了然,这个孩子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两天的时间让对方的警惕心减少了一些,至少能够正常的交流了。
瘦弱的小男生捧着一大杯果汁,在余微的注视下微垂下脑袋,在杯子边缘缓缓抿了一小口。
“很甜吧,我也是才知道这里有这么好喝的东西。”余微轻笑着。
她之前真的还以为这里的食物就只有固定的营养液了,以她的资产就不要肖想那些天然素菜跟肉类了,她不配!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还受这么重的伤?”余微自然的问着,她走到男生旁边坐下。
卡塞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的就警觉起来。
“没什么,直接掉落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卡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能想起的就只有自己出生的那颗星球的事情,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连怎么来到凡特星的,他也完全没有印象。
“突然间就来这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喃喃自语着。
余微问的事情他也想知道,但每当他开始回想这些事的时候,脑袋里就如同有着一根针,开始朝着他的大脑内部猛扎。
很疼,像是在阻止他回忆一样。
“忘记了吗?那没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
余微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最开始打算的就是如果男生自己到自己家住在哪里的话她还是将对方送过去吧。
她一个人生活都成问题,在加上一个小孩哪怕是吃饭都是难题了。
她暗自思索着,觉得这件事也刻不容缓了。
“琼斯会长,我想问一下,在内城里有专门的收留所吗?就是让小孩子住在里面的那种。”
想来想去,余微能找的人也就只有对她释放出善意的琼斯会长了,在别人都对她的等级展现出失望的时候,对方依然温和的疏导她。
“收养小孩子?这个没有哦,内城里的人口并不多,所以没必要去设立这种收留所。”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余微你怎么会问这件事?”琼斯会长正在协会里办公,突然就收到了余微的消息。
“就是我碰到一个小男生,看着只有10岁的样子,但我也没能力帮他,所以想问一下您这边有什么办法。”
余微并不觉得把这件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卡塞的模样也不像那种罪大恶极的人,并且对方就只是一个小孩子,都受伤成这样了哪有什么能力做坏事啊。
“男生?你在内城里发现的?”
琼斯觉得有些奇怪,内城是有严格把守的,没有信息卡的人是不能进来的,所以说如果这孩子不是内城的人的话,会不会是从外城区偷偷进来的?
“是的,在我的院子里看到的,受了些伤,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余微看着卡塞手臂上的伤疤,浅褐色的伤疤在苍白的皮肤上很明显,这几天前还是血淋淋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大好了。
在知道了这个星球的人种之后,余微从对方愈合的速度也能知道,卡塞百分之八十是一个塔特,那种变态的愈合能力可不是一个塔塔或者拉诺能有的。
“那好,我看什么时候过来一趟,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要是从外城进来的人怕是要被送出去了。”
琼斯看着余微的描述,也知道了这个小男生的身份。
显然,让对方跟余微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在没有家长的情况下,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余微看着那一句“送出去”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外城区是个什么鬼样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外面会经历什么她也清楚。
她不是圣母,什么人都想着要救。
一个陌生的、只在她家里呆了两天的男孩,她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管他。
“你是要把我送走对吧。”卡塞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余微猛然转身,直直的对上了对方平静的眼眸。
带着些灰度的蓝色眼眸没有一丝波澜,还像在知道了余微的决定后很平静地接受了。
余微久违的感觉到了局促,她顿了顿,最终在男孩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我没有能力负担两人的生活,你意外的来到这里,虽然是陌生人,但我还是想着如果你能回到自己的家里那是最好的,毕竟你也是有家人的吧。”
这是基于现实的回答,余微嘴角的笑意不减,伸出手打算摸摸对方瘦小的肩脊,这一次卡塞没有躲开。
“抱歉,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卡塞目光沉沉,瘦弱的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年少的他目光有着这个年纪所没有的坚定,仿佛经历过很多事情。
“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不过你说的没错,这样的选择的确是最好的。”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顿感,有些嘶哑的声线缓缓在余微的耳边响起。
光影浮动着,两人距离很近,余微的心沉了沉,原来没有家人吗?
夜里,余微看着头顶的淡黄色灯光,回想着卡塞那双淡然的眼眸,还有那淡淡的声音。
“那怎么办呢?感觉自己有点心软了。”
第二天,琼斯在余微吃早饭的时候过来了,他按了下门铃,团团在对方的飞行器停在院子里就发现了。
“这就是你说的小男孩?”
他的目光瞥向坐在椅子上的卡塞,跟面对余微时的温柔不同,他的目光一闪而过的锐利,被卡塞很好的察觉到了。
“是一个塔特啊。”他很轻易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毫不惊讶的说着。
“因为他不是内城的人,只能被送出去外城区。”他坐在余微的旁边,在余微的注视下缓缓的说道。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余微到底是于心不忍了,如果真的送到了外城区,可想而知卡塞会有什么结局。
琼斯早就预料到了余微的心软,他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他扫了男孩一眼,对方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在对上琼斯的视线后自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心性不错的塔特。
“你还没有成年,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们协会会尽所能的保护你,但他不行,他是一个塔特,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这个义务。”
这是琼斯少有的严肃,他月光色的发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原本温和带着笑的他嘴角也没有了笑意,
他必须得跟余微说清楚这个问题。
琼斯的回答很冷酷,但这也是事实。
“我知道,但......”
“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琼斯看向坐在一旁的卡塞,自然的吩咐着。
自从他进来后对方一直没离开,不知道是迟钝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没看上去的那么弱小。
塔特一般不会反对塔塔的话,但卡塞却没有照做,他望向沉思的余微,似乎在等待她的意思。
“麻烦了,卡塞。”余微失神的笑了笑,一点没察觉两人在目光中的探究。
琼斯竟没想到一个身上满是细刺的男孩在两天的时间就能对余微斜下防备,他的目光暗了暗,现在似乎有些难办了。
卡塞坐在外面的草地上,柔软的地面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的伤是最重的,现在都还没有长好,动作一大可能重新冒出血丝。
他很敏锐,余微显然心软了。
这是他的机会,所以他强迫着自己将防备斜下,以他这两天的观察,说不定这件事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房间里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说了什么,他能感觉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但他没有去管。
“你如果真的坚持的话也只能让他身体里绑定芯片,在他有足够生活能力之前都要受到协会的监视,当然,每个月我会给他最基本的生活补助。”
“这是让他留在内城的办法,但可能生活会受到限制。”
男生躺在草地上,像是睡着了,余微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