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
暂时告别了马尔科之后,兰柯佩尔拨开源石通讯机。
“我在,兰柯佩尔哥哥!”
耳边传来真理有些疲惫却仍鼓起力气大声回答自己声音。
“辛苦你了,真理。”
兰柯佩尔先是道了声慰问,随后说道:
“现在整个矿场的敌人已被全数剿灭,你带着铁卫们去这个矿场的西北角,那里是矿奴的集中地,只有一个出入口。”
“另外,我已经见过娜塔莉娅了,她和罗莎琳在一起,我让他们暂时想办法守住矿洞,但是索尼娅已经受了重伤,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真理一听顿时非常高兴,可以听到后面索尼娅重伤却又着急起来,立刻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了兰柯佩尔哥哥,我这就去!!”
挂断了源石通讯机之后,兰柯佩尔带着一部分铁卫上了城墙,开始对城墙上的战利品进行收集。
“这些都是领袖做的吗……简直是……”
兰柯佩尔铁卫中的几个菲林和卡特斯看着城墙上的一地血肉残骸,咽了口唾沫,眼中还是闪过一抹畏惧的神色。
队伍里的乌萨斯人则没什么反应,这种情景他们以前可见过太多了,而萨卡兹眼里更是闪过崇拜,这种场景就是领袖力量的强力象征。
兰柯佩尔让他们和自己自由搜索城墙上的物资补给,其实没什么好收的,主要就是小型的源石弩炮和旁边的一箱箱炮弹了。
但是这玩意虽然是小型的源石弩炮,但是分量可不轻,需要三四个身强力壮的乌萨斯或者萨卡兹一起来推。
就连炮弹可能一个人搬一箱都有些吃力。
如果兰柯佩尔打算以后行军时带这些,那么少不得要搞一些驮兽了,好在这座矿场里就有现成的上百头驮兽,全便宜了兰柯佩尔他们。
兰柯佩尔将任务分配下去之后,难得坐在城垛之上吹着晚风,看着远方,稍微休憩一会儿。
“嗯?”
突然,坐在高墙上的他发现,在远方,有一个身影正在奔逃。
“看来还尚有漏网之鱼……”
兰柯佩尔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费心费力地断绝这座矿场的通讯,如果让哪怕一个人溜了出去,那么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这么想着,兰柯佩尔纵身一跃,钩锁勾住城墙的缝隙,从上方垂直滑下,随后迅速朝着那道往远处奔逃的身影追来。
而那道远处奔逃的身影,正是整个8号矿场的最高长官,总区域长莫洛斯。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塔吉扬娜还在等我回去……我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可恶!可恶啊!!明明只剩……明明只剩十三天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莫洛斯此时没有一丝一毫乌萨斯军队校官的威严,就像是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无头苍蝇一样朝着矿场的远方无序地乱窜。
自己的左手死死地攥着原本挂在自己胸口处的怀表,仿佛这个怀表能给予他无穷无尽的勇气和体力,让他不断地朝前狂奔。
他甚至出现了幻听,自己女儿银铃般的笑声环绕在自己耳边,裹挟着飞舞的雪粒,在自己的耳边轻柔地拂过。
他就这样奔行在茫茫雪原,莫洛斯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他身上除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和佩刀以及胸口的怀表什么都没带,但自己必须离开8号矿场。
而此时,兰柯佩尔以及在他身后高速接近。
噗噗噗……
莫洛斯听见自己身后的远方传来脚步声,但他哪怕连回头看都没有时间,或者他回头看了一眼,就会腿软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吧。
噗噗噗——
“啊……!!”
可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洛斯知道自己终究是避无可避,一声怒吼后,转身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朝着离他只有三米远的兰柯佩尔一刀劈来!
咔啷!!
这一刀在现如今的兰柯佩尔看来简直慢得和前世里公园中打太极的老爷爷老奶奶一样,自己轻易就用左手的铁刃架住了他的攻击,右手的铁刃朝前一捅!
噗嗤!!
这一击轻松地贯穿了莫洛斯的胸膛,在他背后爆起一捧血花。
“塔吉扬娜……爸爸……终究是……”
莫洛斯的瞳孔中的光芒逐渐涣散,口中却仍然念念有词。
啪嗒……
他右手握着的佩刀无力地滑落在地上,但他左手仍然紧紧地攥着怀表。
噗嗤!
兰柯佩尔用力一抽将铁刃拔出,莫洛斯喷洒的鲜血顿时溅了自己一身,而他的尸体则摇晃着倒在兰柯佩尔的脚边。
“嗯?塔吉……扬娜?”
