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还算好,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处于中立。”
看到莱栖还想要问什么,哈维提醒道:“不可妄议神明。”
摇了摇头,莱栖低头看向食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对于大地母神,莱栖并没什么特殊的情感,毕竟他是无信者,或者说绝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是无信者,他们虽借用神明的力量,但那只是等价交换罢了。
魔法历史课的第一节课便讲过,成为魔法师,第一步便是抛弃敬畏,保留尊重。
不过,在隐隐得知母神并不似想象中那般伟岸神圣时,总归有些遗憾。
回到房间中,莱栖挑选了两本书塞到行李箱中,当然,那笔记也在其中。
出发前和憨憨交待,不可以随意乱动,当自己是耳饰,在学院内,一只魔兽并不会引起骚乱,但在常人的生活中,魔兽往往是恐惧与血腥的代名词。
到后门找马车带自己到山下小镇,莱栖并非不能飞回普利莫城,而是非凡者公约有提及,不得随意在公开场合展示能力。
在宾馆休息一夜,第二天十点,乘上驶向普里斯城的火车。
列车轰鸣声与嘈杂的人声回荡耳边,莱栖依靠在靠背之上,默默闭眼冥思,不时的抚摸下耳朵上的银色耳饰。
“妈妈,那个,那个好像在动唉!”,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座椅后面,一个孩子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憨憨看,探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摸下,但被身旁女子拦住。
她忙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一边说着,一边抱紧孩子。
莱栖上身白色衬衣,黑色马裤裁剪得体,腰间露出怀表的银链,手指粗细的银色耳饰看起来就贵重无比,而这种人在她眼中往往是权贵的象征。
略带疑惑的转头看去,后面的座椅上,身着淡黄短袍的中年妇人正紧紧的抱着个孩子,神色紧张,周围的人却都将头转至一旁。
妇人面露哀求,低声祈求道:
“这孩子还小,不懂事,您...”,怀里孩子却依旧瞪着大眼睛看向莱栖,好奇的盯着憨憨。
察觉到莱栖看来的视线,她忙遮住孩子的眼睛,面色更加难看。
无奈的叹了口气,尽可能做出较和善的笑容,莱栖开口道:“没事。”
那妇人见状缓缓舒了一口气,放开手掌。
左手暗暗在座椅上扣下一粒木屑,随后转身趴在靠背上,伸到那孩子面前,脑海中自然的天启魔纹构筑成型。
手掌缓缓摊开,一支细嫩的枝桠正躺在莱栖手中。
这孩子惊喜不已,抓向嫩绿的枝条,因为激动声音含糊不清,道:“哥哥,哥哥是魔法师吗?”
“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人。”,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将那枝条送到他手中,莱栖笑着回应道:“应该算是。”
话音刚落,那妇人放松下来的面容顿时紧张无比,夺过孩子手中的枝条丢给莱栖,另一边紧抱着怀中的孩童,遮住他的眼睛,深深低头不再言语。
周围的人也都沉默了,下意识离莱栖远了些。
“这......”,手持枝条的莱栖有些懵。
霎时间,周围人群的生机彷佛都被这鲜嫩叶片吸收的点滴不剩,充满了冰冷与寂寥。
悻悻转身,莱栖有些沉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对外的消息中,艾利奥博被描述成极其恶毒强大的黑暗魔法师,依靠诡计杀死了十多位魔法学院的学生。
难怪自己在坐车下山时,那车夫神色不安。
学院对外的消息他也隐有了解,应该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啊,除非,除非被篡改了.......
普里斯城到了,蒸汽火车停息,莱栖周围依旧平静。
直到他的身影离开车厢,这里才复归嘈杂,而那妇人也急忙将孩子自怀抱中放出,眼角噙着泪滴呵斥懵懂的稚童。
车站人来人往,或带着笑迎接亲友,或舒展着身体望向城墙.....
