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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周泰在信中告知,正好有广陵一批粮草运到,他请令去接船巡哨,正好劫了粮船开入富陵湖北口,约定二更后船到,让曹休放行。

曹休看罢书信,对来人言道:“周将军船到湖口,于船头上举火为号,亮出信物,自会畅行无阻。”

遂商议好接头暗号,厚赏送信之人,赐予酒食单独享用,待周泰船队出动后再去回信。

曹休又命人打探江东水军消息,果然有一支船队出湖口往下游而去,船上有大旗,上书‘周’字旗号,料想必是周泰去接粮草,不由心中暗喜,传牛金来听令。

水寨东面一座茅亭,本是魏军水寨的了望台,被夏侯楙强行占做钓台,心不在焉地钓鱼,眼光却不时瞟向大营,听着鼓声锣号,望眼欲穿。

自从被曹休耻笑之后,夏侯楙便赌气回营,不理军事,等着曹休派人来请他,毕竟他是曹操任命的参军,大战将起,没有参军怎么行?

眼看日期将近,却无人过问,夏侯楙按捺不住,强行占了一座哨台,想以此引起曹休注意,却不料曹休还是不闻不问。

见张维自军中归来,夏侯楙扔了钓鱼,上前问道:“都督可曾请我出马?”

张维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将曹休验收连环船,却毫无半句谢辞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好个曹文烈,想独吞功劳?”夏侯楙大怒,就要去找曹休理论。

张维忙劝道:“曹将军正在练兵,将军不可前去,将帅不和,恐会影响军心。”

夏侯楙咬牙骂道:“大功将成,便将我踢开,这不是卸磨杀驴?”

“将军此言差矣!”张维却笑道:“你已完成曹丞相将令,活连环又是将军所献,此时大可坐享其成:若胜,少不了将军一半功劳。若败,则是曹休无能,与将军无干呐!”

夏侯楙一瞪眼,不甘道:“此战手拿把掐,又有周泰做内应,岂能有败?”

张维言道:“在下只是劝将军权衡利弊,适可而止而已。若将军执意要去分一杯羹,恐被曹休等所笑,得知又有何益?”

夏侯楙脸色数变,终于无奈叹道:“今夜注定无眠……”

夜幕降临,魏军在营中饱食完毕,各营整装待命,牛金领兵守在湖口,两岸芦苇丛中埋伏战船,全军战船不得妄动,以免被江东细作察觉,有了戒备。

曹休与文钦站在岸边令旗之下,迎风望着远处,三月时分,东南风大作,半轮明月如玉盘悬挂,湖中波涛翻滚,连环船却只是缓缓起伏。

曹休迎风大笑道:“东风助我军威,今夜必将一战成名。”

文钦慨然道:“寿春此时想必也已万事俱备,此战功成,大败刘琦,丞相将回中原主持大事,淮南主将,非都督莫属。”

曹休意气风发,一手指向东南方向:“江东无主,此正当大丈夫建功之时,来日某必荐仲若为先锋,你我一起下江东。”

文钦大喜,抱拳道:“某为都督守淮南足矣!”

正筹划之时,忽听得湖口处鼓声响动,哨塔上守军禀告,淮河口火光隐现,有厮杀之声。

曹休大惊,忙登船观望,不多时前方哨船来报,周泰果然带着船队进入湖口,后方有江东水军追赶,已被牛金伏击拦住。

曹休大笑道:“此番周泰来降,吴军又失粮草,营中必乱,稍后我等三路出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文钦冷笑道:“刘琦竟以陆逊为孙策女婿而重用一书生,安得统御众将?此次用人不明,恐命丧江东矣!”

不多时便见湖面上船帆飘动,黑压压一片乘风破浪而来,前方一艘大船上,高竖“周”字旗号,士兵不断亮出信号,所过之处畅行无阻。

曹休迫不及待登上楼船顶部,凭高把住船舷,见船头之人身形高大,持枪而立,正是周泰,招手大喊道:“周将军,曹某恭候多时了。”

船队快速逼近,只见周围大小船只簇拥,顺风扬帆而来,到了近前丝毫不见减速,等大船渐近,文钦忽然惊呼道:“不好,都督快看——”

曹休正被夜风吹得流泪,擦干眼泪再看时,那船头之上并非周泰,而是一个草人,只穿戴铠甲,绑在船舷之上,愕然道:“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只见船头上火焰轰的声窜起一丈多高,大船三层舱内都有火苗飞窜,霎时间黑烟滚滚,如同被激怒的火龙,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小船也都燃起大火,借着风势如飞而至,有些船只还未到近前,已经全部烧着,在水面上打转。

文钦大惊,忙拉着曹休往船下跑去:“来船有诈,此必是周泰之计,都督快走!”

曹休走了两步,忽然甩手挣脱,大笑道:“周泰莽夫,也敢算计本督?岂不知某早有准备,传令——开锁!”

文钦一怔,也转忧为喜,大吼道:“快解开连环,大船避让。”

士兵慌忙准备,半晌却见船只依旧相连,相互拉扯,只有曹休的战船解开,但被周围船只挤住,根本动弹不得。

曹休大骂之时,江东战船已到近前,纷纷撞在连环船上,只听四处都是闷响,撞得火星直飞上半空,如同天降流火,瞬间便将周围船帆点燃。

文钦大声喝道:“船被焊死了,都督快走。”

“夏侯楙害我!”曹休跳脚大骂,望着沿岸火光映红,双目似欲喷火。

西北后营之中,夏侯楙正在哨台上观望,先见江东战船到来,连呼可惜,周泰带着船队来降,自己却未能参与,终究错过一场大功。

正遗憾之时,忽见远处水寨口火光亮起,映红半边天空,叫喊声远远传来,四处鼓声响动,气骂道:“曹休这个混蛋,关键时刻竟在营中失火。”

正焦急之时,见亲兵急匆匆来报,周泰诈降,东吴水军偷袭水寨,烧着大营,战船已经杀入港内,叫他快快逃走。

张维急道:“将军,看来此必是刘琦之计,快走吧!”

“又是刘琦?”夏侯楙愕然,望着远处火光,跺脚骂道:“我未学兵法时被刘琦算计,学了兵法也被他算计,那我兵法不是白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