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轮换来上任新场主,寂寂和无名就会打这个赌,看看究竟这一次的“新主管”能干多久。
这也是他俩这么久以来的“乐趣”之一。
照以往的“战绩”,通常都是寂寂胜多;无名太过保守,反而输得较多些。
向上管理,有时要比“向下管理”还要容易操作得多。
到底谁能拿捏住谁,这是一门学问。
寂寂和无名以多年的“默契”,继续在“新主管”面前,众“工人”面前,“表演”着“不对付”,关系能有多差,就有多差,处处针锋相对。
这不,新的绿植温室重建好了,比之前的用材要结实了许多:为防止再被破坏,这次无名所使用的支撑材料,全是真正上好的石材,结实可靠。
但是这样的“装修标准”,显然是超标了,要想这批材料用到这里,而不被新场主发现,那就要在往上报的费用报告上做文章,用在其他可能被摊进去的项目上,且能经得起检验,这才可以。
无名认为不是什么事;可是寂寂却不想让这个“新场主”,从一过来,就注意到这笔大额的开支,关键是万一追查过来了,就有可能暴露地下冰窖的所在。
于是,当寂寂看到工人们把上好的材料都粘到了无名的温室重建上,就命工人把那些石材再剥下来;而无名当然不愿意,不让工人动手。
这两人一个叫拆,一个叫贴,争得十分厉害;而那些工人,则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听谁的比较好。
“不如,我们去请场主过来,由他决定?”
有一个工人在底下,嘀咕了一句,被二人听到了,于是两人停住了争吵,同时把目光刷地投向了工人,扫描着这些工人的脸,问道:
“刚才是谁在说话?”
说那话的工人,一看到两双吵红了眼的“目光”火力很猛地一起“扫射”了过来,顿时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琢磨着,就装哑巴,看他们会咋办吧!
但是,他不说话,不代表其他工人的目光,不同时向他身上斜扫。
这种眼神的“聚焦”,很快就让寂寂和无名,锁定了这位“多话”的工人。
“你?躲什么躲!我看,还请什么场主过来,不如请你来决定?可好?啊?”
寂寂把手中的鞭子攥着,一步步逼近那个多话的工人。
“头儿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多话了!”
这个工人也算知趣,双手合掌,求饶兼护住头部,以防止突然过来的鞭子。
“哼!还知道不要多话。这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们,都要烂在肚子里,明白吗?你们,只有耳朵,有手,没有嘴!听明白了吗?要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多事,这手、耳朵和嘴,我有办法让它们全都没用,信不信?”
寂寂放低音量,用更慢的语速,一字一顿地清清楚楚讲给这群工人听。
“信信信……”
底下这群工人吓得连忙一起行礼,捣头如蒜。
“好了,他们也都是做得久了的,懂做的。你就不要再吓他们了。”
无名罕见地替工人们说情了。
“哼!还不都该怪你!没事找事,搞这么铺张干什么,拆!全拆掉!”
寂寂提出的条件,也是毋庸置疑。
“好吧!听他的,全剥掉吧!换木材。”
无名也只好妥协了,真害怕这样的冲突,传到新场主那里去,到时,又要有一堆新麻烦了。
可是,这答应得好好的“烂在肚子里的嘴”,也总有管不住的时候。
这些工人们,好不容易把这“装修”的活儿干完,要知道,那么重的石材,一块块量尺寸、切割、拼接、搬运,没有一个环节是不辛苦的;而这两位工头一通吵嘴,他们就要再全部重来一遍,这份辛苦,白白吞进肚子,烂在里面,还没有一丝抱怨,这怎么可能?
辛苦一天,晚上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到底是有两个工人收不住脾气,一边搓澡,一边就把这事儿给唠叨了出来。
而旁边一起洗澡的两位,正是新来场主的两个随从,他们也都尽数听了进去,等回去时,自自然然地,这消息,就传进了新场主的耳朵里。
这位新场主,本来就是怀着“万分警惕”地心过来上任的,又听到了有这么一间温室,还想要那么隆重的装修,就不由得对这件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也忌于昨天刚开始,两个工头特意强调,必须由他们带着,才能去四处转转的“游戏规则”,还并不急于马上去审看,但,这事儿,的的确确是放在心上,一个专门的地方了。
为表忠心,从他过来的第一天,就开始记工作日志,把每一天,在这个造币场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然后琢磨着等过几天,就把这份详尽的工作汇报,去向卡姆卜提交一次。
这也是卡姆卜特别交代过的,卡姆卜不能允许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一个监督的人都没有。
而这次新场主所配来的两位仆从,事实上,就是卡姆卜派来,特别为监督场主的言行而设的“眼线”。
而这一点,新场主本人,却浑然不知。
这个位置,他能否坐稳、坐好、坐久,还真是都得凭他真正的用力去做,才能决定呢!
对于卡姆卜让自己的人,得以连任造币场场主,还有一个人,心里很不高兴。
那就是国师。
虽然她想竭力干预这事,可是那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前场主来了那么一出,明晃晃地送了份“大礼”,给到卡姆卜,也破坏了国师的一步棋。
不过,国师所安插的寂寂、无名这两枚籽,倒是谁也没法动得了,实在是位置够低,才够安全,谁都看不起,谁也看不到,但是还谁都离不了。
像极了大门上的门轴合页,人人都关注的是锁够不够结实;却很少有人想过,真正的“关键点”在哪里。
而寂寂、无名,正是这大门上的两枚门轴“合页”。
新任女王对于这底下的人事任免,并没有机会插手,一切,尽在国师和长老会的实质掌控之下,辛苦争取了半天,真正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新任女王才发现,自己除了每天严格遵守着一个精绝国女王应该有的仪容、生活规矩、工作礼仪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自主”。
说来可笑,贵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到底应该以什么姿势睡觉、什么姿势吃饭,都装在皇室仪轨的“框框”里,毫无自由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