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没有来时的那无知的期待,多了归途的期待。转弯的路口,总看不见前方的路,脚下的路延伸的尽头,再次看见那纵横交错的蜿蜒曲折的线条,一步步走向终归处……
傻得不知道把行李邮回的我,跟着邦,提着大包小包坐上了由深圳开往广州的客运大巴车。
人这一生,每个阶段的所求和快乐都不一样。做每个阶段你想要的自己,即使不够完美,不够优秀,不够出色,或许并不是你昨天期待的模样,那也是你曾经或往后岁月里再也到不了的自己,然“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那么坦然接受和珍惜现在的我们自己,坚定的走下去。
这次的离开,邦领着我乘大巴车到广州火车站去坐车,这也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客运车,深圳至广州的客运大巴车很高,空间也很宽松,前后上下车有两个门,再中间那个门边上有个小洗手间,这是之前我从没见过的,在我眼睛里顿时显得特别高大上了起来,看着邦往车下摆放的行李箱,才发现,若自己一个人的话,该要怎么拿……心生感激。
广州站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偌大的候车室,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形形色色过路人,手提麻袋的、身背挎包的、手提名牌拿着大哥大的,候车室售票厅里里外外坐的靠的,甚至是地上都坐满了人,只是这些风景似乎都没在我的眼里。邦领着我在这偌大的车站的一角,叮嘱我耐心的等他回来。我目光随着邦离开的背影,心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是在迷茫自己的离开,来时和去时的感慨无法雷同。突然发现这一年多的时间,给自己留下的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大家眼里那个星星点灯的女孩,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潮拥挤的的广州火车站,陌生的气息和面孔让我无处适从,我四处张望着邦的身影,守着身旁零星并不值钱的数件行李,无聊的打望,思绪飘忽,从来时到此刻,琳琳总总在脑海里闪过,似梦非梦。一不留神,耳畔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咿咿呀呀”类似婴儿的吱呀声,转过头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不知道是何时站在我旁边,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四五岁的男孩,瘦小的个头,一只细小的胳膊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另一只脏兮兮的手伸出来放在我眼前,我四处打量了一下,身旁还是川流不息的人来来去去,四周三三两两扎堆的人,也都多是目光一扫而过自顾自事,这孩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求你好心给点吧,我和妹妹都好几天没吃饱了,再没钱吃饭妹妹会饿死了。”那个抱在他手上的孩子让他很吃力,小的无辜的样子,眼角还有泪水,大的可怜兮兮:“你家里的大人呢?是哪儿人啊?是不是有人欺负”那孩子始终倔强的样子,咬着牙一言不发,就看着我,可怜的模样,我的心里却翻起无数的念头(那个时代的经济飞速发展,贫富差距越来越悬殊,也因此滋生了许多的丑恶,人贩子就是其中之一,贩卖儿童、妇女或另做其它挣钱工具,儿童残疾人乞丐、花童等等):这两孩子不会是被拐来乞讨的吧,可监视他的人呢?如果真的是,也没见谁像啊,火车站也有警察啊,唉,管他是不是,就算是,没要到钱的话,他回去该要被虐待了,那更加可怜,他的父母该多心疼,正是该开开心心玩乐的年纪,万一不是,这两孩子不是家里被逼无奈,哪个父母会舍得孩子出来乞讨,不管那么多了,总之不能让孩子受罪。于是不再犹豫就从最保险的口袋里(没错,还是妈妈教的缝在最贴身的地方的那种)摸了十块钱出来给了这对小兄妹。这下可好,我的乖乖,我长这么大终于见识了,什么是群起而攻之……
一瞬间呼啦啦就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一二十个差不多一般大小的孩子,男的女的围了我一大圈,抱腿的、手的,哭的哭说的说,我顿时慌张害怕了起来,这么混乱的场面让我不知所措,散落在地上的行李包包,有些无暇顾及,可就算是不值钱,可我也害怕掉了东西,身边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已感觉窒息得动弹不得,四处张望的渴望得到救赎,身边有无数的眼光流过,离我最近的那一堆坐在地上的人有三四个,几个人看了这边一会儿,就嘻嘻的指笑了两下,广州火车站得候车室外,我尽力向远处眺望,没有看到警察叔叔的身影……
“你们干嘛?别这样!我没钱了”刚刚给过钱的那两兄妹没有走远,好像在四处继续寻找另一个像我一样的行人,忽然发现,那个孩子在拿到钱的时候,并没有应该的感激和欢喜,我知道是我的同情心把我陷进了现在的困局,但我非常清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给我点吧……给我点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捶腿……求你可怜下我……我弟弟也很久没吃饱了……”“别吵了!我没钱了!真没钱了!你们去找别人啦!”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可这些童子军完全不理会,旁边有人开始探头打量,有些人笑,有的人指指点点,本来就心情郁闷的我更加委屈,又急又气得快哭了……
那带着我汽笛南往的是我向往的一片富饶的土壤,是一整片贫瘠大地雨后的滋养,丰润的养分滋润了大地之上的花草林木山川河流,却无法治愈那一些早已腐烂的灵魂,如今我坐在这城市中央,城市的文明和发达,洁静的街道,各种“生财有道”加速也超速着飞奔向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五颜六色的灵魂之旅,经历着各自的炼狱各自的修行,是得道升天还是地狱成魔,不过是一念之间一步之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