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擅权的“明晃晃”,上上下下,谁心里都清楚,但是谁又拿她没有办法。
要说有人可能破这个局,恐怕只能指望那位瞎了双眼的象肱之子卡曼了。
但是,这位新精绝女王,也不是一个傻到只会一味被人摆布的份儿。
刚刚坐上这个位置,她暂时还没有能力与这个满身都是“控制欲”的国师相抗衡,这不防碍她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清楚记得母亲当年私下里,曾给她和姐姐说过:
“其实治理国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治国就是管人;而人呢,也就是几件事:衣、食、住、行、用、玩。把这几方面都满足了,建立一套公平、公正、合适的制度,形成稳定的秩序,基本上底下百姓就不会闹事。
一旦有事了,也不用慌,所有大问题,也不过就是三个方面:一个是人的身体病了,可以找医生;一个是精神病了,就找巫师;一个就是社会秩序乱了,就找法官。把这三点整好了,对国内的管理,也就差不多了。
对外呢,就是防止别国打我们,那也简单:搞好国防,搞好关系。也和邻居之间的关系差不多,能交朋友就交;交不了,也得准备些棍棒、看门狗之类的,随时准备着干一架。
不能被人欺负,但一定不要有欺负别人的念头,这样,才能把家管好;不被邻居们当作一个‘有危险的邻居’来防范。
当一国之君,要学会抓关键,抓大放小,大事要自己掌握;小事充分授权给忠诚、合适的人,就可以稳固、长久地掌握国家权力。这里所说的‘大事’,最重要的是‘兵权’、‘财权’、‘人事权’;其他的,可以授权出去。”
新女王以前是听着玩儿的;直到现在,才把这些话,又调出来反复去琢磨,想着如何把国师从这个局里,给摆到她应该呆的地方去,而让“王”回归到“王”应该处的至尊位置。
“这个国师,应该仅仅是占着一个应急、解决精神之病的位置就够了;可是她似乎哪哪都想踏上一脚,人事、军事……这些位置上的人,都是她的人,间接操控着,不行,我得想办法,找出合适的人来,一一正位,不能让她一人独擅一切。该怎么开始呢?我得找出一个突破口来。”
新女王自从有了这样的“省悟”之后,再临朝听政的时候,看国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看上去,似乎是在“无比尊敬”地“恭听”着;其实,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体贴”地为这位国师,设身处地、琢磨起了以后的“前途”。
国师对于这位小女王的“眼神”转变,一开始是认为这孩子终于“认命”了;后来,才琢磨出这“感觉”不太对劲儿,那绝不是“空洞”的提线木偶应有的眼神,而是拥有了“自主思想”才会有的光芒!
这不由得令她心生疑虑,习惯的警惕之心也提起来了。
有了这种“新共识”之后,国师与新女王之间的“攻”、“防”之势变得有意思起来。
新女王依“小”卖“小”,处处装傻卖萌,闹着要搞一些看上去花里胡哨、无伤大雅、毫无现实意义的举动。
就比如说这要搞纪念精绝国建国多少年,第一件大事,她要主持修史!
要知道,历届精绝女王虽然好多代了,可却没有出过任何一本像样的纪年史———当然,这历史,总是由“后知后觉”的后人们,来书写的。
作为精绝国新任女王的后人,她闹着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修史。
史官,本是有这个岗位的;但之前,都是只出断代史,没有搞过时间线纵向的大编年史,但她这么一宣布,国师似乎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拒绝,也只好由她去了。
但是,新女王想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修史”这么简单:她要通过“修史”,为“精绝国国王”永远是“国之正统”、“唯一至尊”的定位,寻找强有力的“证据”,这是为她自己“正位”铺路的前奏,国师也看得出来,却慑于众朝臣上上下下的舆论,不敢公开拒绝或抵制,只能先答应着。
史官,本来是一个多么冷门的岗位,因为新女王这么一重视,突然被提成了重点部门,大家都盯着他们,这送礼上门的,也纷纷多了起来。
给史官送礼,无非是想让他们为自家的故事,多描画几笔,以后这世袭的爵位什么的,就可以有“正当”的官方认证了。
但是这两位史官的职业操守,非同一般,不仅一一拒收,并且当场把“谁谁谁于哪天哪天送了什么样的礼物”,都即时写进“史书”,吓退了一大批后继者。
这两个史官不是别人,正是上次陪着老女王最后一次“微服私访”,还去见过象肱父子瓜摊的那两位。
他们对于新女王交代下来的工作,也是无比重视,认认真真地整理资料、各种寻访,足迹遍及精绝国的各个脚落,收集来自官方和民间,从各个方面能够体现精绝国国家历史的“文物”、“古籍”、“证据”,一一分门别类,划定时代,为编撰一本有史以来,真实度最高、份量最重的“编年史”。
新女王每次过来巡查的时候,都会从这些“证据链”里,把能够证明“王权集中至尊”的证据挑出来,多加赞赏,这样,史官们就懂得如何编排重点和顺序了。
“史实清楚,真实,有理有据,成书之后,要广泛地印刷、分发到精绝国各个阶层,让人人都清楚自己国家的历史。”
新女王不用担心印刷术,在精绝国,用桑皮纸印刷的技术,早已十分发达了。
而这需求的产生,刺激了造纸原料桑树的需求;精绝国民们,便把自家果园里的桑树们,都赶紧保护了起来,准备趁着市价行情好,卖个大价钱。
神驴家族们所“扎营”的家,正在这样的一片果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