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婧儿大奇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等韩子峰开口,柳青青淡然道:“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柳永对吧?”
戚百生哑然失声道:“你是说长年驻守边防,骁勇善战的柳永柳将军?”
韩子峰点头道:“他已从边防调回京师,官升一阶,现今是大将军。”
戚百生大惑不解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韩子峰叹道:“名义上他是抽空出游,视察偃江城,实际上他是来参加七夜宴,用以物色武林高手,好说服他们为朝廷效力。我今日不是向你问起那樵夫吴大同吗?就是因为朝廷施加压力给我们,要六道门从中牵线,替他们找可用之才。”
戚百生疑惑道:“这种事朝廷往年都在做,为何今年他亲自前来?”
韩子峰耸肩道:“也许是往年我们都搪塞过去,他们并不满意,所以这次他特地前来。况且柳将军出了名好战,最喜招揽勇猛之人,此番他亲力而为,说明他极其重视。”
段少胤纳闷道:“那你方才为何说,这事跟柳姑娘有关?”
柳青青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因为他是我爹。”
凌婧儿大惊道:“什么?”
戚百生不愧号称万事通,看他从容表情,似是早已知情。他沉声道:“莫非,柳将军今次前来也是为了柳姑娘?”
韩子峰摇头道:“这应该只是偶然,因为玄女派往年都不参加七夜宴,不过今日许多人目睹到柳姑娘的倩影,此事已传了开来,柳将军多半也知道了。”
戚百生摸了摸下巴,微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八殿怎么派这么多人出来,又如此重视这起凶杀案,原来是柳将军也在,你们大概是怕这起案件跟刺杀他有关吧?”
韩子峰苦笑道:“戚大叔,你就别挖苦我了,这次死者是德高望重的慧明大师,我们定当全力调查。”
段少胤叹道:“可惜我们没有其他线索了。”
韩子峰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也是天意,我们会继续努力追查的。你们几个也小心,这凶手竟然有本事闯入摘星楼,又能杀死慧明大师,肯定武功不凡,倘若你们真的遇到了,最好不要与他强碰硬。”
凌婧儿撇了撇嘴,不悦道:“你是瞧不起我们七殿?”
韩子峰愕然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可没这么说!”
戚百生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韩小子,你先去办正事吧,闹别扭的凌小ㄚ头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韩子峰脸色尴尬,旋又躬身道:“好吧,那你们早点歇息。”言罢,他转身离开。
送走韩子峰之后,凌婧儿气仍未消,戚百生只好耐着性子安抚她。六道门分成十殿,表面上是同门,但十殿分散各处,有不同的管辖范围,就像朝廷里的不同部队,自然也衍生出彼此竞争的心态。
韩子峰方才所言,恰好触到凌婧儿的逆鳞,因为凌婧儿全心投入七殿,努力不懈,就是要证明自己并非倚靠爹娘关系进入六道门,如今韩子峰不信任她,当然会令她心生不满。
另一方面,柳青青神色黯淡,背过身去,徐徐步出门外。段少胤注意到了这事,随手跟戚百生打过招呼后,提起酒壶往外走去。
廊道上空无一人,隔壁房门也未有动静,段少胤大奇道,她究竟跑去哪里了?便在这时,一阵箫声忽从窗外传来,箫音凄怨,宛若秋风般寂寥哀伤,令人闻之欲泪。
段少胤身子一晃,翻过窗框,掠至摘星楼外的屋檐上。果不其然,柳青青侧坐在瓦顶上,目眺远方,双手弄萧。
好一阵子后,柳青青才放下青萧,撇过俏脸来,凄然一笑道:“段公子也懂箫?”
段少胤摇头道:“我看起来像个雅士吗?”
柳青青轻叹道:“我没段少胤不用太担心我。”
段少胤举起酒壶,微笑道:“谁说我担心你了,我只是缺个酒友,恰巧这里有箫声,美酒配名乐,搭配这秋天月色,岂不很应景?”
柳青青噗哧一笑,莞尔道:“你这人哩,在哪里都能喝酒,只是挑个借口吧?”旋即,她又轻吁了口气,问道:“你想听我跟我爹的事吗?”
段少胤喝了一口酒后道:“你若肯说,我必聆听,你若不肯说,我便喝酒。”
柳青青幽幽道:“其实我跟我爹也没什么,正确来说,我与他的记忆太少了,大多数事情都是由我娘转述。说起来,你可知道我娘是谁?”
段少胤故作浮夸道:“我若这般神通广大,当初就不必和五毒教周旋这么多年了。”
柳青青乌黑的眸子轻眨一下,嫣然笑道:“我娘是普世庵庵主。”
段少胤心中大讶,怔了半会才定过神来,他暗忖道,普世庵不就是静玄师太的地方,这么说来柳青青的娘亲,便是她的师妹了?
段少胤沉吟半晌,问道:“你爹既是将军,你娘为何出家当尼姑了?”
柳青青幽幽道:“因为我娘只求安稳过日,但我爹执念太深,长年征战沙场,最终两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了。我娘生下我后,将我交给我爹便独自出家,据说他是为了消除我爹造成的戾气,终日在普世庵念经祈佛。”
段少胤皱眉道:“所以你是恨你爹吗?”
柳青青抬起美眸,温婉笑道:“我谁也不恨,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娘,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断定谁对谁错。”
段少胤问道:“可是你方才箫声悲戚,那又是为何?”
柳青青摇头叹道:“那是因为慧明大师死了,所以我感到难过。”
段少胤不解道:“你认识他?”
柳青青微一点头,徐徐道:“他曾是我爹的心腹,当初我爹奉朝廷命剿灭西域蛮族,惹怒了西域人,他们派出几位高手追杀我爹,我爹迫不得已将还是襁褓的我交给慧明大师,命他带我回中原并交付给我娘。当时我娘因为已出家,不再染红尘,故将我托付给家师,请她抚育我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