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话音降落时,冯用手拿着酒碗,上面布满了细缝。他站在酒坛旁,双手轻轻一按,杯中顿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如此精纯之内功,足可以和马春花之父马文公比美。
汤和和徐达闪身站了起来,保护在朱元璋面前,一脸戒备地瞪着冯用。
双方气氛降至冰点,交战一触即发。
躺在床上养病的冯胜听到此事后,急忙由人搀扶着来到大堂,虚弱的说。
“各位住手。大哥,我觉得朱兄弟说的没错。当今时代,抗元乃是大势所趋,咱们青龙寨,也该出山了。”
冯一拳拍到了桌上。
“你懂什么?出山?拿什么出山?我们青龙寨只有三千人,高邮城下元军就有整整五十万,怎么打?此处三十里的横涧山廖大亨有整整两万人马,他都没动,咱们动什么?青龙寨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朱元璋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没有把握是因为你能力不够。给我三千人,我能立马攻下横涧山。”
这句话让整个座位都吓了一跳。
三千攻二万,何以为之?
甚至冯胜也认为朱元璋这头牛有点吹的:“朱兄弟带兵确实有一套。手下的人也都很厉害。只是......”
冯用在等待朱元璋说大话,他朗声嚷道:“好!朱元璋!我就借你三千兵马。倘若你能攻下横涧山,我这三千兵马以后归你所有!倘若攻不下......”
朱元璋头一横:“倘若攻不下,我朱元璋任凭你发落!”
“一言为定!”
两人谁也不曾料到,这似乎是一个可笑的协议,却是朱元璋手下的第一支铁军。也使冯胜冯用兄弟俩名垂青史。
横涧山、三步一岗哨、五步一哨所,朱元璋将徐达和汤和、三人带到寨前,得到廖大亨殷切接见。
这位廖大亨与俞通海为拜把子的弟弟。他是个大富豪,也是个大骗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二人一为山贼一为海盗。一见如故非亲胜亲。(其实就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俞通海曾与朱元璋提到横涧山,他有个拜把子的哥哥,名叫廖大亨,部下多达2万人。他们都是明朝人,都是明初进士出身。如朱元璋有困难,就报以俞通海,必有裨益。
攻心为上攻城为先。
若能说服廖大亨参加起义军,那么青龙寨三千人中,朱元璋便毫不客气地笑纳。
觥筹交错间,横涧山当家廖大亨欣然同意朱元璋之邀,让大家感到有点难以置信。
酒桌上的文字只能相信半句话。朱元璋一想起喝醉了酒的廖大亨总感觉有点不可靠。
第二天一早,在横涧山寨,宽敞明亮的大床之上,有两位妇女搂着廖大亨腰际酣然入睡。
廖大亨睁大了眼睛,站起来摸着因宿醉痛苦的前额,推了推旁边的小姐,喊道:“来者不拒。”
卫兵快步走进帐里。
廖大亨瞪大眼睛看着守卫良久,一直到守卫全身上下都在渗汗,这才长叹一声:“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趁此乱世,建起一番功业吗?”
卫兵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廖大亨。廖大亨一脸壮志。
结果,事隔多年,廖大亨的这一梦,还在。
而朱元璋的出现,也燃起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信仰。
卫兵一脸的表情,接着说:“是!”
廖大亨望着卫兵跑出来的身影,两拳紧握:“荣华富贵在这里挣扎。”
门外传令兵急忙跑了进来:“大当家,有人在门外求见。”
“谁?”
“不知道,他说他叫王保保。”
“对,只有一个人。”
“让他进来。”
“是。”
王保保为元朝年轻着名将领,底蕴雄厚,地位显着。现在竟要孑然一身去横涧山了,难道他不害怕死亡?
廖大亨起衣一袭鬼头刀直奔议事堂。
既欲造反,则先置王保保于投名!
议事厅里,王保保正襟危坐,一脸漠然,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感情。
侍女端来茶,惊艳了王保保长得漂亮的脸蛋,竟忘了是在倒水喝,直至热水外溢烫死王保保,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替王保保擦去了一身清水。
王保保温柔地捏了捏婢女的腕儿,嘴角勾了个漂亮的弯,露出一排白牙:“无所谓了。我一个人过来。”
王保保在怀里摸到了一方丝帕,细心擦去一身水渍,门外廖大亨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净脸庞上两道剑眉,微蹙,亦只是蹙眉而已,不是停在手上擦。
廖大亨阔步踏进议事厅,见了王保保,竟不理他,就低头擦衣服,立刻怒火中烧,手臂抖动,鬼头刀铜环哗哗地碰着,就是对王保保的最后一次告诫。
王保保好像把水渍抹干净后抬头看,从容地把手帕扔到一边,端起眼前茶水,神情漠然地啜着一口清茶,吐出来的是茶叶末子,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俩字:“好好喝茶吧。”
位于横涧山寨,孑然一身来送死,还是那么大个架,廖大亨很不爽,大吼道:“被打死的王保保!”
说着手里的鬼头刀就向王保保头上砍来。
王保保弓着腰躲过一劫,一把厚厚的鬼头刀砍向他方坐下的凳子,“咔吧”一声,朱漆枣木方凳就这样裂成一块碎片。
“好功夫。”
王保保轻声赞叹到,“廖当家的鬼头刀,果然名不虚传。”
廖大亨斜眼扫过王保保的茶杯,能逃脱自己的一击,已经很不容易了,闪躲时,也可以确保杯中茶水没有洒一滴出来,比较少见。
这就是一个人的功力和勇气决定一切的道理。
王保保武功高强,绝对高于自身。
如果有一天,他被人击中头部,或者被人用刀刺中胸部时,他就会立刻失去战斗力。
既是这样,就趁他手里没武器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夺走了自己的生命!
主意既定,廖大亨单刀绕圈,十八般武艺廖家刀法悉数施展,劈刀斩刀扫戳之妙行云流水,目不暇接。
王保保的影子灵活地闪躲着,面带一丝神色,手里的茶水,还稳得像水,没有一滴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