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刷锅,用手很仔细地一个点一个点触摸锅上粘的东西,再用指甲抠掉。昏黄的灯泡下,少年认真得可爱。
朵朵看了一会儿,不禁轻笑出声。
这是轻慢的笑声,惹得阿奇抬头四望,对上了朵朵笑意盈盈的目光。
“是你呀。”阿巧平淡道,并低下头,继续刷锅。根本没有避嫌的意思。
“我以为男性是不进厨房的。”朵朵双手叉腰,一副看戏模样。她快活地走进厨房,随意地打量阿奇。好像发现阿奇进厨房就拿住了阿奇的短处,这令她莫名有优越感。
“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性怎么样,在我们家,男性意外着责任。凡事需要我的地方,我都本着尽责任的心去做,做什么都行,所以根本也就不存在不能进厨房这一说。”阿奇说得平平淡淡,没有得瑟,相反,还透着一丝忧桑。
朵朵凭空扭了扭,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唉,她不该拿别人的痛处来取笑啊。
“阿奇哥哥,你这样刷到猴年马月呀。用工具呀。丝瓜瓤。那个老掉的丝瓜瓤就是派这个用途的。”
阿奇左右环顾一下,家里还真有这么个东西。他以前只是当配角烧烧火,一旦做好饭,奶奶就打发他去学习,他还真没有见过厨房做好饭后是怎么收拾残局的。
只是在理论上自己推演出将一切该洗的洗干净,该归位的归位。
“我来吧,你一看就是没经验的样子。”朵朵撸起袖子,一把抢过阿奇哥哥手中的老丝瓜瓤。她虽然没有大理想、大道理,也没有怎么实践过,或许是看得够多,或许是天性使然,她做起厨房的收拾有模有样。
阿奇有些难为情。
他鲜少有对朵朵感到难为情的时候。
朵朵自己忙,还不忘指示阿奇:“你把案板上的面粉扫一扫,还放回面缸里。把案板扫完抽起来,省得夜间被小虫臭鼠爬。你把刷锅水给倒了,我端不动。”
阿奇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听话,他闷声不响,按照朵朵的吩咐去做。
一墙之隔的朵朵奶奶忽然有些癔症。
“我说老头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啥事奇怪?”朵朵爷爷抽着他几十年不离手的烟斗。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突然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我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闲得你!”
朵朵奶奶瞪一眼朵朵爷爷,没再跟他计较。她丢下做针线的小簸箕,茫然地站起身,任凭本能走动,走到了屋外。
她望着寂寥的夜,黝黑的夜空。传说中山里的夜空能看到星星,那也得眼神够好。像她这般老眼昏花的,是没有指望看浪漫的星空了。
她也不耐烦仰头望了。
她只想低头守住她的宝贝孙女、守住这个家,就够了。
宝贝孙女?
朵朵奶奶一拍大腿:“朵朵呢?又跑那小子家啦?”
朵朵爷爷瞥朵朵奶奶一眼:“一惊一乍的。”
懒得跟迟钝的人废话,朵朵奶奶忧愁地望向阿奇家。可惜!现在有了一堵墙,不能一眼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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