马蹄轻踏,车辆扎扎,车窗外,一望无尽的金色沃野,零星的农舍点缀其中,再远处是成片的村庄聚落,和煦的风夹杂着秸秆的气味飘散。
不多会儿,雄伟高大的城门映入眼帘。
拉着行李箱步入城门,左右打量,果然在城墙的阴影处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一边快步走去,莱栖一边喊道:“比伯爷爷。”
老比伯扭头朝这边看来,看到来人后面露喜悦,而被城墙遮住的地方也有个身影显露,健壮高大的身形像是头漆黑的猎豹。
“老爸!”,莱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埃利诺看着这边,咧嘴笑道:“怎么,臭小子。”
莱栖挠了挠头随意道:“在这里看到你有些少见。”
“一圈城墙全是老子的,少见啥。”,埃利诺打量了下莱栖,笑问道:“怎么,是不是学业太难,偷跑回来了。”
面露无奈,莱栖微笑着回应道:“我已经成为魔法师了。”
“呃......”,埃利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无比,盯着面前熟悉的儿子,却总有些不真实,微微转头撇了眼城门,指向城门旁边的守卫道:“比伯。”
比伯会意,伸展了下臂弯,不怀好意的朝着那边站的笔直的守卫走去,口中低吼道:
“嘿,那边的家伙,手上的家伙拿稳了。”
埃利诺伸手扶过莱栖的肩膀,随即冰凉的触感传来,定睛看去,一条银色的小蛇正在撞击手背,忙收回搭在脖颈附近的手,满脸的诧异。
莱栖将其托到手上,轻抚了几下:“它叫憨憨。”
但埃利诺看着扬起身子的银色小蛇,如临大敌,神色凝重,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一抹冷锋浮现。
轻笑一声,莱栖将憨憨丢到头发中,让其在松软的黑色头发中窝着,开口道:“憨憨很听话的。”
埃利诺面露狐疑,皱眉看着那趴在发间的小蛇,右手压下,将剑推回,随即走向城墙的角落处,并示意莱栖跟上。
依靠在青黑色的城墙石砖之上,埃利诺开口问道:
“已经完成仪式了?”
莱栖点了点头回道:“三十天前。”
“唉...,非凡者很危险的,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抿了抿嘴唇,莱栖低声回应:“我知道。”
埃利诺收起沉默,想要伸手摸下莱栖的头,但看到那抹银色后又将其悻悻收回,随意道:
“这次回来做什么,炫耀一下。”
轻摇了头,莱栖正色问道:“我想知道小时候我看的那本书。”
“哪本?”
“母亲留给下的。”
面露恍然之色,埃利诺回道:“那本全是乱七八糟符号的书啊。”,他沉思了下继续道:“十多年前一个老头给的,我不想要,但你妈接过来了。”
“当时,发生什么其他事了吗?”
冷哼了声,埃利诺恶狠狠的说道:“那个老家伙盯着你母亲看了眼,然后就递过来那本书,不过被我提着剑给赶跑了。”
莱栖有些愕然,随后继续问道:“那老者什么样。”
埃利诺闭目回忆了下,尝试着组织语言描述道:“浅蓝色长袍,尖顶软帽,长相记不清。”
这样的形象毫无辨别特点啊,擅长水系或冰系的魔法师十个有八个这样的,摇头将这想法甩出脑海,莱栖看向父亲,继续问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好像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命运,可能早有注定。”,埃利诺的声音充满疑惑。
听到这话的莱栖愣在原地,感觉这件事情似曾相识,急忙问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十七年前,没什么奇怪的。”
“十七年前,十七......”,莱栖重复着这给词汇,突然泰坦看向埃利诺问道:“老妈当时怀孕了?”
埃利诺面色古怪,嘟囔着低声回道:“好像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莱栖愣在原地,心中却激荡翻涌。
果然是这样!弗拉维安当时看的不是母亲,而是腹中的自己!
伊始,憨憨所属的序列到底是什么?这不是九位神明所拥有的力量?这未知的序列隐藏着什么?那是深寒魔导师的副序列吗?
莱栖眉头越皱越紧,单单一句话,牵扯出的问题太多了。
埃利诺看着满面愁容的莱栖,沉声问道:“那个老头有问题。”
“不知道。”,莱栖轻摇了下头。
随即神色变得无比玩味:“但那位老者很强,我听到过的名字中,除了诸神外,他应是最强的了。”,不过还是父亲提剑赶走了。
砸吧了两下嘴,埃利诺也有些懵,吞吐着问道:
“七年前即位的圣座,威克里夫.摩莱,那老呢?”
他曾经有机会成为非凡者,对某些常识也有了解,大地母神殿的圣座,绝对算是非凡者中的领袖,也是他能想到的除诸神外最强之人。
莱栖斟酌了会,确信道:“那魔法师比教宗厉害......”
元素之神既然会为元素领主赐予封号,那大地母神应该也有类似的操作,甚至圣座,宗座,教宗等本就是封号。
但即便如此,在莱栖心中,弗拉维安也应超过那位圣座。
毕竟弗拉维安可是被其簇拥私下称为结构之神,而且两位神明亲自赐其封号,如此荣耀绝不弱于母神殿教宗。