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得说血浓于水,曹曼贞一下车便直奔俩孩子,亲自查看过后还不放心,又让孔院长给做了个详细检查,全程寸步不离的守着。
把双胞胎重新哄睡着后,她才腾出时间来去看望汪宝宝。
额头上那道大口子让这倒霉姑娘足足缝了四针,那么老长一条跟蜈蚣似的趴在她脑门上,看着就疼得慌,她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病床上手舞足蹈的跟护士说着话。
“当心着点,这伤口要是不好好养着怕是得留疤。”曹曼贞给于守使了个眼色,让他在门口看着,几个专门来听汪宝宝说英雄事迹的小护士见这情况,也很有眼力的带上门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儿,宝宝你怎么会跟到那荒郊野地里去?”对于季惟一开始怀疑她的事,曹曼贞绝口不提,那种情况下,谁都有可疑,更何况这么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
季惟跟着一同看向她。
这事她也好奇,先前她娘说人回了香江,后来又说人没走,到底是咋回事也没说清楚。
一直咋咋呼呼没个消停的汪宝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似乎是有意识的回避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陈翠莲仿佛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也跟低下了头,“你们别问她了,是我让她走的。”
“为啥?”季惟不解的看向她。
便宜娘的性格她是了解的,为人和气从来不会主动跟人结怨,还记得汪宝宝住她家那阵子,她跟老倔头百般刁难,便宜娘还劝他们别太难为人家姑娘,有一回她还看到她娘偷偷的给汪宝宝塞了个水煮鸡蛋呢,这咋说翻脸就翻脸了
陈翠莲纠结着不知道咋开这个口。
就算汪宝宝救了她的俩大外孙,也不能叫时光倒流,让她和她女婿搂一块儿的事不发生啊!
“唉,你就别问了,好好回去躺着去,月子里这么折腾再不好好养着以后有你受的!这事是我对不住人宝宝,我跟她道歉。”再次跟汪宝宝面对面,陈翠莲这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大闺女啊,不管咋说你都是我们老郭家的大恩人,婶子虽然没啥本事,可也知道知恩莫忘报,只要以后你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和跟你叔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能一路跟着这么穷凶极恶的坏分子,从他们手上救下俩娃,别说一细皮嫩肉的丫头片子,就是那些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也不一定有这胆量,可见这姑娘是真的仗义,要不然谁能为俩毫不相干的娃豁出命去,如果这姑娘不跟她闺女抢她女婿那该多好,她非得把她领回去当菩萨供着不可!
“婶儿你言重了,我也只是刚巧看到了跟上去了而已,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真正要谢的是那个大叔,是他把我和宝宝从坏人手上救下来的,也是他那么远跑去通知小麦的。”
汪宝宝的话,可是把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给说懵了,“不是说是熊瞎子救的吗,这咋又成那汉子救了的?”
曹曼贞原还在纳闷呢,都说有熊,可是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地方四周空空荡荡的,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了?
季惟赶紧打圆场,“那么个荒不拉几的地方哪儿来的熊瞎子,就是那位大哥救的,人家不愿意邀功才故意说有熊瞎子。”
大黑熊的确是真正的主力军,可那中年汉子也不算一点功劳都没有,如果没有他来医院报讯,她到现在还找不到俩孩子呢,况且当时人也是有心想救人的,只不过晚了一步罢了,对这种憨厚老实又有正义感的人,就应该好好奖励他。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等过些日子把大黑熊送回老黑山的时候顺便就把那地方给开发了,就让那中年汉子帮着照看,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本来他就是个猎户,看山护林的也不算外行,
到时候再让她娘给说个好媳妇,这家就算是有了,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愿意,如果他想要直接折成钱,那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所有人都耳提面命的不准她再到处乱跑,季惟真想现在就去把这事儿个落实了,这样的恩情,多欠一天她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娘,那位大哥呢?”回到医院后一直忙活俩儿子和汪宝宝,还没顾得上问候人家。
陈翠莲这才着急,“坏菜,刚才他说要赶回去种地,我一看也没啥事了,就让他走了,本来想着好歹他也算是半个恩人,我还给他拎了两只老母鸡拿了一百块钱,可人家死活不肯要啊!”
说话她便急匆匆往外跑,“要不得说活雷锋,这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啊,这我可得把他追回来,这样的大好人,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从过道窗户里看到中年汉子正在楼下解马缰,她赶紧挥手招呼,“同志,你先别走同志,找你还有事儿嘞!”
季惟一口气跑下去,“你还没说你叫啥嘞!”
中年汉子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没名儿,打小爹娘就管我叫棒槌,他们死了后就一直喊到了现在。”
“棒槌咋地了,棒槌也是名,只要爹娘给的就是好名字!”
“真嘞?”哪怕大字不识一个,棒槌也知道自己这就是叫个响,跟阿猫阿狗的没啥分别,真正的名字那得有名有姓,还得好听,就像他们生产队的建国建军啥的,听起来就有气势的很,只可惜他们家也是早些年逃荒到的这儿,队里的人一直瞧不起他们,爹娘死后也没啥人愿意搭理他,更没人能告诉他他到底姓啥。
可是听季惟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是嘞,爹娘给起的,可不就是名字嘛!
“谢谢!”他欢喜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极了个得了一满兜糖果的孩子!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棒槌哥你说你家就你一人了,是真的吗?”没等棒槌回话,季惟又接着道:“如果是真的,那就干脆别回去了吧,我给你安排个工作,再让我娘给你说个媳妇,你看咋样?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偏僻地儿,留在县城也成。”
“那可使不得!”棒槌连连摆手,“大妹子我知道你们家都是好人,刚才婶儿还给我拿了钱和鸡嘞,可我真没做啥,这么重的礼我受不起,而且你说我这笨手笨脚的能干得了啥活,给我工作这不是浪费指标嘛,这工作你自己好好留着,将来好给娃!”
听说这城里的工作可稀罕的很,他们公社社长家的儿子闺女就是花了不少粮食才弄去城里工作的,每次回家都跟大领导似的蹬着自行车,脑袋昂得高高的,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都能听到得意的“哼”声。
那可是有条件有本事的人才能干的,他这样的,不配。
“棒槌哥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家别的不多就这工作岗位多,你知道咱们县城的东方皮具厂和自行车厂不,那就是我们家开的,你愿意干啥都成,一句话的事儿。”
只要是这清河县的人,哪有不知道东方皮具厂和自行车的大名,听说福利待遇一点儿也不比国营的差,逢年过节的还有额外礼物还有奖金啥的,而且这老板就是东方红公社的人!
吃水不忘挖井人,先进带动后进,当时他们公社的社长满县城演讲的时候还去过他们公社嘞,可把他们公社的社长给羡慕坏了,一口一个领导的巴结,满心满眼的想把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娃弄到这俩厂子里去上班,后来没成功才去的国营单位。
棒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了,一下子紧张得连话都不说了,磕磕绊绊好半天才吐出仨字儿,“真,真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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