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漫在包里翻找了好一会钥匙,才想起好像落在书店忘了带。
“我来吧。”
身后祈修远的声音不近不远地响起。
楼道里应急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的,他们俩一前一后堵在门口,距离又近远远看着像一对正在偷欢的热恋情侣。
陆漫漫嗯了一声。
往后退。
她往左他也往左。
他往右她又下意识往后。
两个人心有灵犀般闪来闪去,半晌了陆漫漫硬是没退出去。
最后还是祈修远把自己的钥匙递给了她:“用我的吧。”
光线不明陆漫漫辨不清方向,伸手就去接。
一不小心就握住了祈修远的手。
他的掌心很宽厚,温度有些高,明明每天都在加班熬夜却没有一点手茧,嫩得不像话。
祈修远的目光忽暗忽明:“趁机占便宜?”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惊得陆漫漫连忙缩回手。
干脆退到一旁红着脸回答:“还是你来开吧。”
祈修远不由轻笑。
啪嗒一声打开门,顺手打开玄关处的夜灯。
陆漫漫抬脚刚要进就看见一道光从天而降,打在他高大颀长的身型上。他侧身而立,正垂眸换鞋,笔直的脊背像一条完美的弧线,一直延伸到脚踝。
祈修远回头看她。
才注意到她站在门口一脸花痴样,眸底生着几分柔和问:“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
陆漫漫摇头。
脱口而出:“你真的挺帅的。”
闻言他笑意更浓,也不自谦:“我知道。怎么,动心了?”
有点两个字刚滑在嘴边就被陆漫漫一口给咽了下去,她拉回视线假装回答:“那倒不至于。世界上那么多帅哥,我总不能看见一个就动心一次吧。”
祈修远沉了一下眉。
兴致泱泱。
他脱下外套转身走进客厅,两步开外又回头提醒:“穿鞋。”
陆漫漫果然下意识光着脚,不过最近天气转凉,她穿了袜子所以觉得还好。
听到他的话她才扭头把拖鞋套上。
冷战了好几天今晚是他们夫妻俩头一回以一种温和友善的心态双双回家,祈修远挺喜欢这种感觉。
感觉只要她在家,好像都有人气了。
不像前两天他甚至都不想回来住。
陆漫漫站在客厅里,夫妻俩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意思,沉默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抿了下唇:“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祈修远挑眉看她。
他要是说一起洗,她肯定会把他当流氓。
“那我先洗吧。”
大概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陆漫漫就自己接话,然后转身进卧室。
刚走两步祈修远忽然道:“你什么时候把行李搬回来?”
今天在书店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没拉下脸。
“明天吧。”陆漫漫看着他笑着回答:“明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再搬。”
“需要帮忙吗?”
“不用。就几件换洗衣服而已。”
祈修远其实是想帮忙的。
看她回答得那么爽快,他的脸面又拉不下来,只能点头说行。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不自觉在客厅踱步,不多时杭一的电话来打来:“和弟妹和好了?”
祈修远走到阳台,语气淡漠:“有事?”
他不否认就是默认。
杭一也松了一口气:“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刚刚在高速路口遇到了你大姨子。就是弟妹她姐。”
“她在高速路口做什么?”
祈修远还挺关心。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在高速路口,总不是好事。
“说是要回住的地方,不过太晚了没打到车。”杭一感叹道:“这么冷的天她怀里还抱着孩子,硬是在冷风里走了十几分钟,可真是个狠人。看来,弟妹不知道这事啊。”
陆漫漫肯定是不知道的。
要不然也不会安心和他一起吃宵夜。
祈修远把身影藏进夜幕中,声音也低了几度:“现在人在哪?”
“应该是回去了吧。”杭一道:“我已经叫人把车出租车开上高速路,让她抱着孩子上车了。放心,她不知道是有人安排的,以为只是路过车辆。不过老四,说实话……你这大姨子看着挺惨的。你不出手帮帮她?”
祈修远默了默。
以他对兄弟的了解,他杭一可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
当了这么多年律师他素来拿钱办事,从不看人,不管遇到多惨的当事人都可以生出过怜悯之心。
用他的原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天不太对劲。
“你动了恻隐之心?”祈修远问。
杭一回答的倒是挺自然:“少来。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大姨子份上,冻死在路边我也不会管。”
嘁。
祈修远意味深长。
又问:“你现在在哪?”
“回家路上。”
“实话?”
杭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宠物店,字正腔圆答:“实话。”
他之所以一路跟着,纯粹是因为担心再出什么意外。
她一个女人大半夜抱着孩子,要是遇到个什么好歹,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的好兄弟。
他这叫爱屋及乌。
祈修远也不揭穿,倚在玻璃窗上目光看向浓密夜色:“那个贺彬,你了解吗?”
“不了解。”杭一掐灭手里的烟:“好好的,怎么问起他?吃醋?”
“只是担心她再次被骗。”
祈修远回答得漫不经心。
他虽然同情陆浅浅那一塌糊涂的婚姻生活,但也不可否认她的智商远不在线。
杭一笑道:“放心吧,那小子心思不在你大姨子身上,这点你不是心知肚明嘛。”
“今天我和他打过一次照面,他可不像那个姓季的那么蠢,段位高着呢。”
“我担心的是……你大姨子和他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下去,她会不会春心萌动就不确定了。你也知道,那小子对弟妹有非分之想,难免不会在生活中刻意讨好。以她的智商,很难不往男女之情上面想。”
“老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姐妹之间为了一个男人翻脸的案例可不少。”
杭一言尽于此。
掐断电话后就一脚油门径自离开。
这些日子他接受陆浅浅的离婚案和故意伤人罪的案子,对她这十几年来鸡零狗碎的那些事情了解得还算是透彻的。
他觉得她是个蠢女人。
心里既同情又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连自己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女人,难不成还指望别人用心对待?
愚不可及。
陆漫漫洗漱出来,裹着浴帽去客厅找吹风机,一眼就看见祈修远在阳台吹冷风。
客厅里灯光很亮,映衬着他深敛的眉峰。
她试探性走过去询问:“你脸色不是很好看,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