兰柯佩尔看着他的发言和紧紧攥住的左手,有些好奇,铁元素一震便散开,将铁刃卸去之后,自己便弯腰将其五指拨开。
随后,一枚染着血的金色怀表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这金子应该是后面镀上去的,本质应该是黄铜之类的材质,从材料上看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兰柯佩尔将其时打开,怀表内顿时出现了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
“这就是,塔吉……扬娜?”
兰柯佩尔看着自己手中怀表上的照片,这个美丽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塔吉扬娜吧,他蓝色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而眼前这个奔逃的男人,则是他的父亲。
自己把他杀掉了。
自己再一次,杀死了一个小女孩的父亲。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擅自拿我爸的命去救他们!!”】
【“呜呜呜……你是坏人!坏人!!小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你杀了我的爸爸呜呜呜……我也要杀了你!!”】
五个重获新生的患者的感激却被轻易被一个小女孩的哭喊与质问打得粉碎。
自那之后,兰枫每每握住手术刀的时候,手都会不自觉地先抖一下,精准度也不再像是之前一样可以精准地挑穿蚊子。
而在手术中,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很可能致命,就算是之后没把他起诉关进精神病院里,自己估计也得辞职然后搬去僻静的山林里隐居了。
兰柯佩尔再次看着手中的怀表,上面的塔吉扬娜似乎正在浅笑,和自己前世的小云的五官,正在逐渐重合。
兰柯佩尔迅速将怀表的盖子重新合上,似乎他在畏惧里面浅笑的女孩会变成某种可怖的东西钻出来扼住自己的喉咙。
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原地给莫洛斯挖了个坑,给他简单地葬了进去,将怀表放在他的手心里,双手交叠在胸前。
为他盖上一捧土。
所有罪业都随着他灵魂的逝去而消洱,现在这里埋葬着的只是一位女孩父亲的即将腐败的尸身罢了。
将莫洛斯处决后,兰柯佩尔回到了城墙之内。
自己的铁卫们虽然各个都带伤,但是打了胜仗的他们精神头依旧很足很足,远远地见到兰柯佩尔,他们的领袖都会高兴地打声招呼。
兰柯佩尔也只是微笑着招招手,心中却因为处决莫洛斯显得有些复杂,在这一天,一名叫做塔吉扬娜的女孩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这片大地上,最常有的事情吧。
战争带来无边的悲痛以及苦难,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也许自己的死去的三个铁卫里,也有某个人在远方等候着自己的丈夫归来,或者企盼着自己的父亲回来,也可能是兄长,朋友,不一而足。
自己过往杀死过的感染者纠察队队员和乌萨斯巡查队队员们,尽管他们基本上都是人渣,但是他们是否也有家人和孩子?
可一场遍布厮杀的战争便足以将这一切犹如薄纸般撕碎。
战争造成无数家庭的支离破碎,仇恨的怒焰焚江烬海一般流向四面八方,一场战争带来更多的仇恨,更多的仇恨带来更多的战争。
兰柯佩尔毫无疑问,厌恶战争,也曾无比庆幸前世的华国是一个和平的国家。
但是有一场战争,自己一定要打。
那就是,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这一战争,自己必须要打。
这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战争而打的战争,这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而必须经历的痛苦,嗯……就这么想吧,会好受些。
“呵……有道是慈不掌兵,这话说的可还真是有道理。”
兰柯佩尔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但自己已经选择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也只能取一条折中之道了。
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敌人,对敌人善良就是对己方残忍,如果再让兰柯佩尔去做一次,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把他们杀完。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杀的也基本上都是人渣,如果我是他的家人,我还巴不得他赶紧死在外面呢……如果他的家人也认可他的暴行和凌虐,那便送他们一起下去陪他吧。”
强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自己的脑海,兰柯佩尔的心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愈发坚定起来。
而此时,矿奴们基本已经得到完全的解放,他们现在正在露天的矿洞之上,三五成群的和其他矿奴或者己方的队伍聊天,或是休息。
兰柯佩尔在他们口中了解到,莫洛斯在这个8号矿场里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在他任期的两年内已经有近百名和塔吉扬娜年龄相仿的孩子被他痛苦地虐杀。
闻言,兰柯佩尔的心思好受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上升的怒火,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莫洛斯杀的太痛快了。
是的,无论如何,人渣不值得怜悯,下地狱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这条道路,兰柯佩尔日后,也一定会坚持的执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